第13章 第13章
馬匹逼近,身后迅猛罡風陡然來襲。
程月璃不清楚自己斤兩,一直不敢同刺客正面相抗,只東躲西閃。
她奔逃這么久,不知避開多少次刀槍,全身都火辣辣的疼,好在還能跑,命還在。
是不是說明,她的武藝比自己想象中高一些?
眼見身后寒芒襲來,她把心一橫,揮鞭迎上。
鞭子纏住刺客的手臂。她咬牙用勁狠拉,刺客瞬間從飛馳的馬匹上跌落。
雖是沖著這么一擊,沒想到比預想中還要順利。
情況仍舊危機,來不及多想。
她腳尖一點躍上馬背,朝宋逐昭喝道:“上馬!”
宋逐昭反應也快,伸手配合,上馬坐在她身后。
二人奪了馬,繼續奔逃。
駿馬在梅林中穿梭,刺客仍在后面窮追不舍。東宮侍衛還未趕到。
稍稍和追殺的刺客拉遠了一點距離,程月璃終于有一點余暇查看周圍形勢。
前方已經出現模糊山影。
她不知自己究竟逃到何處,可必然已經遠離梅園。
不能再繼續往深處跑了。
否則即便侍衛趕來救駕,也很難尋到她二人。
情急之中,心念電轉。
程月璃放慢馬速,飛霜極電般跳下,壓低聲音朝宋逐昭急切道:“外袍給我!
宋逐昭不明所以,突然被人叫脫/衣服,一怔:“……做什么?”
冷冽麗音飛速道:“我穿殿下衣服騎馬引開追兵,殿下躲在此處,等刺客過去,立刻朝莊園方向跑。”
不知此計是否可行,可惜事到如今別無他法。
宋逐昭愣了片刻,搖頭:“堂堂九尺男兒,怎能讓一介女流替我送命。要逃便一起逃……”
“……要死,便死在一起。”
程月璃原本是個急性子,動不動就急躁發火。
經歷生死后,想開了,修身養性隨和不少,不再輕易動怒。
終歸還是武家女,刻在骨血里的心高氣傲。
如此情急時刻,對方還在磨磨唧唧,她心中焦急再難抑制,怒火中燒。
她是鎮西大將軍的女兒,宋逐昭是大衍儲君。他為君她為臣,理應護他性命。
更何況,皇后娘娘養育她長大,對她恩重如山。
說什么也得想盡辦法救他!縱使今日在劫難逃,他也不能比她先死。
那些刺客只能從她尸體上踏過去。
她又急又怒,根本不在乎禮節,兇橫道:“衣服!”
一邊說,已自己動手去扒。
宋逐昭怔然間,外袍已被她扒下。
她急速將衣服披上,迅疾如電再次躍上馬背,也不去看宋逐昭,只壓低聲音喝道:“殿下自己想辦法躲好!”
話一說完,一揚韁繩,策馬揚塵而去。如流星颯沓,風里飛霜。
這個計策不知能拖延多少時間。
刺客或許很快會察覺她并非宋逐昭,在此之前,宋逐昭必須自己想辦法逃走。
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二人停留的這小片刻,刺客已經追上。
程月璃策馬飛馳,刺客只見馬上虛晃的背影穿著太子的龍袍,一時沒發現她換了身份,跟在馬匹身后緊追不舍。
程月璃長舒一口氣。計策成功。
宋逐昭并非愚鈍之輩,她引開了追兵,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侍衛。
喜悅在她臉上一閃而逝,緊握韁繩的手滿是冷汗:接下來,她得想辦法自己保命。
駿馬在樹林中左右穿梭,身后不住有破風之聲呼嘯而來。
程月璃只能憑直覺躲過扔來的暗器,身上各處越來越灼痛。
忽然一聲凄厲的馬鳴嘶吼,坐騎不知被刺客打倒了哪,前蹄倏然跪了下去。
程月璃眼疾手快,瞬時從馬背上跳下,才沒和馬匹一起跌倒。
可刺客也已追上,將她團團圍住,再無去路可逃。
“這人不是宋逐昭!”
她一下馬,刺客即刻發現受騙。
疾馳中的背影不易分辨,如今卻一眼便知,有人穿了宋逐昭的外袍。
刺客大罵一聲,隨即轉身。
為了刺殺東宮,他們同樣豁出性命。機會只有這一次,只能成功不許失敗,決計不能讓人逃了。
見刺客轉身就要回去尋找宋逐昭,程月璃心中懸吊的大石瞬間下落。
刺客沒時間在此和她糾纏,她能保住性命。
可惜這第二次的涌上心頭的喜悅,同樣也未能維持半刻。
刺客里忽然有人說了一句:“她是鎮西大將軍之女!”
本來提腳已經打算要走的刺客,瞬時停下腳步,又轉頭朝向她。
十余名刺客互看一眼,不知用何暗號達成默契,走了一半人,剩下一半舉刀朝她走來。
程月璃心跳得飛快,滿是冷汗的手狠狠捏緊長鞭。
真刀真槍,考驗她武藝的時刻到了……
莊園內,晉王宋逐烽單手撐頭,斜靠在座,聽著周圍男男女女對他的恭維和吹捧,有一搭沒一搭和人聊上幾句。
沒過多久,又覺無聊。
皇兄離席,縣主離席,五弟也帶著柳家女去了后院賞花。
左右沒事,不如到處轉轉。
宋逐烽起身,信步離開宴會場。
他在莊園里漫無目的四處走動,心里說著無事可做隨意走走,目光卻情不自禁到處尋找那抹紅如焰火的鮮亮身影。
繞了一大圈,路上遇到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柳家女……以及其他幾個弟妹,似乎所有賓客都遇到過,唯獨不見太子和棲霞縣主。
這人去哪兒了?
越是不見心越癢。
叫來莊園總管一問,總管回道:“東宮獨自在莊后梅林賞景,縣主卻是不知!
“哦?”宋逐烽瞬間來了興致:“莊后還有可以賞景的地方?”
“回晉王,莊后梅林花開似海,清雅安靜。東宮最愛獨自前往,一個人待上小半個時辰。只是稍微有些遠,要走上好幾刻鐘。”
宋逐烽笑說一聲“無妨”。他是習武之人,并非那些嬌生慣養,走幾步就喘不動氣的高門紈绔。
問明方位后,他來到梅林。
果然如總管所說,滿樹芳華接連碧空,煞是好看。難怪皇兄喜歡這里。
可是沒見著人。
莫非已經回去了?
宋逐烽心道或許路上錯過,正抬腳轉身要走,莫名又覺得某些地方似乎不對勁。
武藝高強之人感覺一向敏銳,他目光梭巡一周,驀然發現某棵樹周圍掉落的花瓣,明顯比其他地方雜亂。
一定有人在這里踩踏過,而且不止一人。
總管說東宮每次都獨自前來,顯然并非如此。
何況程月璃的蹤跡他依舊沒見到。
他愈發感覺奇怪,走近一瞧,梅樹上赫然釘入一根鋼釘。
周徑八分的鋼釘制式,宋逐烽并不陌生,這是袖箭的一種。
為何梅林內會出現袖箭的鐵簇?
再仔細一看,樹枝上有幾道白痕,明顯是刀砍所致,痕跡尚新。
地上有一小縷發絲,被風吹散了一些,還留有幾絲。
宋逐烽瞬時暗道一聲不好,轉身飛速回到莊內調集侍衛。
“莊內可能出現刺客,皇兄不知所蹤。”
侍衛分了一隊在莊內各處尋找,宋逐烽親自帶領另外一隊,回到梅林,沿著蹤跡進入樹林深處。
……
宋逐尋帶著柳惜然在莊內散步。
他有些心不在焉,這段時間,自己也不知為何,時常魂不守舍。
今日又見程月璃。
從上元夜宴至今,三次見到程月璃,他已然清楚知曉,程月璃的的確確和以前不同。
一個人,真能在一朝一夕之間,發生如此重大的改變?
程月璃落水大病一場,他知曉,卻從未去將軍府探望過。
什么大病,昏迷不醒,不過又是她夸大其詞。母后聽了著急,就會強行命令他去見她。
柳惜然一同落水,害了一場風寒。
程月璃身體比她好,病情怎么可能比她嚴重。
柳惜然心善,明明被她推落入水,仍不計前嫌前去探病。
事實證明,程月璃就是裝病。
柳惜然探病后告訴他:縣主行動如常,看不出剛剛生了一場大病。
他聽后,心中愈發鄙夷。
可這之后,一切都變了。
程月璃從聲名狼藉,變成人人追捧,不過旦夕。
她主動取消婚約。那道一直追隨他,癡迷又專注的眼神煙消云散了。
他以前厭惡她,從未正眼瞧她。
如今她不再糾纏,他才好好看上一眼。
此時才驚覺,原來,她竟長得如此漂亮。
英姿颯爽,艷色如刀。父皇親筆題詞“劍傾山河”,說的是她的劍,也是她的人。
上次四皇兄和她一起逛街賞花燈。
今日又同坐一席,甚是親密。
周遭不少人好奇,甚至有相識的世家公子來他這里詢問:晉王莫非和縣主看對了眼?
他和縣主已無婚約,縣主另尋良婿,本該天經地義。
可他莫名心頭一緊,像是被一大團棉花堵著,胸悶氣短呼吸不暢。
柳惜然默默跟在宋逐尋身邊。外表一如既往的溫婉嫻靜,內心卻怒濤翻涌。
五皇子還是對迎娶她一事絕口不提。
她不敢問,她在五皇子面前必須保持的端莊,不允許她詢問一個男人何時娶她。
更可氣的不是這個。
讓她憤怒的是,她對付不了程月璃了。
往常只要她隨意說說五皇子對她的好,就能把金尊玉貴的縣主氣的跳腳,如小丑一樣好笑。
而如今宋逐尋已經不管用。
程月璃身邊竟然還站著宋逐烽。
即便程月璃告訴她,自己和宋逐烽半點關系也沒有,她仍覺得這兩人在一起,讓她的雙眼無比刺痛。
……要如何才能讓程月璃再次變回那個惡名昭彰,人人唾棄的蛇蝎縣主?
宋逐尋和柳惜然各懷心事,二人之間氣氛沉悶。
陡然間,周圍人聲嘈雜,腳步聲又急又亂。
……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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