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宋逐烽痞笑:“等我迎親那日,和新娘子一同入住洞房。”
“還有,”他又繼續說起日常庶務,“你沒說喜歡哪個酒樓的廚子,我也就沒定下。到時候先召兩個宮里御廚,或者直接把將軍府的廚子調入晉王府。”
“侍衛都是我從西南帶回的親兵,不用另外再尋。負責內務的,也是在我麾下多年的文書,能力和忠誠都無問題。”
“但我軍中沒有女兵,王府中的侍女,還得你來安排。”
程月璃十分驚訝于晉王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竟然對家宅庶務的安排如此井井有條。
說實話,將軍府里的內務如何安排的,她自己住了十多年,完全不清楚——幾乎都是劉夫人和王管事在主理。
即便自己院中的雜務,也由秋心負責,她極少過問。
晉王手下幾十萬兵馬,還有西南三洲,以及才劃入大衍版圖的南疆,他作為三軍統帥,無論軍務政務,甚者后勤庶務,他都得涉及,并且了然于心。
行軍打仗,除了在前方沖鋒陷陣,后方的糧草供給,馬匹軍需,十分瑣碎繁雜,卻是重中之重。
宋逐烽少年入伍,戰功赫赫,年紀輕輕已有功高千古,載入史冊的成就。這一點上,程月璃對這個大衍戰神,確實敬佩。
可他剛才說的話,莫名有些奇怪。
先不論為何晉王府的事務,他事無巨細給她一一說明,王府的修建和侍女的安排,為何也要她拿主意?
中宮這兩位皇子,真沒把她當外人。
她是皇后養女,理所當然該給他們當家臣,負責后宅內務?!
程月璃又好氣又好笑。
想當初,她聲名狼藉的時候,這兩位尊貴的龍子,從未理會過她。
宋逐烽將程月璃送回將軍府,又蹭了一頓午膳,下午有事坐了一會就走了。
程月璃讓秋心和幾個侍女給她先講講,皇后挑選出的那一批貴女,平日有些什么傳聞。
雖不想多管閑事,既然應下,理應盡力做好。
她先聽些八卦,有個大致了解。
至于那些傳言中溫柔嫻淑,宜家宜室的貴女,是否真的名副其實,還是和“柳才女”一樣欺世盜名,明日見到本人,她得自己想辦法試探。
怎一個累字了得。
也不知宋逐昭大婚,會不會感念她勞苦功高,送她一份大禮。
下次他再派人送禮,她一定不再推辭,統統來者不拒。
反正收不收,都得替他辦事。
第二日,云淡風輕,日麗景好。
程月璃早早去往長寧宮,同諸位高門貴女一起參加中宮的賞花宴。
皇后并未露面——免得貴女們在她面前全都謹小慎微,端莊穩重,難以看出本性。
饒是如此,程月璃還是覺得她們可能略為拘謹,亦或都打著盤算,只讓人看到自己賢淑雅靜的一面。
貴女們無一不是大家閨秀,舉止文靜,談吐得宜,一言一行挑不出毛病。
程月璃卻覺得,她們少了些胸襟開闊的氣度,過于小家子氣。
哪像杜慧,動作優雅,又不乏利落果斷,渾身都亮著一種自信的光彩怡人。
她昨日沒好在皇后面前說,若她來選,杜慧絕對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當初皇后娘娘慧眼識珠,選中杜慧,一點沒錯。
只是當年宋逐昭不愿娶,婚事沒成,如今也不宜再選她。
何況,杜慧壓根不想入宮當什么太子妃。
下半輩子只能待在深宮之中,即便貴為皇后,對她來說也有如牢籠。
程月璃不清楚,皇后娘娘當真沒聽過有關宋逐昭的私密傳聞,還是置若罔聞。
宋逐昭已有妻室,可惜那女子出身平民,不能封太子妃,否則有損皇室尊嚴,也不能令文武百官滿意。
畢竟儲君立妃,并非家事,而是國事。
程月璃默默一嘆,再次將注意力轉到這些貴女身上。
賞花宴雖然熱鬧,大家言笑晏晏。
不發生點意料之外的事,如何能看出本性?
她心中盤算著故意制造點事端,看一看情急之下,這些貴女會如何。
正在此時,太子忽然出現。
太子信步走入花園中,貴女們急忙起身,朝他福禮。
程月璃無奈跟著起身,和其她貴女一樣,朝他低頭。
眼前的地面,忽然被一雙華貴的緞面靴擋住。
“孤正好得了空,想請縣主同去園中賞花,”悠哉笑音傳入耳中,“不知縣主意下如何?”
低眉垂首的貴女們,都悄悄把目光轉到程月璃身上。
程月璃撇了撇嘴,抬起頭時已裝出淡然微笑:“臣女榮幸之至。”
二人在眾貴女驚訝,羨慕,或者嫉妒的目光下,離開花宴場,走到小湖邊一處隱蔽角落。
四下無人,夏風輕撫水面,吹皺波紋,卷來淡淡水氣,陰涼又僻靜。
程月璃上翹的嘴角驀然下沉,一臉不悅昭然若揭:“殿下又有何吩咐?”
賞花會剛開始不久就把她叫出來,不知又想出什么任務,安排她去做。
宋逐昭悠閑揚了揚嘴:“孤不是說了?請縣主陪孤賞花。”
“臣女正忙著為殿下選妃。”
“不用了。”宋逐昭玩味一笑,說的理直氣壯,“孤騙母后的。孤從未打算娶她們中任何一人。”
程月璃怔大了眼。
說到底,太子根本沒想過立別的女子為妃。
只是皇后催的緊,他才想了這么一出,敷衍應付。
不是,太子想盡辦法躲婚,她可以理解。
為什么把她叫來?!
她的時間很寶貴,不想陪宋逐昭玩這些無聊的消遣。
“孤確實打算成婚。”見程月璃不悅,宋逐昭笑著找補,“孤心中已有合適人選,今日叫縣主來,有幾個問題,想先問一問縣主的意見。”
宋逐昭已經自己選定了人?
那正好,她也不用再費力,測試那幫貴女的品性。
她臉色稍霽:“問。”
對于她的倨傲態度,太子也同晉王一般,不以為意,只笑問令她驚詫不已的問題:“縣主可有成婚的打算?”
“對未來的夫君,可有什么要求?”
皇后催著太子成婚,太子不能一個人受這份罪,要把痛苦轉嫁到她頭上?
她成婚,和宋逐昭成婚,有什么關系。
心中想著“關你屁事”,程月璃漠不經心道:“沒打算。沒什么要求,我喜歡就行。”
“那如果……”宋逐昭難得遲疑了片刻,“不是那么喜歡,縣主會怎么做?”
“殿下是想問,如果迫于情勢,必須得找一個不愛的人,進行家族聯姻,該怎么辦?”
宋逐昭果然也有自己的難處。
他身為儲君,以后是天子。明明貴不可言,卻連光明正大迎娶心儀女子的權利都沒有。
想到此處,程月璃默默一嘆。
“若是我……”她想了想,認真回答,“確實違抗不了,那也沒辦法。”
身在權貴之家,錦衣玉食,也有要背負的責任。
即便那些公主,也得為了國家和親,遠嫁陌生國度。
“不過,”她哂笑,“表面夫妻做一做,私下里,我不會虧待自己。”
她直言不諱,朝未來的天子笑說著自己驚世駭俗的任性想法。
“什么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三從四德,從一而終就別想了。我那夫君倘若品性還行,對我還算不錯,我也安守宅院,不鬧什么事。”
“他要是混賬,敢給我戴綠帽子,他納一個妾室,我就養兩個小白臉,看誰的后宅人多。”
“至于婆婆,她人好,大家相安無事,”她揚了揚嘴,毫不避諱,“要是敢拿女德女戒那一套要求我,要我給她跪拜請安,日常伺候,拿后宅之事故意刁難,看我不扇她耳光,打得她跪地求饒。”
她是兇悍任性的棲霞縣主,鎮西大將軍之女。
即便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和無愛之人聯姻,她依舊高高在上。
說完自己,她又朝宋逐昭道:“其實,殿下不想娶別的女子,完全可以堅持己見。”
“皇后娘娘并非不講道理之人,你們母子推心置腹好好談一談,說不定,她會同意你將那位女子接入宮。”
就算不能冊封太子正妃,一個側妃之位應該無問題。
怎么都好過一個宮里一個宮外,見面還得偷偷摸摸,避人耳目。
宋逐昭微愣:“什么?”
程月璃不想再諱莫如深,直言道:“殿下和一個民間女子相戀多年,這件事,其實大家早知道。”
“殿下若真鐘情于她,不如開誠布公,找個適當的機會將她示于人前。”
“臣女愿站在殿下一邊,到時有人出言反對,臣女一定替殿下說話。”
宋逐昭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縣主所言之趣事,孤還是第一次聽說。孤沒想到,什么時候居然在宮外有了一位結發愛妻。”
程月璃微怔:“那殿下當初為何拒婚?還有那些苛刻的選妃條件,難道不是為了那位女子,故意推掉婚事?”
“拒婚?”宋逐昭神態悠閑,回憶片刻,“你是說幾年前,母后為孤選的那個……”
他想不起來,程月璃替他回憶:“工部尚書的長孫女,杜慧。”
宋逐昭隨意一笑,他根本不在意別人為他挑選的妻子,什么名字,是何出身。
只輕描淡寫解釋道:“孤拒婚,只是因為孤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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