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賞花宴本就是為了給太子選妃。
太子選中棲霞縣主,二人一同離去,那么多雙眼睛看著。
其余貴女無不遺憾,這樣幸運的事情為何不能落在自己頭上。
不過對方是身份高貴的縣主,她們不敢在背后說長道短。
畢竟縣主是大衍朝,地位最高的未嫁女子。
由她當太子妃,無論帝后還是文武百官,都難以挑出什么刺來。
消息傳到晉王耳中的時候,他正在和一群世家公子飲酒。
不知誰最先說起太子選妃之事,一群王孫公子笑問晉王:“儲君大婚之后,是否就該晉王殿下?”
一人趁機攀結:“我妹妹芳齡二八,待字閨中。她性格賢淑,相貌也好,哪日我帶她出來給殿下看看。”
“殿下什么身份,你那妹子,”一人拆臺,“當個側妃可行,想當殿下正妃,怕是想多了。”
“梁國公孫女,和殿下門當戶對,我看不錯。”
宋逐烽輕痞一笑:“這些話可別亂說,要是不小心讓我即將迎娶的妻子聽到,她脾性兇悍,我可保不住你們。”
眾人一聽,好奇問道:“殿下已經定好人選?”
“哪家女子如此幸運,能得咱們大衍戰神的青眼?”
宋逐烽賣關子:“先保密。等我皇兄完婚后,我即刻請兄弟們喝喜酒。”
一群人急忙敬酒,說著恭喜祝福,一輪酒下來,又有人說起太子:“儲君要迎娶棲霞縣主。縣主乃大衍第一美人,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只是不知有多少世家公子和小姐,要難過消沉……”
“你說,”宋逐烽雙眸驟然微縮,目光如霜刀一般鋒銳,“我皇兄要娶誰?”
“怎么殿下還不知道?棲霞縣主啊。”一人略微得意,“宮里最新的消息。”
雖然過兩日,就會人盡皆知。
宋逐烽拿著酒杯的手忽然抖了抖,酒水散出一半。
“昨日母后為了給皇兄選妃,搞了個什么賞花宴……”
為此還專程把程月璃叫去。
他并未聽說皇兄選了誰。
怎么會選到程月璃頭上。
“此事千真萬確。”那人拍著胸口信誓旦旦,“是,現在確實沒有對外宣布。但東宮的人已經開始為大婚籌備。太子想找個吉日,把婚事正式告知滿朝文武。”
嘭的一聲脆響,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水花飛濺,打濕一地。
宋逐烽勢如雷霆般迅速起身,扭頭就朝包間外走去。
“誒,殿下,殿下!”眾人一頭霧水,“晉王殿下要去何處?”
宋逐烽未乘馬車,直接策馬揚鞭,駕馬飛馳跑入東宮。
他氣勢洶洶闖入,東宮無人敢攔。
太子早料到他會來,已在花園備好酒水,端坐等待。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晉王眉頭微皺:“傳言是真的?”
他并未說哪一條傳言,太子心中有數,點點頭:“真的。”
晉王剛打算詰問,宋逐昭已先聲奪人:“逐烽,抱歉。”
宋逐烽一怔,宋逐昭又道:“你能不能坐下來,先聽我說。”
宋逐烽收斂了幾分怒火,和他相對而坐,聽他解釋。
“逐烽,你從何時開始傾慕縣主的?”
宋逐烽想了想,搖頭:“具體哪一日,說不上來。”
他和程月璃相處一段時日之后,漸漸萌生出娶她為妃的想法。
“我是在梅園遇刺那一日愛上她的。”宋逐昭朝他笑了笑,“那日她從天而降,將我救下,又和我同騎一匹馬,躲避刺客追殺。”
“當時情況緊急,她還強行扒了我的外袍。”
想到當時程月璃兇橫無禮的模樣,宋逐昭不禁一笑。
晉王也揚了揚嘴,她當時的模樣,一定又兇悍,又可愛。
太子繼續道:“在躲避追殺時,她讓我先逃,我說,要逃一起逃,要死,就死在一起。”
“雖然最后,她強行扒了我的外袍,不顧自己安危幫我引開追兵。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此生,我眼里再容不下別的女人。”
“我想盡辦法,打聽她所有的喜好,送她世間珍寶,只望討她歡心。希望某日,她心似我心。”
“誰料,”俊美雙眸半垂,目光微黯,“某日我意外發現,你也戀慕上了她。”
“我知她心中無我,也怕過于唐突,因此從未向人說過自己的愛意。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該直接朝她表明。”
宋逐烽心中略微沉悶,這一點,他兄弟二人何其相似。
他也從未直接朝程月璃表明心跡。
他老想著,來日方長,何須急于一時。
如何能讓程月璃心中有他,愿意嫁給他,才是最重要之事。
宋逐昭繼續:“得知你也心慕于她,我有過糾結,有過遲疑,也想過放棄,想過祝你二人白頭偕老。”
“可惜,我對她情深已入骨,難以放下。”
“孟夏那日,宋逐陽想要碰她,我經歷了此生以來最大的憤怒。那時我才真正認清自己。”
“我絕無可能將她拱手相讓,即便那人是你。我無法忍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即便那人是你也不行。”
他側過頭,凜然看向自己的弟弟:“我猜到,你很快會向她提親。所以,我搶在你之前,先你一步說了出來。”
“其實,”他揚了揚嘴,帶出幾分無奈哂笑,“就算你向他提親,她一定會拒絕。”
宋逐烽眉頭一皺,他不是沒想過,程月璃會拒絕,所以一直拖到現在都還未求娶。
可他是晉王,是大衍戰神,只要他開口求父皇賜婚,無論程月璃愿不愿意,她都得嫁。
“逐烽,我很抱歉。”宋逐昭再次重復,“我嘗試過放下,可惜做不到。我不能把她讓給你。”
“你,能不能……”
“能不能將她讓給我。”
他鄭重承諾:“我會用盡一生來愛她,對她的好,絕不會遜色于你。”
“逐烽,你能不能,祝福我們。”
花園里草木繁密,風吹樹蔭綠草搖,刮入長亭陰影中,帶著一縷浸骨的陰寒。
二人沉默對視了半晌。
許久之后,宋逐烽起身,一句話也沒說,扭頭離去。
東宮內侍恭送他,戰戰兢兢跟在他身后,卻因為他步伐太大,沒能跟上。
內侍被晉王黑沉的臉色嚇出一頭冷汗,原地呆了半刻,又提心吊膽轉身望向自己主子。
宋逐昭一直看著二弟離去的背影,沉默半刻,隨后低聲道:“他同意了。”
宋逐烽怎能不同意。
那是當朝太子,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長。
兄長今日推心置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還能怎么樣。
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和自己的親兄長反目。
他只能放手,恭祝兄長喜結良緣。
罷了。
他有親人,有朋友,有同袍,有許多別的東西。
他和程月璃,此生無緣。
五日之后,東宮內侍忽然來到將軍府,朝棲霞縣主遞上東宮請柬。
“夏苗?”看著請柬上的名目,程月璃微怔,“我記得往年不是這個時候。”
夏苗是夏季的打獵儀式。
獵人捕捉鳥雀蛇鼠等田間害獸,保護生長旺盛的莊稼不受侵害,保證秋天糧食收成,故此稱作夏苗。
達官顯貴們不用保護田地,這一儀式,只為權貴們的一項玩樂。
“縣主好記性。”內侍恭維道,“往年確實要等下月。只是今年春來早,草木已然繁茂。因此提早一月。”
“殿下希望縣主一同前往。”
若是往時,程月璃說不定會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脫不去。
此時她清楚,宋逐昭故意將夏苗提前一個月,是為聽她的答復。
她也等著太子召見,正式拒絕他。
她朝內侍頷首:“我知道了。”
縣主答應前往,內侍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于落地,喜笑顏開回東宮復命。
程月璃吩咐秋心,準備好去獵場需要的服飾,弓箭和馬匹,夏苗那日,早早起床出發至宮門,隨后跟著皇家隊伍,一同前往城郊獵場。
她原本以為,晉王會來將軍府蹭早點,然后和她同行。
誰料破天荒的,宋逐烽不見人影。
甚至連這場打獵都沒去。
在京城閑得無所事事的晉王,連打獵都未參與,想必另有重要之事。
程月璃未作他想,和一眾世家子弟禮節性地寒暄幾句,正打算策馬獨自找個地方,宋逐尋忽然打馬來到此處。
他平常都穿文士服,寬袍大袖,氣度翩然。今日夏苗,換了一身短裾窄袖的勁裝,馬尾玉冠,手持長弓,另有一番英姿勃發。
一眾世家子弟急忙朝五皇子行禮。
程月璃在人群中,和旁人一樣微微垂首。
宋逐尋唇角輕微垂下。
心上人將他視作尋常,在他面前也和旁人一樣,客氣而疏遠。
她占據了他一整顆心,他卻不能在她心中留有一席之地。
恰逢此時,天上一群大鳥飛過,宋逐尋有意展示箭術,以此贏來心慕女子的一點好感。
他從箭袋里取出一只羽箭,拉弓射/出。
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1)三國演義
破風聲呼嘯而起,直沖云天。
一聲啼血鳥鳴,飛鳥應聲而落。群鳥受驚,撲騰著翅膀各自逃竄,碧天只剩一抹浮云。
禁衛朝箭落的方向策馬而去,沒一會,將獵物撿回,奉到五皇子面前。
眾人一看,宋逐尋那一支羽箭上,竟掛著兩只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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