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俠義每多屠狗輩
清晨的東城,有一男子在附近的幾條街上,轉了好幾圈兒。
這會兒,他正遠遠的跟著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姑娘,已是走了許久,街上人潮車馬不絕,他自然不敢離的太近。
直到紅裙子的小姑娘走進了街邊一間店鋪,再沒出來,看樣子這鋪子興許是她家開的。
“好不容易尋個順眼的女娃,又白跟了一路!
如此想著,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便放慢了腳步,溜達起來。
一路邊走邊瞧,直到已是出了東四街,在東五街的道上,恰巧見了一名身穿碎花青羅裙的小姑娘。
好一個俏麗可人兒的丫頭!
小姑娘許是剛和玩伴嬉鬧后分別,手中還捏著半個糖人兒,蹦蹦跳跳著拐進了街旁小道。
白衣身影連忙加快腳步,也跟著走進。
小姑娘在前邊兒走,他便緊隨在后邊兒直看著。
越看,眼里越是狂熱。
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小姑娘好奇回過頭來,剛好就與這白衣男子眼神對視。
“叔,你有事兒嗎?”
小姑娘的聲音聽來怯生生的,似是被他眼中毫不遮掩的欲望給嚇到了。
“叔想跟你玩會兒,你看成不?”
白衣男子的聲音十分沙啞,聽著像是曾壞過嗓子,卻滿是亢奮意味。
小姑娘望而生畏,便一步步的朝后退去。
“叔,我要到家了……”
小姑娘倒是沒說瞎話,她身后三步,就是家門口兒。
“你回不了家了!”
剛巧四下無人,白衣男子便再按捺不住,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小姑娘。
“呀!”
小姑娘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被白衣男子捂住了嘴。
隨后,只見白衣男子緊摟著小姑娘,蹬著院墻,三兩步就飛上了房頂。
若是懷里沒人,瞧著還真是白衣出塵,身法飄逸如仙。
而小姑娘的家門口,只剩半個糖人兒掉落在地上,沾了灰。
——————
青仙樓今日啟板算很晚了,但雖是頭午,前來吃酒尋歡的客官也不見少。
季離和陳扶蘇還有沈京昭三人,正坐在方桌上。
季離自然坐了主位,身后還站著三位侍女。
沈京昭這會兒可是沒空說些閑話,一雙眼睛眨都不眨,直盯著戲臺上的那道倩影。
只因方才聾娘與鳳娘見到季離帶著二人走進,前來招呼兩句,沈京昭趁機狀若憨厚的說了一聲。
“上次見了青仙樓的沐雪姑娘跳舞,驚為天人,回去后便輾轉反側,實在難忘。
聾娘與鳳娘如何聽不懂他言外之意?
所以這會兒,戲臺上的沐雪姑娘,便是面上遮紗,伴曲輕舞。
不得不說,沐雪的身段的確是極柔美的,尤其一雙眼是媚態天成,隨著曲調兒,每一個眼神都勾魂攝魄,讓人難以把持。
大廳中,聽著舞曲逐漸輕快,越來越多的客官大聲鼓掌喝彩,可沈京昭卻是一動不動。
只因他實在是看癡了。
“陳扶蘇,你的拜帖呢?”季離這會兒才想起問。
“不瞞你說,還真沒有。”陳扶蘇笑著,兩手一攤。
季離見了也是輕笑起來,故作驚訝問道:“沒有拜帖方才還喊那么大聲?”
“本來就是為了給你撐個場面,氣勢總得足些,沈京昭,你說對不?”
“對對!”沈京昭估摸著連陳扶蘇問的是啥都沒聽清,就點頭附和。
河東君沈京昭,在天都曾一度被傳成了白衣飄飄的英俊少年郎。
而季離身后的仙兒和劉治容,自然對這個潛龍榜前任頭名好奇的緊,可看來看去,發現就是一個被青樓舞姬迷住的普通黑臉少年,不由得心頭好生失望。
不過陳扶蘇倒是與他相識已久,自然清楚他是什么性子,也早就不見怪了。
“季離,圓圓現在是你侍女?”陳扶蘇說著,瞧了一眼季離身后,稍稍側身站著的陳圓圓。
他清楚,陳圓圓側身,便是為了避著左臉的胎記。
季離見陳扶蘇問起,便交代道:“是,我想了想,也就這個法子能叫她輕松些,我也不必她做什么活兒,就是幫我管個銀錢而已。”
季離如此安排,雖不知曉陳扶蘇滿不滿意,但的確是他目前能想出的最好辦法。
陳扶蘇點點頭,沖季離說道:“如此就很好,謝了,不過,她年紀小,可不要對她……”
身后的陳圓圓話聽了一半,害怕她家哥哥亂說,忙打斷道:“哥!你說什么呢!”
陳扶蘇詫異:“我是想說可不要對你太過驕縱……你以為呢?”
“我……”陳圓圓自知想歪,害羞低頭,臉紅的比她左臉上的淺紅胎記還濃三分。
陳圓圓身旁的仙兒聽了,也是俏臉微紅,瞬間就心領神會,差點笑出聲來,只得低下頭來忍住。
只有劉治容看著她倆一頭霧水,心說我怎沒聽出這句話有何不妥?
你倆一起嬌羞個什么勁?
而季離當然也清楚陳圓圓會如此想,恐怕與今早聾娘所言,還有起床時的旖旎景象有關,他心下也算是有鬼,忙出言接過話來。
“道謝就免了,不過今日怎看你愁眉不展?”
不過這還真不是瞎說,季離從見了陳扶蘇,就發現他眉頭深鎖,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擾。
陳扶蘇聽完,伸手揉了揉眉心,輕嘆道:“昨日從府衙那兒接了個案子,本想順便賺點銀兩,卻沒想到,還真有些棘手!
季離聽完難免有些疑惑,問道:“府衙為何要叫你接案件?”
陳扶蘇解釋道:“有關修行之人的案件,他們解決不了,又沒人愿意管,只好就掛在懸賞榜上!
“府衙還有個懸賞榜?”
“是,榜上大多數都是修行之人犯下的案子,平日里像我這種缺銀子的修行者,自會去榜上看看!
季離了解原委,便直問道:“什么案子,連你也覺著棘手?”
“近幾日天都東城,不知從哪兒冒出了個心狠手辣的采花之人,專挑穿著鮮艷裙裝的稚女下手,我去看過……尸身,每一個都是殘破不堪,慘不忍睹!
陳扶蘇說完,像是回憶起那些可憐稚女的凄慘模樣,不自覺的就握緊了拳頭。
季離聽后,也是心頭直起憤慨。
稚女嬌嫩俏麗自然討喜,但喜歡歸喜歡,怎能平白害人性命?
尤其被害稚女的家中父母長輩,該是如何的絕望?
又該是個怎樣喪心病狂的惡徒,才能下得去手?
念及此處,季離凝著眉,追問道:“既是接了案子,如今可有頭緒?”
“還真沒什么頭緒,尤其他的手段實在是兇殘,許多稚女便是容貌都難以辨出,偏偏尸身又都拋進了天河里,所以……”陳扶蘇說著說著,已是自覺慚愧,說不下去。
他昨日去過河邊,自然是比季離更悲更憤,但奈何實在是找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那如何認為是修行之人作案?”
“有人曾看見他一身白衣,懷抱稚女,于房頂以身法騰挪!
“這幾日,他作案了幾回?”
“……五回!
五回。
也就是說已有五名無辜的稚女慘死。
這采花人,該萬死!
俗話說,俠義每多屠狗輩。
季離從小就在井隅里摸爬滾打,數著日子等死。
十幾年來,更是受盡了冷遇,歷遍了屈辱,性子自然就疾惡如仇。
這件事,季離僅是聽著,就已是怒不可遏,只想趕快將這喪盡天良的采花人繩之以法。
“這案子,你想怎么做?”季離忍著怒意問道。
卻只聽陳扶蘇嘆息道:“實話說,除了在街上撞運氣,我真沒想到法子!
“我興許有個辦法!
說完,季離回身看著南勝公主劉治容。
陳扶蘇見季離如此說,便也順著目光朝她看過去。
而仙兒和陳圓圓身為女子,更是咬著牙才聽到了此處,此時也都偏頭看向了劉治容。
這會兒,劉治容正為那些稚女惋惜,突然發現,四人不知為何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于是,她低頭瞅了一眼身上的淺青裙裝,試探問道:“你們是想,讓我引他出來?”
季離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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