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誤入日本
疾風暴雨毫不停歇的攻擊了一整夜,洪天澤這兩班人馬不眠不休的奮戰到天明,待到卯時剛過,突然之間就風停雨住,半空中烏云四散,一輪紅日自海面之下陡然躍出,黎明的微光將“騰淵”號籠罩起來,散發出神秘的光暈。
當值的洪天澤和劉黑塔目睹奇景,不約而同發出愜意的呻吟,往甲板上一躺,疲憊的四肢盡量伸展開去,想讓初升的日光驅散疲勞。
“天澤哥哥,咱們到哪了啊?”
鶯歌兒快步走出艙門,仰天打個哈欠,茫然四顧,顯然沒有睡好。
洪天澤懶洋洋的應道:“容我歇息片刻,再拿羅盤定位。”
鶯歌兒忙道:“你歇著吧,我到前面瞅瞅。”
鶯歌兒邊東張西望,邊走到船首最高處,手搭涼棚朝海天相接處眺望,沒過多久,突然發出一陣驚叫:“山,山,前面有山!哥哥,哥哥,快來,快來看啊,我們到岸嘍,我們到了,我們到了!”
洪天澤疲勞一掃而空,飛身躍起,高聲喊道:“快,立桅桿,升帆!”
順著鶯歌兒手臂的方向,船頭右前方浮現出一道漫長的黑線,仔細分辨,確實能看出是高低起伏的山脊線。
這時,正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都停下手里的活計,向遠處張望,正在艙房里休息的亨利也跟著看熱鬧的水手走上來,臉上露出少見的喜悅之色,“我們果真到了高麗國?”
不待洪天澤作答,鶯歌兒搶先說道:“不是高麗,是遼東!你們看,那山上全是好大好高的樹木,定然是遼東,一定是的,爹爹同我說過的,遼東就是這樣的。”
亨利聽說遼東到處是廣闊的森林、風景與南國迥然不同,神往已久,不禁凝神望去,此時,船上的船帆已全部掛滿,在西風柔和的吹拂下,緩緩加速,遠處的山巒漸漸清晰起來,山脊悄悄浮現出一道高低起伏的城墻。
“長城?”洪天澤瞇縫起雙眼仔仔細細的打量幾下,兩道濃眉不禁擰了起來,“不對勁。”
鶯歌兒有點不服氣:“哪里不對了?”
洪天澤回道:“秦漢之際,為抵御匈奴,曾修筑長城,全都在草原邊上,從來沒聽說修在這海邊上的——莫名其妙。”
鶯歌兒一愣,也糊涂了。
洪天澤想了想,吩咐洪二虎快去取羅盤和海圖,這時,剛剛爬到桅桿頂上的水手高聲喊了起來,“少爺,前方兩里處有兵船兩艘,全速駛來。”
“掛的什么旗?”
“沒見過的旗幟——花花綠綠,奇形怪狀。”
劉黑塔瞄了眼遠處的山巒,“我走海路到過遼東,跟此處景致完全不同——莫非咱們真的到了高麗?”
洪天澤搖搖頭,“我也拿不準——未曾聽說高麗國有修過長城。”
劉黑塔隨口說了句喪氣話:“既不是大宋,亦非蒙古,運氣好的話,便是高麗國,若運氣不好的話,只怕是到了倭國——日本。”
洪天澤微微一愣,“倭國與高麗相距不遠,哪怕此處真的是倭國,轉往高麗,想來也要不了多久。”
劉黑塔道:“不是有兵船過來了嗎,我看怕是沒好事。聽聞倭人雖然身量不高,可全都暴躁易怒,兇悍好斗,先讓兄弟們把家伙準備好吧。”
洪天澤低頭想了想,有限的歷史知識告訴他,此時的日本應該是幕府時代,貌似跟大宋的關系還不錯,于是連忙阻止:“咱們的身份是大宋明州海商,全副武裝于理不合。莫如先把我們三人的兵器取出來,放在一邊,假使兵船來者不善,也可抵擋一陣,萬一兵船沒有歹意,也方便掩蓋。”
劉黑塔與亨利交換了下眼神,點點頭,吩咐人回艙取兵器,洪天澤看著鶯歌兒,悄聲囑咐:“你回艙去,換身男兒裝。”
鶯歌兒兩眼上翻:“為何?”
劉黑塔笑道:“你是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萬一倭人見色起意,那可大大的不妙。”
“貌美如花”四個字讓鶯歌兒聽了非常受用,喜笑顏開的望著洪天澤,“哥哥,我去去就來。”
這邊廂才把兵器備好,衣服換上,那邊廂頭頂上響起一聲喊:“少爺,那,那兩艘兵船打起來了!”
此時從“騰淵號”前甲板已經能望見迎面駛來的兩艘兵船,只見它們糾纏在一起,你撞我一下,我頂你一下,你繞到前面擋路,我再搶占你的上風口,斗個不亦樂乎。
洪天澤見狀,急忙吩咐降下幾面船帆,慢慢前行,趁機看個仔細,于是乎手中沒有活計的水手家丁也都聚攏在甲板兩側,看起熱鬧來。
兩艘兵船在距離“騰淵號”數百步之時終于分成了勝敗——隨著“砰”的一聲悶響,左側兵船的吃水線下被撞出個大洞,海水汩汩流入,兵船不得已停船修補,甲板上水手和士兵指著加速向前的敵船戳指怒罵,不過,奇怪的是,自始至終,兩艘船之間都沒有動用兵器。
“騰淵號”與兵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桅桿上頂部飄揚旗幟上露出兩個燙金漢字“北條”。
這樣的姓氏自然只能是日本人,洪天澤一愣,“果真到了日本國?”
劉黑塔用力點頭,面帶憂色:“不錯,的確是倭國的姓氏——倭人多復姓。”
眾人反復打量之時,對面的兵船已經迫近,船首意外的冒出一個宋人打扮的男子,用漢話高聲喊道:“停船停船!”
似乎是為了增加他說話的分量,他身后許多身著奇怪甲胄的士兵舉起武器,沖著“騰淵號”狂喊亂叫,洪天澤吩咐眾人不要輕舉妄動,將船慢慢靠上去。
兩船相接,對面飛快搭上跳板,宋人打扮的男子邁著輕快的腳步跑了過來,讓人意外的是,后面的士兵并沒有跟過來,讓眾人心下稍定。
“敢問哪位是綱首?請借一步說話。”
來人清瘦高挑,面容黑里透紅,一望而知便是長期在海上討生活的,年紀在三十歲上下,打扮和口音俱是江南人士。
洪天澤上前兩步,拱手見禮:“在下便是。”
來人連忙回禮,“幸會幸會,在下馬士基,臨安人士。”
“久仰久仰,在下洪天澤,淮揚人士。”
馬士基眼珠嘰里咕嚕轉了幾轉,將前后甲板和左右人等都看了個遍,這才笑瞇瞇的說道:“李綱首,你這船規模形制出眾,怕是在明州港也不多見哦,呵呵,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鶯歌兒未曾與商賈之流打過交道,有點不耐煩:“姓馬的,你到咱們船上來意欲何為?”
馬士基見洪天澤沒有出言阻止,當即笑答:“馬某是生意人,當然是過來做生意的。”
洪天澤看了看對方,感到有些疑惑:“敢問馬兄做什么生意?”
馬士基直言道:“李綱首看來是個爽利人,馬某就不兜圈子了。”
他反手朝遠處的海港一指,“此間是日本國博多港,乃是幕府將軍準許外國船只入港貿易之所。在下在此經商多年,略有些人脈,想來老弟應該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如把貨物全賣與我,你若是想置辦貨物,也可全部交給馬某代辦。”
見洪天澤等人臉上盡皆露出狐疑之色,馬士基坦言道:“馬某雖是大宋子民,可與各位素昧平生,有些疑慮是自然的事。不過,待得馬某開了價,各位可以上岸隨意找倭人問詢,若是發覺馬某壓價,只要查實,馬某雙倍賠償。同樣,倘若我幫各位置辦的貨物價格高了,也照此辦理。如何?”
馬士基不但信誓旦旦,而且面容嚴肅,不像信口雌黃,洪天澤想了想,問:“馬兄可否告知,方才兩船為何相爭?”
馬士基嘿嘿一笑:“我大宋貨物銅錢在日本頗受歡迎,可近幾年蒙古南侵,越海而來的商船越來越少,是故偶見一船便你爭我搶,而倭人兇悍好斗,鬧出不少人命來,于是守護大人下令,每次只準兩家出海迎接,先到者先得,不準動武。”
原來是搶著同大宋做生意,甲板上的大宋子民聽了頓時覺得腰桿硬了,臉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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