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早已對時間失去概念。

意識逐漸復蘇，許實能清晰感受到自己仍處于昏死狀態當中，卻無法自主蘇醒。

久違的無力感占據大部分意識，得以喘息便已是極限。

無盡黑暗中，倏忽間，有團翠綠光芒侵入意識。

“純粹......非這個世界的人類......是誰？”

翠綠光芒閃爍著道出轉化后的通用語，然而，意識仿佛被捆綁在深淵當中的許實仍舊無力回應。

光是意識沒有消散便已經是強撐著的結果。

能夠虛弱到這種程度的體驗，參與游戲以來還是第二次。

許實沒有忘記閉目前所見的那行顯示著【瀕死】的狀態欄，想要重新蘇醒，意識就絕不能被這深淵般的無盡泥潭越拽越深。

沒有得到回應的翠綠光芒沉默良久后再度閃爍起來。

“守序......締結......友善。”

簡短的話語，但如今深陷混亂的許實并不能充分理解，正常狀態也不能。

盡管如此，那團翠綠光芒好像知曉他的窘況般，光芒持續閃爍著。

下一刻，許實感覺自己的意識倏忽間好像與某個意識連接在了一起。

意識相連是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得益于此，他意識中的部分疼痛得到片刻緩解。

來自翠綠光芒的單方面意識相連，許實也得以直接理解對方剛剛那句話的含義。

——締結友善。

——心懷友善，沉浸圣泉，撫慰心靈，消抹傷痛，守序善良......

簡單翻譯對方的意思，就是只需心懷友善，對方便會向現在的他伸出援手，至于所謂的沉浸圣泉是什么，被單方面連接的許實無法窺探對方更深層次意識中的內容。

他也沒有蠢到以這種狀態去嘗試。

反正從頭理解到尾，許實也只能從對方傳遞來的意識當中理解出對方想要單方面幫助自己，條件是與對方締結某項契約，而前提是他必須抱有友善之心。

聽上去簡直就像他昏倒在路邊卻被無意間路過的天使大人撿到了一般。

但這可能么？

許實無法決斷，且契約向來是絕對不能輕易締結的高危類，但自己現在的狀態的確不容樂觀。

臨昏迷前，他明確記得自己有將許姬叫出來。

然而，如今自己的意識卻已經到了被一團翠綠光芒離奇侵入的地步，是在外的許姬放任的還是已經到了無力阻攔的地步，許實無從得知。

說到底，他連自己至今昏迷了多久也無法確定，無疑是最糟的狀況。

意識稍微復蘇的他現在只知道一點。

——腦殘嗎這游戲？！開局上【瀕死】我玩**？！

或許是通過意識相連感受到了許實這一刻的情緒波動，懸浮在空的那團翠綠光芒受驚般瞬間向后拉開了點距離。

情緒波動后的許實來不及給出答復，意識便已再度昏迷，宛若被黑暗包裹著在不見天日的海底中不斷下沉。

......

待到意識重新上浮，意識蘇醒的許實訝然于仍停留在他意識中的翠綠光芒。

但訝然不止于此，他倏然發覺原先占據了他大半意識的疼痛不知何時已經被消抹了一部分。

這好像也是為什么自己可以在短時間內重新恢復意識的緣故。

恍惚間，那種意識相連的奇妙感覺再次傳來。

不過不知是因為自己的意識恢復了一些還是基于其它的考慮，這次的意識相連并非被單方面接入，許實反而能感受到來自那團翠綠光芒傳遞過來的征求之意。

在他同意過后，雙方的意識才再度相連。

“感覺......有好些嗎？”閃爍的翠綠光芒道出關切話語。

因為彼此的意識相連，這一刻的許實能夠深切感受到對方道出這話時的真情實感。

意料之外的暖意流淌進干涸意識，許實忽然能夠理解為什么生病的家伙更容易被俘獲內心了。

“是你幫我緩解的傷痛？你一直待在這里？”

“不對......是女神的賜福......請締結......友善。”

“你很執著啊......與我締結能為你帶來什么？若是我選擇不締結呢？”

“不行......締結友善......賜福才能撫平傷痛。”

“......僅此而已？”

“是的。”

“沒有制約條件？”

“......那是什么？”

“......”許實不禁迷惑，通過相連的意識，他能清晰感受到對方那股單純想要幫助他的心意，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感到詫異。

“我可以信任你？”

“......向女神起誓。”

“向女神起誓。”不知何意但并不妨礙許實跟著念出來。

相連的意識在此中斷，懸空的翠綠光芒緩緩飄至面前，于意識中與許實的額頭輕輕一碰。

剎那間，盛放的光芒驅散黑暗。

.......

“嗚姆......嗚姆。”

耳邊傳來莫名叫聲，緩緩撐起依舊沉重的眼皮，入目所見綠影婆娑。

鼻子處莫名感到有點沉重，許實目光下移，一只巴掌大小的不明生物正抱著他的鼻子似好奇般與他對上視線。

雪白渾圓的軀殼中冒出的兩只細黑小手抱住鼻子，形似貓耳的兩截白色小角，黑底藍瞳瞪圓了的雙眸眨巴著與他對視，沒有嘴巴的雪白軀殼下不知為何持續發出“嗚姆嗚姆”的輕叫。

許實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喉嚨依舊疼痛，頭昏腦脹，想要動彈的四肢同樣酸痛無比，醒來的他發現自己連獨自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有夠好笑。

一時間他只能跟抱著自己鼻子形似雪白團子的不明生物大眼瞪小眼，聽著對方“嗚姆嗚姆”的叫喚。

或許是過于低級，通用語并不能適用在對方的不明叫喚聲上。

許實對此深感無力，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只能理清自己現在躺在某樣柔軟物上，乘在某片樹蔭下。

受夠了被臉上看上去貌似無害的不明生物搖晃鼻子，許實側過臉，沒有長腿的不明生物頓時咕嚕咕嚕從他臉上滑了下去。

心神隨之沉浸，【破軍】內并沒有許姬的氣息，但仍能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他只能疲累地閉上眼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感覺到貌似有人用手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試圖令他嘴唇張開。

睜眼之際，陰影隨之覆臉，映入許實眼中的是一手挽起發絲一手捏著他的下巴正微微俯身慢慢湊近的熟悉面孔。

俯下身注意力盡數落在嘴唇上的許姬渾然未覺某人微微睜開一條縫的雙眸。

直至彼此的雙唇愈發靠近。

“你在干嘛？”

毫無征兆的嘶啞淡漠一聲從旁掠過，許實隨后為自己的出聲感到后悔。

“——噗！”

受到驚嚇的許姬頓時沒繃住，嘴里含著的水盡數噴到他的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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