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煙。”賀律在她臉上胡亂擦拭著，語氣焦急，清冷的眸閃著無措的情緒。

　　綾煙回過神，面無表情，眼神又深又沉，卻一直掉著眼淚。

　　她望著賀律，扯著唇角，帶著氣音的、聲音飄渺的，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難以接受的輕笑聲。

　　腳步往后退了兩步，她閉了閉眼睛，一滴眼淚砸落下。

　　綾煙看了賀律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她一路跑到來長街，路燈暗黃，呼嘯的風從耳邊劃過。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朦朧，她拼命奔跑著，腦海中，前世那些記憶，接踵而來。

　　一幕又一幕，仿佛在剜她的心。

　　司勸，

　　竟然，

　　一直都跟著她。

　　綾煙來到跨江大橋，身上穿的衣服逐漸變成，她在前世，死之前穿的那套，染了血的白色衣裙。

　　光裸著玉足。

　　頭上戴著的銀飾步搖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音，一襲長發如同黑色瀑布。

　　她的腳步變得緩緩，渾身無力，跌跌撞撞的，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前行走。

　　她抬頭，眼神空洞無神，忽然，笑了下。

　　聲音嘶啞：“既然來了，躲什么。”

　　天道跟主神相視一眼，嬉皮笑臉的現身。

　　“呦呵，綾煙啊，怎么哭了？”

　　綾煙捏著衣袖，冷笑一聲：“傻逼。”

　　天道臉一僵，氣急敗壞：“你無藥可救！”

　　主神擋住天道要上前罵街的步伐，摸著白胡子，笑的慈祥：“綾煙啊，司勸，那是對你一片赤誠之心，你當初把他甩了，那小子可沒少掉眼淚。”

　　綾煙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要說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司勸為什么放著好好的神尊不當，要跑到這三千世界遭罪受苦？”天道插話。

　　綾煙抿了下唇，慢吞吞的使勁揉了下眼睛。

　　心底有了答案，但還是想聽到這兩個糟老頭子親口說出來。

　　主神幽幽嘆口氣：“因為你。”

　　“綾煙，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做神仙的，理應放下仇恨，往前看。”

　　“你又何必耿耿于懷，你前世的恨，懲罰自己，又傷害司勸？”

　　綾煙很平靜的看著天道主神，鼻尖泛酸：“因為，你們不是我。”

　　“我也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一個被滿門抄斬的，死了恰巧碰上運氣，茍且活著的人。”

　　“你們都在勸我放下，只有司勸，尊重我……”

　　綾煙麻木的盯著橋下的大江，說話說的輕巧。

　　天道冷哼一聲：“你以為，你當初一個普通的凡人，因為運氣能成神？能活著？”

　　“無知！”

　　綾煙睫毛輕顫，思緒混亂了下，腦子發疼，心下一個不可能的猜想逐漸浮現。

　　唇微顫：“是……”

　　“是他嗎……”

　　她冷的心尖都在顫。

　　天道哼一聲：“不是那個傻子，還能是誰？”

　　“當初司勸為了你，損耗了多少神力？整整在……”

　　“行了！”主神撇了一眼天道：“你說這些干什么！？”

　　天道語塞，忿忿甩了下袖子，朝著地上瞪了眼：“我就是替司勸不值！”

　　“這丫頭，不就長的漂亮了點，還有什么好的？”

　　“司勸至于連命都不要，就是要跟這丫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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