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傍晚時分了，這條街道上是趕著回家的人，川流不息的車，覓食的狗、看戲的香樟樹。路燈還沒有亮，晚霞還沒有消散，在天空中紅、橙、黃、藍、白揉碎在一起，看著很低，低至呈冧的腰間。

        “怎么不走了？”

        “你還會離開我嗎？”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啊。好啦，走了，去超市了。”呈冧說著，走過去拉著姜律的手腕，姜律才抬起了頭。

        超市里燈光明亮，下行的電梯、上行的電梯、步行梯。下去之后，幾排貨架立在那里，綠色的指示牌上“安全通道”進入超市，人人都在挑選著商品，各自交流著，還有不少小情侶在囤下個星期的食物，女孩挽著男孩、女孩牽著女孩、男孩拉著男孩，果然是春天了，撲面而來的狗糧氣息。

        “你買這么多泡面干嘛，多不健康，還有這些薯片。”

        “挺久沒吃了就想吃啦~”

        “先生，有會員卡嗎？”

        “哦，有的，不過忘帶了。”

        “說電話號碼也可以呢。”

        “1334627…嗯，不好意思，記不太清了，我看一下手機。”

        “6643。”呈冧還沒有拿出手機，姜律的把后面的數字背了出來，呈冧抬眼和他對視上了，前臺小姐姐心領神會地笑了一下。

        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溫柔親和的聲音打亂了這個氛圍。

        “呈醫(yī)生。”

        “秦渝，你怎么在這兒？”

        “秦嶼？”姜律心想著，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這個人，那個不止一次進入那棟樓的人。這樣近距離看，這個男孩長得真的挺好看，一雙閃爍的大眼睛，單純，清澈，不摻一絲雜質。對，就像沈秦嶼一樣的眼睛，而且看向呈冧的時候透亮、熾熱。

        “我在這邊買點東西，嗯…這位是你…男朋友嗎？”陸秦渝看著生著悶氣的姜律，試探性地問著。

        “對！我是他男朋友，小！朋！友！”

        呈冧正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清楚自己和姜律現在是什么關系，而且他也明白陸秦渝看向他時眼神的變化，既然姜律搶過了話茬，索性就默認了。

        “呈醫(yī)生，是這樣的嗎？”

        “我們先出去，一起走吧，正好順路。”呈冧避開了話題，他們走在路上，被兩個人夾在了中間，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叫秦嶼？哪個秦？哪個嶼？姓什么，不會是姓沈吧？”

        “姜律，你發(fā)什么瘋？”

        “不是，我姓陸，秦朝的秦，至死不渝的渝。”陸秦渝不知道呈冧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火，但還是回答了姜律一連串的問題。

        “哦~陸秦渝啊，你喜歡呈冧？你們sh過了？”姜律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混話，大概是想起他們晚上一起進入那棟樓的畫面，想起呈冧廣木頭柜里的rh劑、安全t，想起超市里陸秦渝明亮熾熱的目光。

        “姜律！你tm有完沒完，給我滾！”

        陸秦渝從來沒有見過呈冧發(fā)火，就算是比較粗鄙的話也沒有說過，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那個，呈醫(yī)生，我還是先走了。”

        “不用，秦渝，我們一起走。”呈冧說著就快步地往前走著，手里還提著食材。姜律楞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拇指在食指上掐出了血印。

        路燈已經亮了很久了，橙色的光，很亮很亮，就好像從來沒發(fā)過光一樣，玩命兒地照著。街道上的行人到家了，車輛減少了，狗兒也回家了。姜律坐在路燈下的花壇上，超市買的泡面、薯片放在了腳邊。

        “走了，回家了。”

        呈冧回到家之后，心里依然堵得慌，但對于姜律這個自作主張退了宿舍的sb的擔心大于了氣憤，所以才會返回來找到他。

        呈冧在前面走著，姜律緊跟在后面，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大概都還在賭氣。路燈照著他們，留下了影子。

        姜律突然笑了，轉頭看著呈冧期待著呈冧問他為什么突然笑起來，但是呈冧裝作沒聽見，也沒有看他。

        “你…不問我剛剛笑什么嗎？”

        “sb的世界，我不懂，不感興趣。”

        “下午的事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這樣，我就是嫉妒他，這三年他都呆在你身邊，而我卻只能遠遠地看著你。”

        “你懷疑我，不信任我，是嗎？而且再說了，我們之間什么也不是，就算我真的找別人你也管不著吧。”

        “我們之間怎么就什么都不是了，你愛我，我也愛你。”

        “我愛你？你哪里看出我愛你了？”

        “你不愛我，你不會為了我把林升送進監(jiān)y。你不愛我，你不會搬回那棟房子。你不愛我，你不會那么多年都不結婚。你不愛我，你也不會來接我。”

        “我送他進監(jiān)y，那是林升罪有應得。我搬回那棟房子，是我習慣住在那里。我不結婚，是因為我是同性戀。我來接你，是怕你出事，影響我們兩家人的關系。”

        “好，沒關系，你不愛我，沒關系啊，我愛你不就好了，遲早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到時候我就娶你，看你還會不會說我們沒有關系。”

        “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剛剛在笑什么？”

        “啊？哦，就是看我倆的影子覺得咱們絕配，你和陸秦渝簡直就像爸爸帶兒子，一點兒也不搭。”

        “你們那屆之后，一中就擴建了，醫(yī)務室也更大了，需要招醫(yī)生，陸秦渝是實習生，當時我負責帶他，所以才認識的。”

        “實習生為什么晚上要跟你一起回去？”

        “那是因為他家就住在我對門，所以就順路捎上他。”

        “哦，這樣啊，嘿嘿~”

        “哎~不對啊，你怎么知道我們一起回家？你監(jiān)視我啊。”

        “沒有，是那個時候我們分開了，而且我做的事，你也不會原諒我，我就一直不敢找你，我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所以…”

        “所以，所以你就派私家偵探跟蹤，說著是關心我，實際是監(jiān)視我吧。”

        “不是的，我沒有找人跟蹤你，只是有的時候，我會到樓下去等你，確定你安全回到家。”

        “好了，下次別干這種事，你們大學都沒事兒干的嗎？整天做些無聊的事。”

        “有的，有事的，我都是把事情做完了才去找你的。”

        “陸秦渝的事，我解釋清楚了吧，還有什么疑惑一起說了吧。”

        “好，那我問了，你不要生氣。就是，你的廣頭柜里為什么會有那么多rh劑和安全t？”

        “那是以前的同事小陳送的，小陳你也認識，需要我打個電話，你核實一下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東西給我提一會吧。”

        “得了吧，這都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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