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丟卒保帥

錢益在嚴麗那里夸了海口，自然全力以赴。

這一天，吃過飯之后，省委書記趙康照例要和錢益殺一盤圍棋。

沒事時和錢益下圍棋是這么多年來兩人的傳統節目了。這個習慣已經保持了十二年了。從某種程度上講，錢益就是因為陪趙康下棋有功，才得以跟隨者趙康一步步升到省委秘書長這個位置的。

錢益的棋藝本來是遠在趙康之上的。但是他有一個能力，就是能隨著對手的水平，而相應調節自己的水平。遇強則強，遇弱則弱。他和趙康下棋，總是互有輸贏，但是絲毫不露相讓的痕跡。總是讓對□□得，輸，是因為一不留神；而贏，是因為絞盡腦汁、運用了智謀的結果。更妙的是，他能在下棋的過程中，巧妙的幫趙康提高水平。

這和一個高明的武師一樣，武藝遠遠超過徒弟，但是他能在和徒弟練習對打的時候，幫助對方提高武功。

趙康和錢益下過一段時間棋后，水平的確大有提高。本來他在省委書記中的棋藝是相當一般的，一度被稱為臭棋簍子。這讓他很沒面子。因為在他們這一級干部中，都相信這樣一種說法，那就是：雖然一個下一手好棋的人未必是一個好的政治家，但一個好的政治家必定能下一首好棋。照這個邏輯，他的棋下的不怎么樣，那執政水平自然好不大哪里去了。

現在不同了。現在他的棋藝已經躍居到中上水平了。好幾個省委書記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了。讓大家對他刮目相看。某位中央領導在和他下過棋后，就說：“趙康同志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令人刮目相看啊！難怪他們省的工作現在有了大的起色。領導思路清晰，屢出奇招，工作自然上臺階。”

趙康知道，這要歸功于錢益。這也是他喜歡錢益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一天，錢益使出手段，步步緊逼，把趙康逼得險象環生。但是錢益同時也故意給自己留下了一個漏洞。這個漏洞的存在使得趙康只要意識到了，就能進行反攻倒算，挽狂瀾于既倒。

果然，趙康思忖一番之后，發現了這個漏洞，很快就反敗為勝了。

錢益說：“趙書記，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你也能翻盤。我光顧進攻了，沒有經營好自己的大后方。才讓您找到了空子。”以往，錢益就是這樣一次次點撥趙康，使趙康得到進步的。

趙康笑道：“我有時也有這樣的毛病。你今天再一次提醒了我，攻的時候，不要忘記了防守。”錢益說：“趙書記，這就是你高明的地方。每次下棋后都能反思，總結經驗教訓。我呢，下棋有點太隨性了。下不下得好，全憑發揮。發揮好，就能大贏；發揮不好，就輸得很慘。”

趙康說：“你今天不也開始反思了嗎？我相信，你也會進步很大的。”

收好棋子后，錢益開始陪趙康聊天。

趙康問：“錢益，最近有什么小道消息？”

趙康經常通過這樣的方式，了解一下民情和政情。不過，他不問別人。他只相信錢益。平時他聽到和看到的都是一些官樣文章。要么死板，要么虛假。錢益總是能夠收集一些傳聞，講給趙書記聽。

這個時候，就是錢益發揮能量的時候。

關系好的，他即使聽到了關于的負面消息，他也不“上奏”；關系不好的，有正面消息他也不在趙書記面前褒揚。他的這一能量為許多人所熟知，所以討好錢益的官員不再少數。也有一些人通過錢益得到了好處。

錢益今天已經準備好了話題，他對趙康說：“最近我見了一下基層的幾個同志，聽到了關于白副書記的某些傳聞。“

趙康說：“是嗎？都是些什么傳聞啊？這個老同志行將退休，可別干出些糊涂事啊！”

錢益說：“下面的同志說，白副書記長期庇護恒陽縣的公安局長，據說，這位公安局長不是個好鳥，屬于那種罪惡滔天的那種，可是每當下面有人要動他的時候，白春明同志都要進行干擾，都要打招呼，以至于讓白松華在恒陽橫行霸道，連書記和縣長都忌憚他。那里的社會治安更是十分之壞。前段時間，這位公安局長的弟弟販毒被抓，牽涉到這位公安局長，又是白副書記出面，打招呼，要求低調處理。結果，下面的干部就不敢動了。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相當不好。”趙書記不悅道：“白春明真是老糊涂了。這不是在給惡勢力當保護傘嗎？”

錢益說：“我們也搞不懂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趙康說：“錢益，這件事可不是一件小事。這對我們省委的聲譽是一個極壞的影響。你下去再摸摸情況，看這件事是否屬實。如果是謠傳，要盡快辟謠，肅清影響。如果屬實，那就要做出相應的處理。”

錢益答應道：“好的。我盡快去辦。”

趙康說：“目前還是以你私人的名義去了解，暫時不要上升到組織層面。不要鬧得滿城風雨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錢益當然明白。調查白春明這樣級別的干部，只有中紀委才有這個資格。他只能以私訪的形式去了解真相。

不過，這一次錢益決定玩一點花招。他就是要搞得滿城風雨。

他分別和許多干部以閑聊的形式傳播了白春明庇護黑腐公安局長的消息，同時又透露省委書記對此已經引起了關注。

一時間，省委機關里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白春明最后也知道了。他的秘書謝中開猶豫了一番之后，吞吞吐吐地對他說：“白書記，有件關于您的事現在傳得很厲害。”

白春明問：“什么事？”

謝中開說：“就是關于白松華的事。說得很難聽。說您庇護貪腐局長，充當黑惡勢力保護傘等等。還有，大家都在傳言，說省委趙書記在過問這件事。”

白春明又驚又怒：“一定是有人要整我了！我就不明白了，我一個要退下來的人了，他們也不放過。是不是急于讓我騰出地方，好安置他的人馬？我早就知道這個趙康不會放過我的。”謝中開說：“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白春明說：“不就是謠言嗎？不怕！我自有主張。”

錢益散播了幾天“小道消息”后，向趙康匯報說：“情況的確屬實，只不過白春明手法高妙，每次都是以暗示的方式來打招呼，并沒有留下什么痕跡。”

趙康說：“這樣刁滑的政客，長期在省內占據高位，對工作是相當不利的。雖然無據可查，但是也不能聽之任之啊！”

錢益說：“的確是這樣。這幾天大家都在談這件事。趙書記，我覺得您應該找他談談。”

趙康說：“是得談談了。如果他聽的進去，就算了。如果他聽不進去，我就向中組部、中紀委反映。我聽說，老白正在謀求正部級呢！我這個小狀一告他的事就要告吹。”

趙康首先在省委常委會上大談了一番省委領導要加強作風建設，要廉潔從政。并且著重提出了老干部要保持晚節，謹防夕陽效應。最后，他又談到了機關作風。他說：“最近，我聽說現在機關經常會有一些關于領導的一些傳言。這種作風不好。希望分管機關的同志下去抓一抓這個問題。不過，有些事情也要辯證地看，有時候，傳言中也有一些真實的東西，我們不妨把他當作干部聲譽的風向標，或者把他當作一種特殊的監督方式。”

常委們聽了，都知道趙書記今天的一番言論指向的就是白春明。

白春明當場就想發作，但是他忍住了。畢竟自己有過這樣的行為，在會上把事情鬧大了也不好。他決定還是會后和趙康說說。

會后，其他常委都走了，白春明留了下來，對趙康說：“趙書記，我想和您談談。”

白春明說：“趙書記，我也不饒彎子了。直說吧！這幾天機關里關于我的傳言我也知道了，我向您解釋一下，我和那個白松華只是一般關系，只不過同姓一個白，他想和我套套近乎。我從來沒有為他做過違背原則的事。當然，從現在的這些傳言來看，我估計他曾經打過我的旗號干過一些事。下面的同志不明事理，我一個省委副書記，怎么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趙康說：“我也分析是這個原因。我們這個級別的領導。基層的同志是敬若神明的。如果有人打著我們的旗號，他們當然會買賬。所以，我們所要做的是，不要給這樣的小人機會。老白，您一生光明磊落，廉潔正直，不要被這樣的人毀了清譽啊！如果不盡快得肅清影響，讓中央知道了，對你可是大大不利啊！”

白春明說：“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當場就給若有地區地委書記成志和打電話，要求成志和立即啟動對白松華的調查。

他想，我這樣丟卒保帥，應該可以洗凈自己的身子了！白松華，對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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