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人情、國法與權(quán)謀（一）

程學(xué)起把辛瑤的筆記本交給了張明。

雖然是一個普通的筆記本，但是因為是遺物，讓張明覺得它上面有著某種神秘的氣息。

辛瑤至死都沒有想到，這個記載著個人隱私的筆記本，有一天會讓他人看到吧！

張明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寫著字：二奶是這樣煉成的。

這是戲謔，還是自嘲？莫非辛瑤想寫一本自傳。

不過再往下翻，卻只是一些流水帳。沒有任何文采可言。

無非是寫她如何成為賀雷情婦的過程。沒有任何新意。筆記的“精華部分”是由辛瑤做中間人的幾筆權(quán)錢交易。

賀雷受賄還是很有特色的。他并不直接從別人手里拿錢，而是由辛瑤收取后，再交給他。當(dāng)然，每次辛瑤都會收取一些手續(xù)費。

比較大的幾筆是：

貴達(dá)地產(chǎn)老總云中鶴，送兩百萬元。辛瑤從中拿了十五萬元；

匯仁紡織總經(jīng)理秦大為，送一百五十萬元。辛瑤從中收了十萬元。

華豐電子總經(jīng)理郭峰，送三百萬元。辛瑤從中得了二十萬元。

張明看了后，冷笑道：“就憑辛瑤記的這筆帳，順藤摸瓜，就可以讓賀雷一干人鋃鐺入獄。”

程學(xué)起說：“張書記，你打算怎么做？”

張明說：“奇貨可居啊！這本筆記價值千金，我會好好利用他的！”

程學(xué)起問：‘此話怎講？“

張明說：‘天機不可泄漏。到時候再說給你聽！”

##

他先到醫(yī)院去看望了賀雷。

不到一個星期，賀雷已經(jīng)是形銷骨立了。辛瑤的死，何從的被抓，給了他沉痛的一擊。

不過，他還有一種僥幸心理：辛瑤已死，糊涂的何從讓她永遠(yuǎn)閉嘴了；這是辛瑤之不幸，但未嘗不是賀雷之大幸！何從雖然被抓，但是是因為強奸殺人被抓，只要何從不把這件案子往他身上扯，他就不會受到牽連。他相信何從不會出賣他。

但是張明的到來又徹底讓他放棄了這種僥幸。

問候了病情之后，張明把話題轉(zhuǎn)到了何從的案情上。他說：“何從是你的秘書，所以在處理他的問題上，我們非常慎重。不知你對此有什么指示？”

賀雷知道，這是命案，人命關(guān)天，說情是行不通的。賀雷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希望公安和司法部門，以事實為依據(jù)，以法律為準(zhǔn)繩，該怎樣處理，就怎樣處理。張書記，在這個問題上，我是有責(zé)任的。我沒有教育好身邊的人，我應(yīng)該檢討啊！”

張明說：“賀書記也不要過于自責(zé)。你工作那么忙，怎么可能管得那么全面。”

賀雷說：“我唯一擔(dān)心的是，由于他身份特殊，會不會有人借此機會往我身上潑污水。”

張明說：“也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我已經(jīng)給公安部門打過招呼了，希望他們不要把案情的細(xì)節(jié)向外部透露。免得產(chǎn)生不良的政治影響。昨天，公安局把被害人辛瑤的一個筆記本交到了我手里。里面有許多文字涉及到你。”賀雷緊張地說：“她都說了些什么？”

張明說：“照我看都是些污蔑之詞。我不相信賀書記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你放心，我會慎重處理的。”

賀雷說：“說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瞞你了。這個辛瑤曾經(jīng)想勾引我，但是被我拒絕了。她當(dāng)時就懷恨在心，曾揚言要報復(fù)我。我沒想到她會采取這樣一種特殊的方式來報復(fù)我。張書記，我不知道她在筆記本里寫了些什么，但是我可以以黨性來向你保證，她寫的全都是假話。”

張明說：“賀書記，剛才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個人覺得那都是一些污蔑之詞。你這么說，我心里就更加有底了！你放心，我一定派人認(rèn)真調(diào)查，要換你一個清白。”

賀雷心理暗暗叫苦，他和她的那些事是經(jīng)不起調(diào)查的，查下去不斷不會還他清白，還會讓他完全失去清白。也不知這臭婊子在筆記本里寫了些什么。辛瑤啊辛瑤，你干嘛要記什么筆記？難道你死了也不肯放過我嗎？何從啊何從，我只是讓你勸他離開江北，誰曾想你卻干脆徹底地讓她離開了人世？你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不說，我也要身敗名裂了！

可是現(xiàn)在又怎好開口讓張明不去深入調(diào)查呢？

賀雷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張、張書記，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只希望我的榮譽不要受損。“

張明聽出了他其中的哀求意味。

他說：‘好的！你的榮譽也是我們江北市的榮譽。你放心！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你安心養(yǎng)病。”

離開醫(yī)院，張明想，今天給賀雷露了底，賀雷這只驚弓之鳥一定會有所反應(yīng)。他會按自己預(yù)想的那樣，向趙書記求情嗎？

張明斷定，賀雷一定會。因為他目前只有這條路了！也許，趙書記很快就會給自己打電話了。

正如張明所料，張明走后，賀雷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向趙書記求情。

他在電話里痛哭流涕地承認(rèn)了自己的錯誤，他說：“趙書記，我辜負(fù)了你的培養(yǎng)。我有罪。我想以死謝罪！”

趙康恨不得殺了這個不成器的東西。這么多年的培養(yǎng)提攜，換來的是一個貪污犯。可悲！可嘆！可恨！可殺！

如果賀雷是一個健康的人，趙康肯定毫不猶豫地要揮淚斬馬謖了。但是，賀雷已經(jīng)被老天爺判了死刑，又何必再給他判刑？

除此之外，趙康還有另外的考慮，賀雷是自己鼎力培養(yǎng)提攜起來的，賀雷如果身敗名裂了，對自己將會產(chǎn)生不良的影響。這會影響自己的威信，也會成為某些人攻擊自己的理由。

想到這里，他決定放他一馬。他安慰賀雷說：“算了！你的時日也不多了！如果有可能，我會盡量保全你的名節(jié)。不過，你最好還是把貪污的錢以某種渠道交給政府。你現(xiàn)在還有多少錢？”

賀雷其實還有五百多萬，但是他打了個折扣，說：‘都被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用了，現(xiàn)在只剩兩百萬了！“

趙康說：“那就交兩百萬吧！”

出醫(yī)院后，趙康給張明打了一個電話。

他先問了一下工作，然后談到了賀雷的問題。

他說：“張明同志，賀雷的事我知道一些。我的意見是要慎重，賀雷同志的情況很特殊，你們處理的時候，要從兩個角度考慮。一是人道主義考慮，他已經(jīng)是一個快死的人了！二是要是從政治影響上考慮。現(xiàn)在人民群眾，對□□污吏尤其反感。賀雷的事情如果曝光，對我們政府的形象將是一個沖擊啊!你剛到江北，一定要把穩(wěn)定當(dāng)作第一要素來考慮。具體怎么處理，你自己要全盤考慮。”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趙康在為張明說情了。

張明說：“趙書記，我會慎重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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