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近來的和諧，立刻就讓許老嗅到了苗頭，樂呵呵的跑過來問：“是不是想起小薇兒的好了？”
顧長凌說：“什么都沒想起。”
“那你在人跟前湊的一頭勁兒？”
顧長凌：“……”
他嘴硬，“沒有湊，就是偶遇。”
許老呵呵，“你就裝吧，你小子戀愛什么樣，老夫可是看著過來的。”
一句戀愛，讓顧長凌忽然頓住。
戀愛……
這個詞他感覺熟悉又陌生。
他問：“我戀愛是什么樣？”
許老就給了一句話，“不值錢的樣兒。”
他翻舊賬，說也不知道誰以前高冷的說讓云薇不得好死，最后又巴巴的求人家別死，信誓旦旦的說不可能愛上小薇兒，絕對不可能，扭頭去個臨安，就把人拉上，巴巴的帶著人家。
許老叭叭的說了一大堆顧長凌做的出爾反爾的事，最后拍拍臉說：“也不知道你的臉被自己打的疼不疼。”
顧長凌無語，可是無語過后又沉默。
如今的他不也這樣嗎？
剛開始覺得能跟她維持在表面客氣就是極限了。
后面又覺得看在她對自己好的份上，做到相敬如賓也可以。
再到現在，又動搖，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她，畢竟兩個人都有個女兒了，沒什么好矯情的。
這些不都在一步一步退嗎？
顧長凌又糾結了。
直到月上中天，晚風送寒，才止住糾結，往臥房走去。
誰知剛剛走不遠，在長廊上碰到晚歸的若雨。
這幾天小妮子嫁人后搬出顧府，也不知道忙什么，顧長凌來這里近一個月，都沒怎么見過她呢。
當即上前一步，喊住她，“雨兒。”
若雨驚訝回頭，“表哥？”
那慢半拍的反應，好像沒認出他似的。
顧長凌：“……怎么，表哥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若雨回道：“當然聽得出來，只是詫異，表哥好像還是第一次這么稱呼我。”
顧長凌一愣，雨兒是以前對她的稱呼了，現在這么稱呼她的，怕是如風那老小子了。
想到這，牙根還是有點酸，好好的一顆白菜，一覺醒來被一個比他還大的老男人拱了。
他反正是面不改色，“以前舅父舅母不都是這樣叫你，我這樣喊不行？還是你現在這稱呼，只能讓如風喚了？”
“以前沒成親時，你可不是這樣的，我醒來后對一切陌生，你也沒有陪過我。”
他說的半醋半真，酸味拿捏得當，讓若雨登時就愧疚起來，趕忙跑到他跟前，拽著他的袖子撒嬌，“哪兒有呀，這稱呼他可從來沒有喚過，只有我的親人會這么喊呀。”
“再說我不是不陪你，只是想多給你和云姐制造機會嘛，你要是想起以前了，才不稀得我陪呢。”
顧長凌敲她腦門，“我這不是還沒想起嗎，你也沒來關心過我，一天到晚不見人影。”
若雨摸了摸額頭，“哎呀，你早晚都會想起的呀，再說我最近不是開了一個舞坊嘛，生意比較好，就有點忙。”
“舞坊？”
“是呀，云姐沒告訴你嘛？”她立馬嘰嘰喳喳說：“我拜了個師傅，是崔嬤嬤，跳舞可厲害了……”
顧長凌其實知道點。
云薇跟他吃飯的時候，提過若雨跟崔嬤嬤學的跳舞，極其有天分，開了一個舞坊，生意很好。
且有時候還承接去宮中宴會表演，她每日確實是忙死了。
可是，也充實死了。
看到她神采飛揚的訴說一天的忙碌，顧長凌忽覺一陣嘆息，原來若雨對舞蹈有天分。
原來若雨跳舞，是這么開心。
驀的想起她以前總是無所事事的坐在庭院中，看著天空等他回去的樣子。
其實，很孤獨吧。
跟著他的女人太多，他不能獨寵誰，總是有疏忽。
如今，有個老男人去專心愛她，顧長凌覺得欣慰大過了酸。
總算是她有自己的人生目標，活的燦爛了，比跟著他要好。
顧長凌聽她扒拉扒拉，嗯嗯的應著，也會叮囑一句“不要太拼了，身體重要，沒錢還有表哥呢。”
“我知道啦。”
“沒事多來走動下，你云姐也經常提起你。”
“嗯嗯，我這不就來了嘛。”
兩人并肩走，若雨聲音歡快，顧長凌輕輕應著，滿眼寵溺，任誰看了都會感覺這是一對關系很好的兄妹。
只有云薇，從一間房里推門出來，看著他們的背影，腳步停住。
雨兒……
他以前從沒有這樣稱呼過若雨。
云薇本是躲在這個小房間準備驚喜給他的，沒想到猝不及防聽到他跟若雨聊天。
關心什么的其實都無所謂，阿凌一直很疼若雨的，但是這稱呼……讓她微微有些不適。
因為她一瞬間想起原著，顧長凌逮著誰都是兒化音。
什么雨兒，夢兒，芳兒，媚兒，青兒……
所以云薇從沒讓他喊過薇兒。
即便父親都這么喊她，但是阿凌就不會，他都是喊得薇薇。
云薇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可能記憶里的女人暫時只有若雨，而若雨一直沒有陪他，一些小吃醋心里才那么喊的，非是她想的那樣。
不過要是這樣，他對若雨，到底是什么態度呢？
沒有他們相愛的記憶，顧長凌現有印象中最好的女子，當屬若雨莫屬。
該不會……
啊不不不，這個想法一樣荒謬。
云薇趕緊止住思緒，關上門，先去見了若雨。
剛好在院門口他們相遇，顧長凌很識趣，說“你們嘮”然后就走了，不打擾她們。
眼神態度都正常，看若雨帶著滿滿的慈愛，不是她想的那樣。
看來果然是她多想了。
云薇笑著說，“哦，對了，你上次吃過一次馬蹄酥，就覺得好吃，我這兩日跟人學了怎么做，明天做給你吃，你早點回來。”
顧長凌有一點詫異，馬蹄酥是他之前去平南時吃到的小吃，可惜后面再沒吃到了，沒想到她會做。
“他”也喜歡吃這個點心，果然和他愛好什么都是一樣的。
顧長凌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若雨見兩個人關系慢慢恢復，拉著云薇的胳膊夸道：“云姐還是一如既往的貼心，我覺得再過不久表哥就會想起一切啦。”
云薇笑笑，“但愿吧。”
只是回房的腳步，略微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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