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懷中帶著清淺的酒香，也帶著夜露的微涼。
柳芳如被抱住的時候，竟然第一時間覺得那涼直入肺腑，令人舒暢。
令人……想要在靠近點。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一時沒動。
隋林生倒是手忙腳亂的松開他，又擔心，又臉紅，“你沒事吧？”
柳芳如看他緊張的樣子，問：“我怎么了？”
隋林生道：“你被云熙下藥了，她給你用了……用了下作的藥，想壞了你的名聲。”
柳芳如是驚訝的，她中藥了？
難怪，她覺得悶熱，難怪，剛剛隋林生抱她會讓她沒有排斥。
柳芳如后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你怎么知道的？”
隋林生也趕緊往后退一步，退到讓她覺得安全的范圍。
“顧長凌告訴我的，他應該是不小心聽到了什么，察覺到的。”
顧大人察覺出的，那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柳芳如又問：“這事你還告訴了誰？”
“誰都沒來得及說，我擔心云熙找人對你不利，就急忙趕來了。”
確實夠急，因為剛剛他抱著她的時候，柳芳如聽到了他有些急促的喘息。
像是一陣雨，嘩啦啦的從耳邊略過，余留一陣潮熱的濕意。
察覺到自己體內燥熱了起來，柳芳如就知道那藥是真的起效了。
她面色起了紅暈，但理智還是很清醒。
眼下沒時間去跟溫氏和云熙算賬，她必須要盡快回去看大夫，解了藥效，明日再來理論。
她先吩咐松夏去通知父母親她這邊發生的事。
然后又吩咐一個丫鬟去備馬車，她等不及和母親一起走，要先走一步。
秋竹扶著她出去。
柳芳如看向隋林生，“多謝你來告訴我，能不能再麻煩你一次，送我出去？”
溫氏都敢這么明目張膽的給她下藥，她也真擔心溫氏察覺她要走，會直接找人來跟她拉扯。
若是隋林生在，至少可以保護她。
她的兩個丫鬟不會武功，這是后宅，她的護衛又進不來。
也就隋林生不顧禮儀，直接越墻翻窗闖進了后宅。
隋林生當然是極其愿意的，就是她不開口，他也會護著她出去的。
一行人當即離開，隋林生落后幾步，在后面默默護著她出去。
恰巧院中起了喧嘩，似乎是碧瓊院那邊鬧出的動靜，云震溫素都去了后院。
一時間倒是沒有人注意柳芳如悄悄離開。
馬車早已備好，柳芳如坐上馬車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隨著走動，藥效蔓延的似乎更加快，柳芳如只是走出府，就覺得后背近乎濕透。
不過她也是個極其能隱忍的人，除卻面色有些泛紅，像是醉酒之態，除此之外，讓人看不出一點她中了藥的樣子。
甚至中途碰到人，還能客氣寒暄幾句。
導致隋林生和秋竹都以為，可能這個藥沒那么厲害，心還放了一放，心想回去找到大夫就好了。
秋竹跟隋林生道了謝后，就匆匆讓車夫啟程。
柳芳如當時的心思都被體內的熱浪剝奪了，待回過神來，耳邊只有秋竹的安慰聲，還有馬蹄飛飛的聲音。
“他呢？”她沒忍住問。
秋竹幫她擦了擦汗，“小姐，我們的護衛已經來了，奴婢就讓隋公子回去了，畢竟您中的這種藥，他不能跟您在一起，再說被人看到會誤會的。”
“哦。”
確實，他應該走的。
避嫌是正確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柳芳如心里覺得有一絲悶。
她覺得可能是那藥效發作的緣故，才會讓她覺得悶，就撩開了窗簾透氣。
一陣風吹過讓她頭腦稍微清醒了點。
今夜月光好亮，照的黑夜如白晝，將馬車的影子投在急速倒退的街道上。
柳芳如盯著那道影子看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似看到一道人影恍然閃過。
正準備放下簾子的手就停住，沒動，繼續看。
少頃，她看到了在街道的屋脊上，一道靈活的身影翩翩而落，隨后又快速跳躍起，追隨著她的馬車。
柳芳如確定這次沒有看錯，那影子落下后，身后的發被風吹動，像是肆意輕狂的墨飛揚。
那高束的馬尾，除了他，還有誰。
他沒走……
還傻乎乎的一直用輕功跟在她的馬車后面。
隋林生實在擔心她，芳如中的藥特殊，跟著一群男護衛他怎能放心？
可又不能跟她一起回去。
因為怕她中藥的事被云熙誰的捅出去，若是自己跟她一起回去，被人瞧見，誤了她的名聲。
就只能暗暗的跟著。
隋林生出來的也很急，急到連吩咐人去牽自己馬的時間，等待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在柳芳如的馬車起行后，立刻選擇用輕功在后面跟隨。
左右這些距離，對于去過軍營的他來說沒問題。
柳芳如看到他起起伏伏一時出現在屋頂，一時消沒于陰影處的影子，第一次覺得隋林生真是傻子。
傻透了。
縱使體力再好，若是一直這樣跟著她回去，也會透支的。
在穿過街道，到底偏僻的小巷子時，柳芳如忽然喊停了馬車。
秋竹擔心的在旁催促，“小姐，您怎么停了，我們要趕緊回去啊。”
柳芳如卻撩開車簾，沖著巷子喊：“隋林生。”
秋竹詫異，“小姐，隋公子已經走了。”
柳芳如仿佛沒聽到秋竹的的話，又喊了一句，“出來。”
一陣風過，寂靜無聲，巷子里根本沒有人。
秋竹覺得自家小姐的被藥效侵蝕的理智不清了，哪里還有隋公子呢。
想法剛落，就看巷子深處走出來一個人影。
近了一看，那火紅的衣服，還真是隋公子……
隋林生不知道芳如為什么會發現他，低著頭走過來。
他以為芳如發現他尾隨，誤會他不懷好意，生氣了。
張揚的馬尾悉數垂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
“對不起，我……”
“上來。”
柳芳如扔了兩個字，打斷了他的解釋，放下了簾子，讓人瞧不清她的神情。
隋林生有點不敢相信，以為自己聽錯了。
站在原地沒動。
還是秋竹撩開車簾催，“隋公子還不快上車！小姐要急著回去呢。”
“哦……哦。”
隋林生后知后覺，自己沒有聽錯。
芳如沒有責怪他！
他一撐車轅，輕松就跳了上來。
不過卻沒進馬車里，而是和車夫坐一起。
就這樣，他就很開心了。
柳芳如自然也不會喊他進馬車，畢竟她這藥，是真的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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