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一個小時了。

        跟楚憐說完那些話后，對方就離開房間了，連行李也沒拿。

        人走后，顧越也沒心思去派對，懶散躺在床上，時不時朝房門口瞥一眼，可惜等了很久也沒等到敲門聲。

        還挺倔。

        顧越將手機扔到一邊，不去想這些。可他一躺下，熟悉的清淡香氣就包裹了全身。

        這是楚憐的味道。

        意識到這已經是今晚第無數次想起這個名字時，顧越的心情開始變得煩躁。

        他走的時候什么行李也沒帶。

        晚上住在哪兒。

        幫他點的餐吃了沒？

        會被別的男人趁機帶到房間里欺負嗎？

        ……

        想到這兒，顧越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

        正好有人敲門——

        他隨意套上拖鞋，連被睡出褶皺的襯衫都沒來得及整理，火急火燎大跨步到門口，開門的同時道：“你還知道——”回來……

        看清站在門口的是宴凜陽時，他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宴凜陽看顧越這副模樣，就知道對方錯把自己當成了什么人，撩著眼皮戲謔道：“我當然知道回來。”

        顧越：“……”

        宴凜陽進屋，掃了一圈：“怎么就你一個人？”

        顧越嘴硬，不屑道：“不然呢？”

        宴凜陽：“我們小楚憐呢？”

        他對楚憐親密的稱呼讓顧越心生不滿，可也沒說出口，只是皺眉道：“都分手了，還想住我這兒？”

        “分手了啊——”宴凜陽拖著尾音，“行，速度。”

        被這么一提，顧越也不知道哪里涌來的無名火：“你還有事嗎？沒事趕緊滾。”

        “當然有事。”宴凜陽的桃花眼更燦爛了，笑得妖孽，“把小楚憐的手機號給我。”

        “……”

        顧越終于忍不住了：“你想干什么？”

        “不是說了嗎？讓給我玩玩。”宴凜陽搭上他肩膀，“顧大少爺不會想出爾反爾吧。”

        沉默片刻。

        顧城冷著臉翻開通話記錄：“自己看。”

        宴凜陽掃了一眼：“看來你是真不喜歡他，連備注都沒有。”

        顧越：“廢話。”

        不知怎么的，楚憐那截白皙的腰和細弱的手腕再次浮現在面前，光是這樣就能夠讓他心率不齊。

        宴凜陽拿到了號碼，也沒再待下去，臨走前不忘告訴顧越：“對了，王燃跟我說他在餐廳見到楚憐了。”

        顧越表情頓了下，隨后才意識到自己情緒反應太大，故作冷淡道：“他沒地方住，不去餐廳去哪兒。”

        在餐廳嗎？那應該已經吃到他點的牛排和意面了。

        顧越剛打算等會兒去餐廳假裝偶遇，就聽見宴凜陽說：“他好像被城哥帶走了。”

        “……”

        男人的房間今晚被第三次敲開。

        “什么事？”顧城的嗓音有點啞，身上還穿著睡衣，應該已經休息了。

        “哥，聽說你在餐廳見過楚憐了？”

        “嗯。”

        門縫很小，顧越沒辦法看見里面的模樣，他知道顧城有潔癖，平時房間幾乎都不讓人進去，立刻排除了楚憐被帶回來的可能：“他跟你說話了嗎？”

        顧城：“說了幾句。”

        “哥你是不是說他了？”顧城雖然平日里態度冷淡，但跟家里人關系都還不錯，尤其是對他這個弟弟。顧越以為他遇到楚憐會幫自己說話：“他其實就是在跟我鬧脾氣，你不用幫我出氣的。”

        他也沒注意顧城的表情：“雖然我不喜歡他，但也不會讓人睡在餐廳，傳出去還以為我虐待他。他現在還在那里嗎？”

        片刻，顧城淡淡道：“我已經安排好房間了。”

        顧越頓了下，他哥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管閑……不是，樂于助人了？

        難道是為了他的面子？

        果然從商的人就會考慮周全一些。

        顧城瞥了眼：“還有事嗎？”

        顧越：“沒……了。”

        門被關上的瞬間，鋪面而來的風中夾著一股厚重的木香。顧越覺得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像是在哪里聞過。

        【快醒醒——】

        楚憐睜眼起身，依舊還有種眩暈感。

        【早上八點了，游輪都到岸了。】

        “……”

        楚憐仔細回想了昨晚的事：跟顧越分手，在餐廳遇見顧城，被帶回房間問話，恢復醉酒狀態……然后，就想不起來了。

        他輕輕按了按太陽穴，剛想下床，房間里就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醒了？”

        楚憐愣了下。

        顧城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跟昨晚差不多的姿勢，他神色冷淡，瞳孔深邃，叫人看不出情緒。

        楚憐小聲“嗯”了聲，過了會兒，又問：“你睡得好嗎？”

        他聽見一聲輕笑。隨后，顧城起身，朝他這邊走來，俯身湊近：“床都被霸占了，還問我睡沒睡得好？”

        楚憐這才發現，整張大床上只有他這邊是陷下去的，其他地方連個褶皺都沒有。昨晚……就他一個人在床上睡了嗎？那顧城呢？

        系統：【當然是睡沙發了。】

        楚憐皺眉：“床這么大？為什么不過來一起睡？”

        【……】

        【你說出口了……】

        頭頂上的陰影越來越重，楚憐身上的衣服還算整齊，只是鞋襪都被脫了，他感覺到腳趾被男人抵過來的腿輕輕蹭到。

        身旁兩側是男人的手臂，少年身體嬌小，似乎一只手就能被拎起來。

        眼尾上挑，天生帶著股媚，可表情和眼神卻單純無辜。

        想到昨晚發生的事，顧城的喉結滾了滾，湊到楚憐面前，能看見少年嬌柔的面龐上細小的絨毛，和潤澤的唇。

        “就這么想跟我一起睡？”

        楚憐覺得顧城靠得太近了，都有些呼吸不過來。于是往后退了點，解釋：“我是說，床很大，我們一人睡一邊。”

        他的聲音還不太清醒，像淋了雨。

        顧城的嗓音更啞了：“你確定不會做些什么嗎？昨晚那個迫不及待爬到我腿上，直接親上的人是誰？”

        楚憐頓住。

        親、親上？

        他親了顧城？

        【沒錯，你醉了之后主動爬到他腿上，黏著不放，然后暈倒前碰到了嘴。】

        【人家霸總沒騙你。】

        楚憐有些懵。

        大概是沒得到回應，顧城皺眉，可視線卻依舊停在楚憐的臉上：“你都是這么勾引男人的嗎？”

        “見到一個就勾上一個，半夜穿著浴袍敲男人的門，話都沒說幾句，就想親上來。”

        “這張嘴，親過多少個男人了？”

        連顧城自己也沒察覺，說最后這句話時帶著多少醋意。

        見楚憐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他以為對方被自己說中了，臉色漸漸沉下來，拉開距離，打算去浴室。

        可剛轉身，房間里就響起很細柔的聲音——

        “可我……”

        回頭。

        少年的眼睛直直看過來，含著水汽，耳朵通紅，像在懊惱又像在害羞。

        “沒和別人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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