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成宇在崔哥帶著震驚的質疑下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他掛了電話，撫了好幾把自己的臉，當他作出這個決定，他感到如釋重負。

“喂，秋姐。”他第一時間打給楚秋，他還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你交代我的事，我終于打聽到了。”

“金萊松口了？”電話那頭的楚秋有些驚訝于應成宇的速度，她剛出事那天囑托應成宇觀察金萊的動態，盛源集團的事有變故就報告給自己。

“嗯，金萊和我說，趙萬金已經將事擺平了。”

應成宇向楚秋仔細匯報了金萊和他說的所有話。“我也沒想到這件事會如此迅速的擺平。”

“我大概猜到了，前幾天趙氏重工大量拋股，我還以為是受到這件小事的打擊，沒想到反倒是為了獲利...趙萬金那邊先不提，金萊這個人，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樣。”

“怎么了？”應成宇些許不解。

“我原本以為她會是更加穩重，有城府的人。我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的對你挖角。”楚秋在那頭沉默片刻，突然吸口氣道：“等...成宇，你不會？付出了什么代價吧...？”

應成宇聽到這句話，耳朵驟紅。該怎么說，要說沒付出，那倒也不是...但是大男人的，被摸幾下總不能在楚秋這里訴委屈！

“沒有的事！而且她根本就不是股東儀式上那么冷漠的精英形象，就拿她的車來說，我覺得她和孟總是一個路子的人！”應成宇很少這么噼里啪啦說一通。

“什么？”

“呃...金萊的車很浮夸，是輛紫色的超級跑車。我這里好像有照片。”應成宇說著翻出了今天金萊吃完飯抓著他拍的自拍，背后就是那輛跑車，他發了過去。

“你還說你們沒有事情，這么親密？她這動作擺明就是要親你啊。”

照片里的金萊用胳膊緊緊環住應成宇，正嘟著豐盈的嘴唇，擺明有下一步更親密的動作。金萊笑得極為燦爛，倒是應成宇的表情略顯為難。

“你沒看到我很為難嘛！”應成宇羞怒不已。

“噗，我倒覺得你們挺有歡喜冤家的感覺的。”楚秋憋笑道。“但無論怎么樣，辛苦你了，成宇。”

好久沒聽到這熟悉而又溫柔的夸獎了，應成宇睫毛下垂，心里泛上暖意。

“秋姐，公司里的項目我已經收尾，來年的預算案也完成七八，盛源集團的事也已經擺平，再過不到兩星期就該放年假了，我有件事...”

“這樣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電話那頭的楚秋似乎早有準備，她驟然打斷了應成宇。

“...什么？”應成宇一下停頓了。

“引蛇出洞，甕中捉鱉。”

“......”

應成宇沉默地聽著楚秋趕走金萊的計劃。

步步縝密，滴水不漏，很難想象正在策劃將另一個人驅逐的人，是那個對他溫和包容、大大咧咧的楚秋。

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自己想要和楚秋離開，從零開始的愿景。

半個小時內，他做了兩個重大決定。

“好，我知道了。”

“成宇，你肯定沒問題。”

應成宇淺笑著掛斷電話，向后癱倒在沙發上。

真難想象，不爭不搶、平平無奇的自己，會成為三大勢力較量的中心。

自己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打工人，這也算得上佼佼者了吧？

“金萊，你上次說的事，我很有興趣。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應成宇難得在午休時間主動找到金萊。

“你想清楚的倒是挺快的嘛。”金萊也略顯震驚，畢竟應成宇之前對她不是一般的抗拒。

應成宇微微蹙眉，怕是金萊誤會了什么，趕忙補充道：“我說的是合手控制公司運營權，以及滲入趙氏重工的事。”

金萊一個邪笑，就傾身向前靠，調笑道：“我也沒說是別的事啊。但是嘛...”她熟練的勾住應成宇的領帶玩弄著說：“你要是把別的想明白了，我們的合作會更緊密點。”

“...別鬧。”應成宇抽回自己的領帶，繼續說：“所以到底應該怎么做？這聽起來似乎是個大工程。”

“并不是什么大工程，公司群龍無首，憑你我的實力很自然的就能成為實際運營人。倒是趙氏的事...需要費一些功夫。”金萊用指節劃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

“怎么說？”

“楚秋之前留下的運營模式太過有個人風格，趙氏重工擁有成熟的集團運營模式，兩者之間差距過大，短時間之內很難相融。另外，趙總在業界的名聲...楚秋又向來是個以能力和人品講生意的人，之前那些老客戶的處理也需要一些時間。”

應成宇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趙萬金的名聲豈止是不好。公司里的女同事之前聽說要入股的是趙萬金，全都唯恐避之不及。

“那目前有什么我能做的嗎？”

“實不相瞞，我從進公司開始就在謀劃這兩件事，所以準備工作也已經完成大半。至于你嘛，你可以做的賢內助。”

“...你不會行善到我什么都不做就給我分錢吧？”

“那當然不會。但我今天會把整理的資料給你，你熟悉一下流程，之后我怎么吩咐，你怎么照做就行了。”

“知道了。這件事要多久才能成？”

“如果順利，那年前就能成。年末是各大公司變故最大的時候，我們要趁亂完成改制，明年直接上位。”

“這么快？”應成宇心中驚愕，這兩件事聽起來就是大工程，只說運營權這一件事，楚秋花費將近五年才獲得了公司完全的運營權。金萊入公司不過才半個月就放言年前成事，也難怪楚秋會說金萊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兩件事一起？”

金萊對他的質疑瞥去一個白眼，不滿于他的不信任。“很難嗎？我可是專業的，更大體量的公司我都...”金萊突然地啞聲變了話題：“總之，我能做到，你聽我的就是了。”

應成宇敏銳地察覺金萊的躲閃，他適時地插入這個話題：“你有經驗？你不是專業的經理人？你...”

“應成宇，你為什么突然對我態度轉變這么快？之前不是非必要，一心向著你的楚總嗎？”金萊金色地眼鏡透著幾分亮光，配合她鷹一般的眼神頗有壓迫感。“是我足夠有魅力，還是...”

“楚秋有人了。”應成宇心里鼓聲如雷般作響，但表面上還是如常。“楚秋她和主治醫生好上了，叫安清晏。你情報那么厲害，大可以自己去查。”

金萊退后一步，嗤笑一聲。“用不著。我從來就沒有設想過楚秋會接受你...她那樣的女人，是不會和你這樣的小白兔暖男在一起的，只會找比自己還要強大的人。”

應成宇一邊為金萊不懷疑自己而送氣，一邊忍不住被人揭穿事實的心酸。

她說的對，就算沒有安清晏出現，楚秋也不會考慮自己的。

“你說的對，我如果想得到她，就只能成為更強大的人。所以，相關資料全部給我吧。”應成宇伸出手，極盡誠摯。

“想得明白最好。成宇，不要去苦苦追著那種慕強的女人跑了，我可是最喜歡年下的哦。”金萊放到應成宇掌中的不是資料，而是自己柔軟香嫩的手。

“...你有完沒完。”

應成宇今天完成了楚秋交代的第一步任務。

直到回到家中，坐在書房的角落，他才小心翼翼的拿出藏在襯衣內兜的錄音筆。聽之前還不忘起身去把門的插銷插好。

仔細想想他現在算得上多面間諜，埋藏在各個組織，肩負多重任務。

這事還真是有點刺激。

錄音清晰無誤，只是應成宇稍微處理了下最后那段關于感情的討論。有些事情，點破了，關系也就連帶著完蛋了。

剪輯完錄音，應成宇翻看金萊遞過來的一堆文件。

如果金萊只是普普通通的職業經理人，那么她的業務水平絕對過硬。那些文件的水準讓應成宇自愧不如，哪怕是楚秋對公司的掌握和規劃也未必有金萊的做的詳細。

從資料廣度上來說，十幾年前應成宇還未到公司時的數據，金萊都記錄在案；從工作細致度上來說，盈虧、人員調動、業務變化...金萊用了不下五個角度剖析公司多年演變。短短半個月，她掌握了公司十幾年的發展歷程，對至少未來三年做了詳細規劃。

如果她是正經的職業經理人，那你一定會為她的存在而慶幸。

但如果她是瞄準公司當權者地位的篡奪者，那她的能力只會讓人后怕。

但更讓應成宇介意的，是金萊附在后面的公司改造方案。

楚秋一手打造的公司構造和管理模式全部換成了趙氏重工那種大集團冷冰冰的制度，而與楚秋交好，和公司合作多年的各公司也不再有后續合作。最讓應成宇感到厭惡的，是金萊毫不留情的決定年后解雇那些，一直被楚秋養在公司里的老弱病殘員工。

“金萊，這些人已經在公司工作了十余年！有的甚至是比楚總還要更早進入公司的人！”

“所以，那又怎么樣？公司不缺錢的嗎？白養閑人？”金萊理都不理應成宇的憤怒。

“你要改制，我沒有意見。但這些人拿的本來就是公司最低工資，等他們體面地退休不可以嗎？”

“不可以，他們體不體面與我何干？這是公司，不是慈善機構！我的工作就是給公司創造價值！”

“可是他們都需要這份收入，有的人身上背著很重的債務，也需要看病的錢，你...”

“他們窮不是我不開除他們的理由，優勝劣汰，你不懂嗎？”金萊冷漠的推一下眼鏡，那金色的眼鏡要價不菲。

應成宇噤聲不語，只覺刺痛不已。

應成宇原原本本的將這些轉交給楚秋，匯報了今天的進展。聽到電話那頭楚秋的鼻息，相比楚秋的憤怒只多不少。

“我本來還想留著她作為輔助，但是她如此有野心而且很狠毒的話，我也只能將她趕走。我絕不容許公司里有這樣的人。”

“好，要怎么做。”

“準備下一步吧，成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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