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悍匪
數個小時后。
太陽漸漸隱沒于海平面之下,天色開始暗淡起來。
貨船駕駛室內,陳涉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是被餓醒的。
得益于上學時養成的良好習慣,陳涉通常是不吃早飯的,今天當然也一樣。
從早起到現在,總共就喝了幾口藥膳,肚子里空蕩蕩的,餓的他睡覺都睡不踏實,一直在做夢吃東西。
陳涉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雙手支撐著坐直身子,睡眼朦朧的打量一圈。
透過舷窗,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這才想起自己是在船上。
不過,船好像停了。
陳涉伸了個懶腰,打開保溫杯,將最后一點藥膳倒進嘴里,緩解饑餓的同時,也恢復下精神。
片刻之后,藥效發揮作用,久睡過后的昏沉感退去,精神變的振奮起來。
隨后,陳涉就開始查看貨船的情況。
船確實停了,燃油耗盡,自動熄火,正隨著風浪緩緩飄蕩。
看導航顯示,現在所處的海域,好像距離港島已經非常近了,代表貨船的小點,幾乎是貼著海岸線的邊緣。
這么近,應該能用肉眼看到了吧?
陳涉走出駕駛室,極目遠眺,搜尋港島的所在。
沒過多久,陳涉就在左手方向發現了一個小島的輪廓,島上已有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很好辨認。
看起來不是很遠,陳涉打算直接游過去。
不過想到自己小學時,在水坑子里練出來的狗刨,又感覺不是很保險,陳涉決定把船艙的那幾個倒霉蛋叫上,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船艙的燈不知什么時候滅了,通道里烏漆麻黑的。
陳涉隨手從尸體上摸了部手機,打開手電筒,借著光亮往船艙深處走去。
然而,當他走到船艙盡頭的時候,才發現床鋪上空空如也,六個倒霉蛋全部沒了蹤影。
看樣子,他們醒的比陳涉要早,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想想也對,同時吃的藥,他們睡得早,自然醒的也早。
只不過,這群人也太不講義氣了,都是一起上船的同伴,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招呼一聲。
算了,原諒他們了。
想到這哥幾個在黑漆漆的船艙醒來,摸黑往外走,遇到黃毛幾人的尸體,說不定還被拌了一跤。
連滾帶爬的,好不容易出了船艙,卻發現甲板上尸體更多.
那場面,估計尿都嚇出來了,肯定有多快跑多快,哪還有心思管是不是少了個同伴。
陳涉這人心軟,想到他們已經夠慘了,就不記恨他們了。
念頭通達之后,陳涉也準備離開了。
臨行前,他借助手機的光亮,將暴哥和光頭兩伙人的尸體簡單摸索一遍。
收獲人民幣、港紙、美金、泰銖若干,數目不大,陳涉也懶得數,直接就塞進了背包里。
另外還有四把ak,兩把手槍。
這兩把手槍,一把是暴哥的,另一把是從光頭身上摸出來的。
…。。
長槍不方便攜帶,手槍倒是可以收著。
陳涉的那把格洛克只剩下最后一個彈夾,仍舊被他別在后腰上,新收獲的兩把手槍則被他放進了背包。
耽擱了這么一會,最后一絲晚霞也消失不見,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僅剩下手機微弱的光芒,照射在尸體慘白的皮膚上。
海風吹拂著波濤拍打在船壁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靜謐的夜里,顯的十分清晰。
“媽的,這風怎么越來越大了。”船上的場景有些瘆得慌,陳涉不想多呆,口中罵了一句,手上卻加快速度,套上救生衣救生圈,然后順著繩梯跳進海里。
認準方向,開始向著小島的方向努力撲騰。
所謂望山跑死馬,放在海上也是同樣的道理。
小島看似距離很近,陳涉卻足足撲騰了兩個多小時才游過去,腿都快抽筋了。
陳涉在岸邊的沙灘上躺了好一會,總算是恢復了幾分體力,外加實在是餓的難受,這才掙扎著爬起,順著道路往燈火處走去。
走了大約二三十分鐘,陳涉來到燈光所在。
并不是他想象中高樓大廈的港島,而是一處小鎮,入目都是些兩三層的居民樓,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建筑風格,看起來有些老舊。
可能是最開始的時候沒有規劃好,居民樓隨意搭建,所以就導致鎮上的路蜿蜒曲折,并且很窄。
街道兩旁招牌上的繁體字,讓陳涉確定這里是港島沒錯,就是不知道具體是港島哪里。
陳涉一邊四下打量,一邊也在尋找著飯店的位置。
讓他奇怪的是,街面上明明有很多鋪面,飯店也有好幾家,但此時卻都早早的關了門。
而且,路上的行人也十分稀少,偶爾遇到一個,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
“奇怪,港島人作息這么規律的嗎,天一黑就回家睡覺?”陳涉心下納悶,腳下卻沒停,順著蜿蜒的街道轉了好一會,總算找到一家還開著門的。
和記飯店,四個大字繡在招牌上。
說是飯店,其實就是在家門口支起來的一個小棚子,邊上搭個灶臺,再擺幾張桌椅就齊活了。
鎮上的飯店大多都是這種形式,私搭亂建,侵占道路,否則鎮上的路也不會這么一言難盡。
當然,到底是先有的路,還是先有的這些鋪子,就很難說了。
飯鋪主人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子,正在灶臺前洗刷碗碟。
棚內的桌椅已經收拾好,椅子倒放在長桌上,看樣子也打算收攤了。
“老板,還有什么吃的嗎?”陳涉拿了一張椅子坐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能歇會了。
“不做了,臺風天還做什么生意?”老板娘擺手道。
“臺風?”陳涉一愣,隨即想到,上次偷渡那天是暴雨,這次選個臺風天,倒也挺合理的。
“臺風‘阿布’嘍,氣象臺廣播一下午了。”老板娘聽出陳涉的大陸口音,用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摁開灶臺邊上的收音機,說道:“你們這些大陸仔,過來旅游都不看天氣預報的嗎?”
…。。
“滋滋.天文臺表示,一股熱帶低氣壓在南海北部形成,正以時速三十公里,逐漸向北移動,稍后可能會影響到港島。考慮到可能會有臺風過境,離島區和本島之間的輪渡現已全部停運,有通勤需要的市民請合理安排行程.”
“離島區,就是現在所處的位置嗎?”陳涉腦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即就被饑餓感取代,只好不再多想,看向老板娘道:“一點吃的也沒有了嗎?隨便什么,能填飽肚子就行。”
“真沒了,灶臺也熄火了。”老板娘展示了下手邊的碗碟,說道:“之前店里來了四兄妹,歲數和你差不多,也是大陸口音,看起來干干瘦瘦的,飯量卻大的很,吃飯像打仗似的。連吃帶打包,把所有熟食都買走了。”
“不能現做嗎?我可以加錢。”陳涉摸出幾張美金,夾在手指間晃了晃,說道。
“加多少?”
“插播一條警訊,一艘快艇在糧船灣附近翻沉,船上人員全部失蹤,水警在船上發現大量美鈔,初步懷疑跟上星期,尖沙咀的一宗兌換店劫案有關,現通緝三名大陸籍男子.”收音機里忽然換了一條新聞。
“加多少也不做了,有臺風的嘛。”老板娘見陳涉身上濕漉漉的,又是大陸口音,手上還拿著美金,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卻強作鎮定,指了個方向道:“吶,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到頭,有一家志明大酒樓,24小時營業的,臺風天也不關門,你可以過去看看。”
“志明大酒樓,我記得了,多謝老板娘。”陳涉在桌子上留下張鈔票,就向她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約一刻鐘左右,差不多到了鎮子邊緣的位置,陳涉才在街口位置看到一個紙質的招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志明大酒樓”五個字,另外還畫著一個前行右拐的箭頭,指示方向。
陳涉正要過去,就見一個雞窩頭、人字拖的中年男人,神色驚慌的從街口跑過來。
路過陳涉的時候,男人還喊了句:“別過去”
然后,很快就順著街道跑沒影了。
“瘋瘋癲癲。”陳涉沒有理會,徑直朝街頭走去。
然而,他剛出街口,正要右轉,就覺惡風鋪面,一道黑影朝他飛了過來。
陳涉大驚,正要一腳將黑影踹飛。
抬腿之際,眼光一掃,發現似乎是個女人,急忙停下將要踢出去的右腿,轉而伸出手,將女人接在懷里。
“艸,好大的力道。”
陳涉抱著女人,噔噔噔連退了十余步,才將她身上的沖擊力化解掉。
“美女.”
“快跑,去報警,就說有悍匪.”女人像是混血,口音有些奇怪,雙腳剛一著地,就立刻催促陳涉離開。
“沒事,悍匪而已,能有多兇?”陳涉大咧咧的道,同時也留意到女人穿了一身警服,似乎是個警察。
“吼!”
…。。
兩人正說著,忽然,女人飛來的方向傳來一聲大吼。
就見一名身高兩米有余,身材壯碩,鐵塔般的漢子飛奔過來。
咚咚咚
壯漢腳底板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聲勢駭人之極。
如同一頭人立而起的棕熊迎面撲來,直叫人頭皮發麻。
“好形意,好熊形!”陳涉忍不住出聲贊道。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陳涉跟隨美女師傅廝混月余,勉強算是個內行,一眼就看出壯漢是傳武高手,練的乃是形意熊形。
并且已經形意合一,神意加身,是個練出了暗勁的大高手。
傳武三大境界,明、暗、化。
暗勁境界雖然只是第二重,但已經是了不得的高手了。
只因化勁高手自古少有,就算是放在傳武最輝煌的民國時期,那也是足以開宗立派,留下一脈武道傳承的絕頂人物了。
而暗勁的難度,其實并不比化勁容易多少。
暗勁講究心神合一,挖掘心靈深處的力量,精神與身體高度統合,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心靈的力量,玄之又玄,不知卡死了多少武者。
陳涉這個偽化勁,就是空有化勁的身體素質,卻始終不能領悟暗勁,以至勁力不夠圓滿,無法真正踏入化勁。
當然,境界是境界,戰力是戰力。
誰強誰弱,要打過才知道。
這壯漢身軀如此魁梧,血條厚的簡直超綱,就算面對化勁宗師都未必會輸,更不要說陳涉這個偽化勁了。
陳涉念頭轉動之間,壯漢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多了個人礙事,他也渾不在意,只一股腦的向前猛沖,似是下一刻就要撲過來,將兩人一起撕碎。
“快跑!”女人急道。
陳涉沒有理她,手一撥,將她送到身后,隨即踏前一步,立地成樁,竟是要與壯漢硬碰硬。
壯漢見陳涉螳臂當車,臉上閃過一絲猙獰,速度更快了三分。
十步五步三步
“來的好!”
陳涉估算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待到只剩三步時,他大喊一聲,左手掐訣。
拇指豎起,食指向前,余下三指虛握成拳,沖著壯漢隔空一點。
砰!
藏在衣襟下的右手扣動扳機,一槍打穿壯漢眉心。
果然,三步之內,又快又準!
“佛山合一門——陳涉,奇門兵刃——格洛克19,承讓了。”陳涉槍口下垂,抱拳行禮,一派宗師風范。
壯漢身軀停在三步之外,眉心多了一點嫣紅,隨即紅的白的一起流出來,他張了張嘴,沒能吐出半個字,便生機全無,尸體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一地煙塵。
“老三!”
“三弟!”
幾十米外,掛著志明大酒樓招牌的食棚內,兩名中年人正坐在桌前吃面,聽到槍聲轉頭望來,正好見到壯漢身死的場景。
兩人皆是目眥欲裂,悲憤大喊道。
…。。
“咦,還有同伴嗎?”陳涉聞聲望了過去,見是兩個中年人,便道:“人是我殺的,伱們要是想為他報仇.”
砰砰砰砰砰砰
話只說道一半,陳涉便抬起槍口,接連扣動扳機。
陳涉開槍太過果斷,兩名中年人都沒來的及反應,十幾發子彈便打了過來。
也幸好他們沒動,子彈全都擦著身體飛了過去,一發也沒打中。
兩人對視一眼,暗道好險,差點就被他預判到了。
后怕之余,兩人不敢給陳涉換彈夾的時間,同時躥起,向著陳涉的方向撲來。
縱躍之間,一人勢若猛虎,一人如飛龍在天。
又是形意,兩人一龍形,一虎形,竟然都是神意加身的暗勁高手。
“媽的,又打歪了!”
這破手槍有效射程太短了,十步之外什么也打不中。
陳涉一氣之下,直接將手槍丟了出去。
“啊!”
手槍打著旋飛出十幾米,正中一名中年人的腦門,將他砸了個仰倒。
“呃難道我真正擅長的,其實是暗器?”陳涉心中忍不住想到,身體卻是發動起來,迎著最后那名中年人沖了過去。
這人練的是龍形,跑動之間,雙手成爪,直取陳涉咽喉。
陳涉雖有天賦,但畢竟習武時日尚短,若是拼招式,肯定不是對方的對手。
他索性雙手抱頭,不管不顧,直接一記八級鐵山靠撞了過去。
完全就是一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架勢。
管你什么龍形虎形,只要被他撞散拳架,都要被他憑借身體素質,一通王八拳捶死。
中年人招式不變,雙手拿住陳涉手腕,腳下使出千斤墜定原地,想要先阻住陳涉的沖勢,再雙手發力廢掉他雙腕。
然而,他卻低估了陳涉身上的力道。
別看陳涉身形偏瘦,但卻是實打實的宗師級體質,奔跑之間,勢若千鈞。
中年人直接被撞開中門,結結實實挨了一記八級鐵山靠,以致身形不穩,連連后退。
陳涉得勢不饒人,緊跟兩步,追到中年人身前。
就見他前腳微弓,后腳蹬地,右拳自下而上,一記形意沖天炮,狠狠轟在中年人下巴上。
兩人幾乎同時離地躍起。
不過不同的是,陳涉是因拳勢而起,中年人則是被他硬生生轟飛的。
“哇”中年人還在半空,七竅就冒出血來,眼看是活不成了。
“大哥!”被手槍砸中的中年人剛剛爬起,就見到這番景象,悲痛大喊道。
他們兄弟三人相依為命幾十年,不成想短短幾息功夫,就只剩下他自己。
“啊啊啊!~~~去死!!!”就見他雙目血紅,發狂般沖過來,誓要趁陳涉人在空中之際,將他格殺。
傳統武術講究一個力從地起,無論哪家哪派,樁功都是基礎中的基礎。
人在空中,無處借力,十成功夫便先去了七成。
…。。
所以,這人雖然吃驚陳涉功夫之高,片刻間就打死自家大哥,卻仍敢沖上來報仇。
危機時刻,陳涉臉上卻沒有慌亂之色,他深吸一口氣,身姿凌空扭轉,手臂借勢掄起,一記太極撇身捶當頭捶下。
陳涉自知練武時間太短,無論哪家功夫,都很難在短時間內興成戰斗力。
所以,之前在安全屋的那半個月,他便從各家功夫中,挑選了最常用,也最剛猛的三招,每日不停練習打磨,完全掌握其施展時的化勁發力技巧。
因是純粹的剛猛招式,也就無所謂什么暗勁不暗勁的。
陳涉勁力不夠圓融的問題完全沒有影響,只求一個勢大力沉,便能發揮出全部實力。
中二一點講,那就是陳涉擁有化勁高手的三擊之力。
八級鐵山靠硬闖中宮,形意沖天炮趁機轟殺。
最后,太極撇身捶決死一擊。
人在空中,避無可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是最后一招,也是最剛猛的一招。
別說對付暗勁高手,就算化勁宗師若敢硬接,也絕不好受。
中年人不知其中玄妙,并沒有把陳涉這凌空一擊太當回事,左手往頭頂一架,右手直插陳涉腰眼。
咔嚓
中年人右手剛剛探到陳涉腰間,左臂便被陳涉一拳錘斷,并且余勢不減,又繼續捶在他頭頂。
嘭
中年人的頸骨像是猛然間短了一截,呆立片刻,雙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打完收工。”陳涉活動下發麻的手腕,轉身向那個被他救下的美女走去。
也不知道港島人保留了多少華夏傳統美德,這英雄救美的后續流程,和大陸一樣不?
“不許動!”
“不許動!”
陳涉才走兩步,他來時的街口便跑出來四五個警察,用手槍指著他大喊道。
“呼哧.呼哧”雞窩頭中年人緊接著跑出來,拄著膝蓋喘息道:“曉曉禾,你你沒事吧?我搬救兵來了.”
“別開槍,別開槍,他是好人,那三個才是悍匪。”曉禾連忙擋在陳涉身前,用她那特有的混血口音解釋道。
“你說他是好人?”一眾警察看看陳涉,再看看地上那三個。
一個頭部中彈,腦漿子都流出來了;一個四肢抽搐,躺在地上吐泡泡;一個七竅流血,腦袋都快要被捶進胸腔里了。
俱是心道,曉禾,你是不是對悍匪有什么誤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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