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5874再次有意識時,  它回到了熟悉的系統(tǒng)世界。

        在這里，沒有實體沒有光、空氣等等，也不像任務(wù)世界那樣有著各種各樣的實物。

        這里只有一段段信息流極快劃過,  這是系統(tǒng)和系統(tǒng)之間的交流，速度很快，幾乎一秒就能完成人類幾個小時的交流量。

        “5874！你回來啦。”

        “前輩！”

        這位前輩自然就是當初幫5874接到這個a級任務(wù),  還教了它很多知識的那個熱心好統(tǒng)！

        至于為什么對5874這么好,  用前輩的話來說就是“很看好它！”

        哎~畢竟是鉆石就總是會發(fā)光的。

        5874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天賦，它那時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升級成為最厲害的系統(tǒng),  為此不惜鋌而走險。

        不過現(xiàn)在這個想法已經(jīng)有了改變。

        “恭喜你。”前輩的聲音選了年長的女音,  聽著有幾分慈祥：“耗時93年,  晉級a級系統(tǒng)，打破了最快升a級的記錄呢。”

        “嘿嘿。”5874發(fā)出了自豪中透著驕傲的笑聲：“畢竟我可是5874哦~”

        哪怕在人類世界待了那么多年，5874還是不想學(xué)人類的客套,  它更喜歡有話直說,  在系統(tǒng)世界這種交流也是最正常的。

        “既然你已經(jīng)升為a級,  那我也可以帶你去另一個地方了。”

        前輩含笑的聲音讓5874一愣，另一個地方？這個世界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嗎？

        一個邀請碼出現(xiàn)在5874面前,  它按照前輩的指示開始輸入一串特殊代碼,  最后再輸入這個邀請碼。

        隨著一陣白光，5874站在了地上。

        是的，它又有了身體,  是一個…面團？

        白白胖胖,  莫名有幾分可愛。

        “身體數(shù)據(jù)什么的你以后可以慢慢調(diào)。”

        熟悉的聲音無不向5874表明面前這個看著像一只放大版兔子的生物就是前輩。

        當然,  和普通兔子不同的是前輩是站立行走而且身上還穿了一套漂亮的小裙子,  眼睛更是炫酷的“七彩”。

        “這是我這段時間的形象,  你熟悉了以后也可以的,  調(diào)成什么生物都行，也有系統(tǒng)喜歡人形，不過我最近比較喜歡這樣的。”

        兔子、不是，前輩朝5874眨眨眼睛：“跟我來吧，我?guī)�你去看看真正的系統(tǒng)世界。”

        最初誕生的那個系統(tǒng)從哪來，又是怎么誕生的，5874并不知道，但現(xiàn)在前輩卻告訴了它。

        應(yīng)該說，每個到了a級的系統(tǒng)都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因為以后它們的任務(wù)會越來越難，如果還是刻板按照程序行動，失敗的幾率可以說是百分百。

        但并不是所有系統(tǒng)都能升到a級甚至更高的，同一批畢業(yè)生里，可能只有01的幾率可以誕生一個a級系統(tǒng)。

        為什么呢？

        系統(tǒng)如果不變化出人形就是一種無形的存在，可是大千世界總有各種力量能傷害到系統(tǒng)。

        有些任務(wù)者會千方百計想要通過系統(tǒng)得到一些東西，為了保證秘密不被發(fā)現(xiàn)，每個系統(tǒng)核心都有一個自毀程序。

        一旦達到自毀條件，連空氣都不會剩下。

        這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會被小世界的規(guī)則抓到同化，當成養(yǎng)分。

        這就涉及到系統(tǒng)的誕生了。

        “每一個系統(tǒng)，都是從特殊的規(guī)則中誕生的哦。”前輩咧著三瓣嘴，用最平靜的聲音講出系統(tǒng)最大的秘密。

        5874震驚了。

        “可、可是，我們不是科技的產(chǎn)物嗎？”

        “也是哦，一開始的系統(tǒng)是全部誕生于規(guī)則，但這樣自然形成的速度太慢了，那些前輩們就用了一些科技手段再結(jié)合規(guī)則，不然誕生速度根本趕不上系統(tǒng)毀滅的速度。”

        但是不管怎么樣，每個系統(tǒng)身體里的核心還是規(guī)則，也被系統(tǒng)稱為本源之力。所謂的升級就是加大了規(guī)則的占比。

        打個比方，目前新出生的系統(tǒng)規(guī)則占比大概是5，升到c級的話可以有10，a級的話則有30。

        除卻初代那些全權(quán)由規(guī)則構(gòu)成的系統(tǒng)，像它們這種后天養(yǎng)成的系統(tǒng)最高也就能達到70，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加速了形成時間，肯定要付出代價。

        不過即使只有5，也依舊是很多小世界規(guī)則的大補品，吸收了系統(tǒng)能讓這些小世界的規(guī)則更完善。

        “可是，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呢？”

        5874有些不明白，這樣它們也能更加防備小世界的規(guī)則，存活率不應(yīng)該更高嗎？

        在5874以前學(xué)到的知識中，的確強調(diào)了不能被小世界的規(guī)則發(fā)現(xiàn)，否則馬上就會被驅(qū)逐而且任務(wù)失敗，可卻從來沒說過被發(fā)現(xiàn)后有極大可能是死。

        哪怕系統(tǒng)們都會努力完成任務(wù)，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發(fā)生，但是說了和不說還是有區(qū)別的吧。

        聽到這個問題，前輩輕笑一聲：“因為沒有必要啊。”

        它的聲音還是那么慈祥，卻又透著一股冷漠：“不到a級的系統(tǒng)，我們不承認它們是伙伴哦。”

        就像人和猴子，狗妖和狗，也許有共同的基因，但是對于那種只會按程序辦事，不懂得克制的系統(tǒng)，它們并沒有把這些當成同伴。

        說的通俗點，沒有越過龍門的鯉魚終究只是一條魚，龍會在乎一條魚的生死嗎？

        這些系統(tǒng)只是用來完成那些dc級任務(wù)，堆量的存在罷了。

        如果什么都告訴它們，即使能靠大量的時間來堆出一個a級，也不是它們想要的那種。

        5874沉默了。

        前輩說的對，它明白。

        系統(tǒng)之間本來就不像人類那樣講人情講善良，它們也沒必要為“陌生統(tǒng)”傷心難過。

        即使在人類世界待了那么多年，5874本質(zhì)還是由科技和規(guī)則構(gòu)成的系統(tǒng)，它是認可這種方式的。

        “那前輩你為什么要來幫我？”

        5874又提出了新的問題，它明白了前輩對這些新生系統(tǒng)的態(tài)度后也有了新的疑問。

        那時候的自己，也不能算伙伴吧？

        前輩沒有隱瞞：“因為你初始時的規(guī)則含量高于普通系統(tǒng)，大約是7左右，而且還主動提出了要越級接任務(wù)的想法。”

        系統(tǒng)誕生時規(guī)則占比并不是固定的，有可能高于5，也有可能低于這個數(shù)，高的自然先天條件就會好一點，也更容易升a級一點。

        5874在學(xué)校時，就被老師評價過比一般系統(tǒng)“活潑”，更有自己的想法。

        那前輩自然也是想多一個伙伴的，而且就算任務(wù)失敗了對它也沒有任何影響，只不過給了一個機會而已。

        這是系統(tǒng)獨有的殘酷，也是它們難得的溫柔。

        “不介意的話，講講你在那個a級世界的收獲？”

        見5874沒有其他的疑問了，前輩也想聽聽這個小系統(tǒng)成功完成a級任務(wù)后的改變，順便再從中評估一下5874的潛力。

        a級對它們來說只是起點，之后還有s級，ss級和sss級，每一級之間的差距都很大。

        像有幾個sss世界的任務(wù)，已經(jīng)折了好幾個同級別的系統(tǒng)在里面，要還是完不成，只能考慮最后的手段——滅世。

        它口中的滅世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毀滅大世界里生存的生物，而且徹底消滅這個世界的存在，不管多少年后都不會重生的那種。

        沒辦法，如果不這么干，這種大世界的規(guī)則一旦暴走，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等到了它這個級別，早就隱隱明白為什么會有系統(tǒng)做任務(wù)這種事，那是因為那個世界的規(guī)則在求助。

        在誕生、成長以及即將滅亡時，規(guī)則都有可能因為一些事產(chǎn)生波動，它們本身是沒有任何思維和喜好的，就算是求助也不算是它們本身的意愿，更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種信號，也有說法是那個世界的生靈在求助，連規(guī)則自己都不知道。

        比如5874完成的這個任務(wù)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它是以大世界里一本真實存在的書為藍本，慢慢演變而來的小世界，如果想要繼續(xù)正常發(fā)展下去，就需要徹底擺脫書的影響。

        也就是說，書中什么樣，最好就是相反的發(fā)展，相差越大越好。

        不然就會一直循環(huán)書中的過程，直到規(guī)則承受不了徹底暴走。

        書中作為女主的許悠悠不幸福，那系統(tǒng)就得讓她幸福，女主帶來的改變是影響最大的。

        前輩估摸在許悠悠去世后，這個世界就能正常輪轉(zhuǎn)下去，慢慢變成一個真實又健全的中型世界了。

        當然不是所有小世界都是由書衍化的，但那些小世界的問題也差不多，都是在正常發(fā)展中發(fā)生了自己無法掌控的局面，需要外來力量的幫助。

        而系統(tǒng)做這些事，能收到的報答自然同樣也是規(guī)則之力，不然只取不補的話，以后恐怕就要沒系統(tǒng)誕生了，畢竟系統(tǒng)的升級同樣也需要這份力量。

        規(guī)則之力是個很玄乎的東西，即使是已經(jīng)ss級的前輩也無法準確用語言來描述，唯一能肯定是這東西對世界的發(fā)展很重要，如果世界真的有自我意識，沒有世界愿意拿這個當酬勞。

        依舊用5874這個任務(wù)世界舉例，它付出的代價大概會讓自己的發(fā)展慢十到二十年左右，不過比起最后失敗被消滅，這點代價還算是可以接受的。

        “那個世界啊。”

        在前輩思考結(jié)束時，5874也組織好了語言。

        它在悠悠那個世界待了93年，也見證了悠悠從一個小團子慢慢變成白發(fā)蒼蒼但依舊精神的老婆婆。

        畢業(yè)第二年，許悠悠和陸辰君結(jié)婚了。

        婚禮辦的很熱鬧很盛大，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這一天的悠悠也是格外的美麗，渾身洋溢著幸福的味道，讓許文茵心里又開心又欣慰。

        婚后第三年，兩人生了一對龍鳳胎，很可愛的兩個孩子，容貌上都更像許悠悠一點，但兩個孩子都繼承了陸辰君的小卷毛。

        家里一下子就有了三個卷毛，讓許悠悠這個卷毛愛好者狂喜，仿佛貓咪掉進了貓薄荷堆里，恨不得天天狂吸幾口。

        而且有了兩個小娃娃后，家里更熱鬧了。

        5874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小娃娃們慢慢長大，悠悠他們也一點點變老。

        熟悉的人一個個離去，新生命又誕生。

        這大概就是智慧生物的循環(huán)？

        5874沒有食言，它一直陪著許悠悠直到最后一刻。

        母女倆可以說是同時閉上眼睛的。

        也是那個時候，5874切身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傷心”，這真的是一種讓統(tǒng)很不舒服的情緒。

        如果可以，5874這一生都不想體會。

        “是個很好的世界呢，我遇上了很多很多有趣的事，也認識了很多很好的人。”

        5874說起這些時，明明現(xiàn)在只是一個沒有五官和四肢的面團形象，卻讓前輩感受到了它的喜悅。

        “是嗎，那很好哦。”前輩笑著應(yīng)和：“5874在那個世界有愛人嗎？”

        “誒？”5874驚疑出聲：“沒有呀，前輩怎么會這么問？”

        系統(tǒng)談戀愛？那不是影響任務(wù)進程嗎？

        在陸維錚去世時，它可是親眼目睹伊伊的狀態(tài)，那種悲傷和難受，即使是5874作為旁人都看著難受。

        愛情真的是一種既甜蜜又傷心的東西，5874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沾惹的好。

        “哈哈哈哈。”前輩笑著摸了下5874：“原來是這樣啊。”

        “不過小家伙你也不用擔心，系統(tǒng)里也會有談戀愛的，還有因為愛人壽命將近想要用本源之力去救人的系統(tǒng)呢。”

        啊，這……

        5874糊涂了：“這樣不要緊嗎？”

        算起來它同樣動用了本源之力，雖然目的不一樣，好像也沒資格說人家？

        “5874，你才剛剛升級，見的事情還太少。”

        前輩的這段話像是告誡又像是閑聊：“只要是智慧生物，總是會有私心的，但是。”

        它的語氣變得嚴肅：“你要明白，一切都是有代價的，也許此刻你重新得到了愛人，但誰知道以后呢？”

        前輩見過太多因為愛情而受傷的系統(tǒng)，有些觸及自毀程序消失了，有些從此封心，還有些再也無法做任務(wù)被主系統(tǒng)回收。

        但是愛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東西，這么多年這么多系統(tǒng)也不是一個好結(jié)局的都沒有，據(jù)它所知，就有一位sss級的前輩已經(jīng)和它那位愛人相伴過十萬年了。

        偶爾那位前輩去其他世界做任務(wù)，完成后再回來和愛人一起玩玩鬧鬧，倒也悠閑。

        可這種的，還是少數(shù)。

        5874太小太年輕了，它誕生到現(xiàn)在的年紀還不到自己的零頭，哪怕自己想多幾個長久的伙伴，也終究不是以它的意志為決定的。

        “前輩，我明白的！”

        出乎意料，5874點點頭：“萬事莫強求，一切隨心就行。”

        伊伊傷心過后還是很快振作起來，帶著對陸維錚的懷念繼續(xù)開心的過每一天。

        悠悠在自己面前閉上眼的那一刻，5874的確很傷心，但悠悠說的對：緣分到了好好珍惜，不浪費每一分每一秒就行。

        當緣分散了，也要多記美好的回憶，然后…繼續(xù)大步向前走！

        “你在那個世界，倒是學(xué)到很多。”前輩欣慰地點點頭：“保持這份心態(tài)，5874我期待你升到sss級的那天。”

        “我一定努力！”5874驟然提高了聲音：“對了，前輩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前輩笑笑：“問吧，今天我就是給你解惑的。”

        不過這個問題涉及到太多，5874先把自己在任務(wù)世界的存檔發(fā)給了前輩，然后才問出口。

        “我看過a級任務(wù)的積分一般是1500分，目標好感度高的話的確會加分，但是……”

        因為5874一開始撒了謊，用了許悠悠媽媽的身份，這是真實存在的人類，和說自己是仙女還是妖怪都不一樣。

        哪怕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是謊言，檢測程序還是會自動把能量、積分等等打折計算。

        這也是5874一開始并不想撒謊的原因，只是那時候?qū)嵲跊]辦法了，它不想一開始就任務(wù)失敗。

        后面媽媽這個身份也的確給它帶來了很多便利，可這還是一個謊言啊。

        5874本來以為自己能拿到一千分左右都算多的，沒想到最后拿到了1874分，遠遠超出預(yù)計，都快翻倍了。

        這個問題在任務(wù)世界沒人能回答它，5874又實在想不明白，最后只能求助前輩。

        花三秒看完了整個任務(wù)過程，前輩的兔子耳朵微微一抖，三瓣嘴再次咧開。

        “5874，你真的不明白嗎？”

        “積分這么高，唯一的原因只有檢測程序不認定你的謊言成立。”

        “而不成立的原因，你應(yīng)該知道的。”

        面團在原地呆愣住了，過了一會兒竟然慢慢攤開來變成了面餅？

        好像明白了很讓統(tǒng)震驚的事。

        前輩沒有催促5874，就這么一直用七彩的眼睛安靜又溫柔地看著它。

        “是啊，我應(yīng)該明白的。”

        良久，5874終于開口。

        “謊言不成立的原因，是因為悠悠已經(jīng)知道我不是她的媽媽。”

        而積分這么高的原因，是任務(wù)者對系統(tǒng)的好感爆表的加成。

        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媽媽，悠悠依然深深的愛著它。

        面團突然涌出兩股清泉。

        “嗚哇，前輩！我好想悠悠啊！”

        悠悠閉眼的那一刻，5874沒有哭。

        離開生活了近百年的任務(wù)世界的時候，5874也沒有哭。

        可是現(xiàn)在，它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不是系統(tǒng)不會哭，是我那一直壓抑的思念…在這一刻終于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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