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妖女放開那個武林盟主(16)
慌亂的人群夾雜恐懼的哀嚎,他們站在高處,看著昔日的家園,被淹沒在黃泥洪水中,多數人的臉上麻木尚存,呆呆地看著熟悉的一切被吞沒。
人接受現實總是需要點時間。
而余驍他們能做的,就是盡量保證這些人的安全。
他忍著血液里翻滾的疼痛,指揮百姓秩序撤離,盡量拯救他們的財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吸食了重然血的原因,這次的疼痛并不是如同浪潮般洶涌,反倒是綿綿密密鈍刀子割肉一般,倒還能忍受。
“這次的水災有些嚴重,可能需要開倉放糧。”
一個身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初夏的燥熱加上心急如焚,脖頸沁出的汗珠濕了一層又一層衣襟,狼狽不堪。
余驍也沒好到哪里去,縱然是一身黑衣,水漬也清晰可見,灰黑色的泥水斑斑點點,但那雙鳳眸,像是經過三天雨水洗濯似的,明亮清透地驚人。
他看著緩慢卻堅定地滲入城中的黃泥水,冷冷地說道:“災后恐有疾虐,最好清點下鹿中城的大夫和余下的草藥。”
那人低聲應道,隨后快步離去,布鞋沾了一層又一層污水。
此處快臨近城中,還未過分殃及,只淺淺一層。
靠近外圈的宅子,足有數米水深,已經待不得人。
重然遠遠瞧見高大挺拔的身影,矗立在凌亂的人群中,就像是永遠不動的燈塔,有他便能安心。
余驍也看到了她,少女一身蒼翠,疾步而來,裙角偶有點點淤泥,卻仍然是這個灰色世界里難得的光彩。
他皺著眉上前,臉色不甚贊同,“你怎么來了?”
“來給你送藥。”她一把拽起余驍的手腕,撩開濕漉漉的袖袍,蔥白的手搭在腕間。
半晌抬眸道:“你毒發了。”
余驍收回手,重新掩在袖子下,輕飄飄地點點頭,“嗯。”
“那你還不回去,是嫌不夠疼嗎?”
他斂著眸子去看面前的人,少女神情肅穆帶著惱怒,桃花眼點了一簇火星子,稍有不慎便是灼燒地遍體鱗傷。
鳳眸瞇起,她這么生氣做什么?
重然一看他那個樣子,便知道他不在意自己,搶過十一手里的食盒,扯著他的袖管,拽到人群邊緣不顯眼的地段。
真的搞不懂這個人,明明字里行間都是利己主義,偏偏這時候能頂著風雨上,圖啥啊?圖名聲?
她一手拎著食盒,另一只手旋開蓋子,轉向余驍的方向,瞪了她一眼,“拿藥。”
余驍難得沒有刺她,輕笑了一聲,引來重然陰惻惻的視線。
隨即乖巧地端起碗,仰頭飲進。
“加了什么?”有味位藥他居然沒辨出來。
重然沒好氣道:“毒藥,反正你也已經喝了,不出半盞茶工夫,七竅流血而死,怕不怕!”
他笑出聲,沉沉地壓在胸腔里,道出一聲,“不怕。”
重然冷哼一聲,“那你等著吧。”
果然半盞茶之后,藥物生效,蠱蟲在他體內逐漸沉睡,那股疼痛越來越輕微,甚至化成一股熱氣,周轉全身筋脈,內力都穩定了些許。
他只來得及道了聲謝,又忙去了。
重然挎著食盒安靜地站在人群外,平靜地視線掃過那些正在經歷苦難的人。
洪水來得突然,許多人在睡夢中被奪去一切,更多的人繼承著逝者對于未來的渴望活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哪怕是剛到這個世界,被圍攻時,那種危機都沒有如此真實。
重然聽到十一在安慰他們,“一切都會好起來。”
是啊,生活很痛苦,但終究還要繼續,無論是誰。
余驍無意間回眸,只見青翠的姑娘站在高處,像九天上悲天憫人的天女,溫柔地注視著一切,做最堅韌的后柱,他心中陡然一暖。
重然見他看著自己,不由得對他笑了笑。
余驍忽然低下頭,露出的耳闊暈染了一片紅。
他居然還會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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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余驍捏住重然的衣袖,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掩藏在衣衫下素凈的手。
“干嘛?”
“我有事問你。”
他眼神瞥向書房,率先進門。
重然一時有些好奇,要知道她進府第一天,就被警告不準出入他的書房。
自然點頭附和。
一般秘密都藏在書房,如此大好機會,正好打探打探。
她一踏入書房,只見余驍抬手揮出一道內力,頓時門被合上,問道:“你加了什么藥?”
“食月蟲,古書上看到過,聽說對蠱蟲有用,試試看咯。”
古書是前幾天系統給的,昨天半夜她才摸出些門道,還是靠著原主的天賦,加工改良了藥房,雖然不能治本,治標沒問題。
余驍鳳眸瞇起,“所以你從來沒用過?”
“當然,我又沒有遇到過中蠱之人。”正常人誰會中蠱。
他皺起眉,面色存疑,看著她,“從未聽說過食月蟲。”
“食月蟲是一種蟲,只生長在南部地區,北部中原沒聽說過也是常事。”
“既然北部中原沒有,這東西你從何而來?那古籍又叫什么名字?”
重然心里一驚,有系統作弊,她竟然忘了這一茬,頓時頭皮發麻,大腦飛速旋轉。
“我逛過的藥鋪沒有數千也有數百,見到這種不常見的東西,買來研究不是很尋常?”
反正他也不清楚,更何況南方多地極少數藥鋪才賣,這理由倒也算合理。
余驍眼神平淡,緊盯著她眉間神色,見她絲毫不紊亂不似作假,再加上這通說辭,信了分。
他眉間卸下兩份輕松,再抬眸,倒有些刮目相看。
無名子研究了五年沒結果的東西,她相看了一月便有點成效,還算有點本事。
重然一看他這幅神情便知道他信了,心里長吐一口氣,拍著胸口驕傲道:“你這診金是不是沒有白出。”
“那要等你真的能解蠱那日才能確定。”
“你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重然坐在他身側,一臉苦悶。
蠱毒的蠻橫在于,幾乎所有的蠱毒都只有下蠱之人能解,因為蠱蟲千奇百怪,功效萬變,只有制蠱人才知道如何對癥下藥。
不過重然有系統幫忙,勝算不算小,因此沒有多慮,反而有些好奇他這個人。
“余驍啊,你今天為什么幫他們啊?”
余驍頓了頓,還未出口,重然便輕叩著香爐喚回他的注意,瞪著他道:“你可別說什么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才不信。”
“不信便算了。”
重然輕哼一聲,“懶得和你計較,睡覺去了。”
她走后,眉目清冷的少年望著煙霧裊裊的香爐。
他只是覺得麻煩。
一切脫離他的掌控后的麻煩。
比如之后可能會混亂的鹿中城,比如她。
所以才要把鹿中穩住,把武林穩住。
所以才要把她留在身邊。
少年清潤的眸子微深,重染染,希望你沒有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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