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裝瘋
一直默不作聲的謝思堯說道:“阿姐,我們去大梁吧,喬公子去西域是為了做生意,我們不能給他添亂。”
謝思堯的眼眸清澈見底,單純的不像話,心里卻是給喬錦之記了一筆賬:他在阿姐面前說我不是個東西。
“傻小子,還有本小姐呢,去西域能委屈你?”莘寧很是希望謝樂慈能跟她一起會有西域,是以要先哄好傻小子,“倘若你和阿慈跟著本小姐回西域,到時天天都有牛肉吃,還有喝不完的青提酒。”
謝思堯眨著眼睛,笑道:“不為五斗米折腰,我才沒有那么好收買。”
他輕輕握住謝樂慈的手指,抬首問道:“阿姐,你想去西域嗎?”
謝樂慈忽然犯了難,去大梁是原定的路線,況且表兄和祖母都在等她,路上本來就耽擱了太久,不可再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跑。
但又該用什么措辭來拒絕莘姑娘的盛情呢?
“莘姑娘,喬公子說得有道理,我和堯兒確實適合去大梁,喬公子也說大梁繁榮昌盛,待我和堯兒賺些銀子,再去西域找你。”謝樂慈誠摯地說道,她這話半真半假,去賺銀子是假,去西域找莘寧是真。
前提是等她解決完那樁婚事。
莘寧略微失落地點點頭,轉念一想,阿慈和傻小子的處境艱難,但她可是西域的公主,想去哪里無非是動動嘴皮的小事。
礙于面子的問題,莘寧云淡風輕地擺擺手,“無妨,本小姐有空會去大梁玩。”
喬錦之婆娑著繡有花紋的茶盞,他本來就抱著看戲的心態,不得不說的是,謝樂慈極為適合去做細作,無論是說真話或是假話,都難以讓人分辨。
而大梁的小皇帝也毫不遜色,盡管是惡名遠揚的暴君,卻依舊能當一個天真無辜的少年郎。
這兩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挺般配的。
令喬錦之好奇的是,謝樂慈究竟知不知道小皇帝的身份?
若是不知道,那就好玩了。
他很樂意為小皇帝添上一把火。
黃昏時分,野地里的黃茅草隨著風搖晃,細細密密的蠕蟲聚在一起,像是一只臟兮兮的雪球在草地來回滾動。
臨到大梁和匈奴的邊疆地帶,逃難的子民不敢在此處久留,那些經商地摸索著近路進入塞外,以防有匪徒搶劫。
奴仆用鐮刀割來的黃茅草喂馬,往左看,平地上鋪了一張足以坐下六個人的絲帛,中間還擺了些許的糕點。
提宴在生火烤著昨晚捉的野鴿,他神情冷漠地添木柴,翻轉鴿子的身體,內心想的是,該給世子放些什么佐料。
今日的路多半是顛簸曲折,眾人疲倦不堪。
驀地,一道淺綠色的身影闖入謝樂慈的視線——
那大概是個青年男子,腰間挎著一個木箱子,穿的靴子似乎是不合腳,跑的模樣甚是滑稽,左腿一蹦,右腿跟著跨一步。
待能夠看清楚男子的臉,旁人也發現了他的身影,名為蘭絮的護衛警惕地握緊佩劍,瞇著眼瞧他。
男子的頭發亂糟糟的,下巴的青色胡茬硬朗,穿的胡服也爛了兩三個洞,小腿沾著葉刺,落魄至極。
他停下腳步,細細的掃視了一番坐在布帛上的幾個人。
仿佛是終于尋到救命良藥,男子先開口喊道:“公子!”
蘭絮松開握著的佩劍,顯然這男子構不成威脅,且看他要尋得人是誰。
謝樂慈迷茫地看了一眼身旁乖巧的謝思堯,悄聲說道:“堯兒,他好像是在找你。”
“阿姐,我的頭有點痛。”謝思堯捂著額頭,腦袋埋在謝樂慈的身后,“阿姐,我是不是舊病復發了?”
謝樂慈將信將疑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是出了點薄汗。
奇怪,剛才他還在黏纏著自己過幾天要學騎馬的,儼然是立刻要展翅高飛的雄鷹。
喊著‘公子’的青年男子走到謝思堯面前,試探的又喊了一句:“公子?”
許言紹扯著凌亂的頭發,努力讓謝思堯看到自己的臉龐。
他懷有怨氣地整理著衣衫,辛辛苦苦地尋了陛下一個多月,從那些蠻夷之輩的手中死里逃生,帶著小破醫箱,心心念念的想救陛下。
陛下可倒好,藏在美人的背后,還不與他相認。
忽想起陛下的蠱毒還沒解,也不知發展到哪種地步了?
謝思堯咳嗽了兩聲,見許言紹滿臉幽怨的樣子,故作不舒服地說道:“阿姐,堯兒的頭不疼了,胸口開始疼了。”
喬錦之眉尾輕挑,那落魄的男子想必跟小皇帝有關系。
謝樂慈以為是之前的箭傷發作,忙要起身去拿藥。
“噗通”——
許言紹跪在雜亂的草地上,表情悲痛哀傷的仰天哭道:“我的兒,你讓為父去哪尋你!”
他抹著淚,說話含糊不清地道:“你讓為父去哪尋你!為父該如何在這亂世茍活!為父不能死,為父要和大梁的狗、小皇帝同歸于盡!”
說罷,許言紹偷偷地瞥了一眼謝思堯,他扮起瘋子雖沒有陛下逼真,但應當能哄騙過其他人。
陛下方才喊那位姑娘‘阿姐’,大抵是對這些人隱瞞了身份。
謝樂慈被許言紹的嚎啕大哭嚇得連退三步,還是……還是堯兒哭的時候好看些。
“別哭了!你是哪里來的難民,還是已經成瘋子了?”莘寧嫌煩得捂緊雙耳,審視著男子帶的木箱,“你腰上掛的是什么?”
許言紹心道不妙,他深吸一口氣,撕心裂肺地護好腰間的木箱,“這里面裝的是我兒的骨灰,我要去找公子,我要去找公子!”
“嘖,看來是失去親人崩潰了。”莘寧的耳朵得到了片刻的舒緩,她指著謝思堯問道:“那你為何要喊他是公子?”
“他,他長得跟公子很像,是我認錯了。”許言紹的喉嚨嘶啞,全身發顫的搖頭說道:“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公子了。”
喬錦之提著衣袍起身,向許言紹伸出手,親和地說道:“這位兄臺先起來,再講講你要找的公子是誰,喬某也擁有點人脈,或許能幫到兄臺。”
許言紹避開喬錦之的手,裝作沒聽見,半跪著問道:“公子,你就是我要找的公子。”
“喬錦之,你跟瘋子說不明白的,別費工夫了。”莘寧深信男子是因為親人去世而崩潰發瘋,漫不經意地說道,“快點把他打發走,不然有你受的。”
許言紹先是松了口氣,后又提起勁,他不能走,沒有陛下的庇佑,他回大梁必死無疑。
他在心里暗罵道:娘的,這輩子跟著陛下真是虧大發了。
不僅需要擁有十八般技藝,還需得會把脈、寫藥方子、煮藥,今兒個還要為了陛下裝瘋賣傻。
可是沒了陛下,他的小命也難保了,比起慈寧宮那位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陛下算是很良善了。
尤其是謝思堯現在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很難讓許言紹相信這是在皇宮孤僻兇殘、脾氣古怪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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