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靈州
皇權(quán)交替后的次日，天剛微亮，宵禁還未解除，整個長安城都靜悄悄的。
一幾十輛馬車組成的車隊(duì)，從永福門駛出，木輪壓在青磚上，咯吱咯吱的作響。
李世民站在宮城上，目送著車隊(duì)的離去，清晨的濕氣很濃，剛感到寒冷，立馬就有人給披上了一大氅。
看著已經(jīng)進(jìn)位皇后的長孫，李世民微微一笑，夫妻二人不發(fā)一言，互相依偎在一起，朝陽打在他們的身上，看起來頗有情調(diào)。
李淵乘坐的馬車，處在車隊(duì)的正中間，透過車窗看著冷清的長安城，心里一時百感萬千。
當(dāng)初，也是這樣一個清晨，他進(jìn)了長安城，立下了這不朽功勛，如今，廉頗老矣。
唉！
李淵輕嘆一口氣，看了看李承乾又看了看李承道。
李承乾搖搖晃晃的閉著眼睛，李承道則陰冷的看著他。
鄭觀音等人，前兩天便提前出發(fā)了，隨行的，還有李世民的心腹將領(lǐng)張叔伯。
張叔伯此人雖然名聲不顯，但卻是李世民最信任之人，而他，以后也是靈州別宮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
雖然李淵已經(jīng)做出了保證，但隋煬帝修建的靈州別宮，里里外外全都是李世民的人。
父子相疑到這種程度，李承乾也是無可奈何。
“承道啊，以后你們就改姓木吧。”
李淵淡淡的一句話，讓李承道腦袋瞬間變得空白。
木子李，去子改木，自此之后，他便真的就是庶人了，最重要的是，李淵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沒有了李淵的支持，李承道什么都做不了，他的眼中瞬間噙滿了淚水。
車隊(duì)駛出了東城門后，一路向西，逐漸開始提速。
七日之后，當(dāng)李承乾快要被揺散架的時候，一行人終于到了靈州。
當(dāng)初隋煬帝巡邊的時候，在靈州特地修建了一行宮，雖然規(guī)模跟長安比不了，但收拾收拾，舒適度也是不差的。
到了這里之后，李淵才感覺到了一股自在的感覺。
新上任的靈州刺史周方，同樣出自秦王府，他的任務(wù)只有一個，看緊李淵與李承道等人。
在拜會了李淵之后，周方和李叔伯跟著李承乾出了別宮。
“殿下，要不去刺史府坐坐，屬下給您接風(fēng)洗塵。”
相比于李淵，李承乾才算是自己人，不論是周方還是李叔伯，隨意之余又多了幾分親近。
“還是免了”李承乾搖搖頭：“晚上在別宮擺洗塵宴吧。”
“這之后，皇祖父可就交給你們二人了，萬萬不可出什么事。”
“諾”
周李二人端正的共行一禮，李承乾又寬慰了二人兩句，到了晚上之后，洗塵宴上，李淵借著酒勁當(dāng)著眾人的面，又是大罵了一通李世民。
聽的眾人無不心驚膽戰(zhàn)，而李承乾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老老實(shí)實(shí)的吃著自己的飯。
折騰了大半夜之后，李淵才算是折騰累了，嘟嘟囔囔的回了寢宮。
第二天，太上皇駕臨別宮的消息傳遍了靈州城，特別是知曉以后就在這長住了之后，城中百姓興奮難耐。
而一些有故事的人，也打起了另類的主意。
“這位將軍，吾有要事，勞煩通傳一聲殿下！”
守在門外的正是薛萬徹，看著周方一臉著急的樣子，他卻無動于衷。
經(jīng)過幾天的相處，對于李承乾的脾氣秉性，他算是基本摸透了。
這位殿下待人和善賞罰分明，可以說是哪都好，但有一點(diǎn)，李承乾有很大的起床氣。
剛睡醒的李承乾跟腦袋清醒的李承乾，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在他睡覺的時候，薛萬徹是真的不敢打擾。
瞅著這護(hù)衛(wèi)無動于衷，周方情急之下就想直接闖進(jìn)去，但卻又被薛萬徹?cái)r的死死的。
門外的動靜，終究是吵醒了李承乾，他大聲的怒喝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薛萬徹腦袋一縮，周方也是不敢在吱聲，但仍舊一臉捉急之色。
裹著被子翻了兩下之后，李承乾睡意全無，冷靜了幾分鐘之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周方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亂轉(zhuǎn)，見李承乾出來之后，也顧不上他神色正常不正常了，連忙迎上去道：“殿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李承乾眉頭微皺，能讓周方這么著急的，只有李淵了。
“太上皇殺人了！”
嗯？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讓李承乾一頭霧水，不滿道：“慌慌張張的作甚，慢慢說！”
周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穩(wěn)穩(wěn)心神冷靜道：“今天清晨，別宮外來了一群人，跪在宮門口就……”
“行了行了，邊走邊說！”
這周方瞅著都要火燒眉毛了，說話倒是不緊不慢，李承乾也是服了，等他說完，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李承乾住的地方也算是別宮，但和李淵的別宮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東，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不近。
二人邊走邊說，李承乾總算是明白發(fā)生了何事。
靈州這地方，是大唐的西門戶，既靠突厥也靠梁師都。
這兩方跟大唐那都是死對頭，所以靈州駐扎著一大部兵馬，差不多有個四萬多人。
而靈州督軍吳乾，也是李世民的人，因?yàn)閼?zhàn)功顯赫，被賜了一個開國縣爵的爵位，事情壞就壞在這爵位上了。
他一共有兩個兒子，其中老大吳克隆，因?yàn)橄嗝渤舐詮男【筒槐粎乔玻皇菂欠蛉藬r著，他剛出生就被吳乾給掐死了。
他的二弟吳克群因?yàn)殚L的和吳乾相似，所以自小就得吳乾喜愛。
半年前吳夫人去世了，吳克隆一下沒有靠山了，因?yàn)樗臻L子的身份，吳乾身上的爵位，肯定是由他繼承的。
吳克群當(dāng)然接受不了這種結(jié)果，自小受寵愛的他膽子也大，居然下毒毒死了他大哥。
事發(fā)之后，吳乾不僅沒有什么表示，反而還替他擦干凈了屁股。
而吳克隆雖然長得丑，但心地還是善良的，他對下人都不錯。
有幾個下人對他可謂是忠心耿耿，在知道李淵到了靈州之后，這幾個下人一琢磨，豁出性命就來告御狀了。
李淵一聽，一股血就頂?shù)搅四X門，好家伙，上梁不正下梁歪，李世民不是個好東西，他的手下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一個個都是弒兄的狗東西，這李淵哪能忍，李世民他動不了，一個小小的吳克群他還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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