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藥師啊……”

　　秦瓊和李靖，那都是尸山血海一起爬出來的老兄弟，平日里礙于各種原因，他們二人也不好過多的親切。

　　但現(xiàn)在，看著李靖眼瞅著是要不行了，秦瓊也顧不上其他的了，坐在床邊抓住李靖的手，立馬老淚縱橫了起來。

　　“殿下，可傳了太醫(yī)。”魏征問道。

　　“孤已經(jīng)令人去叫孫思邈了，估計也快來了。”李承乾一通長嘆。

　　二人說話之際，李靖又是一通劇烈的咳嗽，黑血一口接一口，地下很快就聚了一大攤。

　　而這還沒完，李靖的臉突然開始潰爛，短短幾分鐘，不止是臉上，身上其他地方也開始潰爛。

　　李承乾見此，面色劇變，連忙將秦瓊從床邊拉了起來。



　　看到李靖現(xiàn)在的樣子，眾人的心皆是一沉。

　　雖然他們不通醫(yī)術(shù)，但看這樣子，恐怕是回天無力了。

　　“殿下，孫祭酒來了。”

　　房遺愛拉著氣喘吁吁的孫思邈跑了進(jìn)來。

　　李承乾立馬迎上去，一邊給孫思邈捋著氣，一邊急切道：“先生，您快看看代國公，他不知道怎么了……”

　　解釋了一番前因后果之后，孫思邈道：“殿下放心。”

　　說著，這位老神仙就神色凝重的給李靖號起了脈。

　　李承乾和秦瓊都緊張了起來。

　　以往孫思邈號脈都很認(rèn)真，起碼要號個三四分鐘，但今天，他只短短的號了十幾息，而后就道：“殿下，代國公恐怕是不行了。”

　　秦瓊一聽就急了，連忙道：“孫神醫(yī)，您在想想辦法，不論什么手段都行，您救救藥師吧。”



　　這位秦二哥本就是重情重義之人，當(dāng)即對著孫思邈就是一通懇求。

　　“唉，翼國公，李將軍是中了一獸毒，毒性已經(jīng)侵入臟腑，老夫?qū)嵲跓o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李將軍暫時清醒一會，但蘇醒過后，恐怕就會……”孫思邈搖了搖頭。

　　秦瓊一聽，傷心的淚流滿面，而長孫順德則瞥向了李承乾。

　　“殿下，既然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了，不如將國公弄醒，讓他交代交代身后事吧。”長孫順德小聲建議道。

　　他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卻想的是，看看李靖醒了，會不會說些其他的東西。

　　畢竟這大冬天的，李靖好端端的突然中了什么獸毒，這事著實有點太奇怪了吧？

　　李承乾看了看魏征和秦瓊，猶豫一二后，點了點頭。

　　孫思邈見此，直接將李靖的腦袋插滿了銀針。

　　幾息過后，李靖虛弱的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藥師…”



　　見秦瓊眼含熱淚，李靖費力一笑。

　　這位老將，此刻一副生死看淡之態(tài)。

　　“叔寶，沒想到…咳咳……這么就要天人兩隔了。”

　　李靖自嘲一句過后，轉(zhuǎn)而對著李承乾道：“殿下，以后可否替臣照看一二家眷。”

　　“國公放心。”李承乾廢話不多說，直接應(yīng)道。

　　李靖面色一緩，隨即喃喃自語道：“陛下，老臣與您有愧，與國無過。”

　　聽到此話，秦瓊心中更是悲痛不已，李承乾也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長孫順德上前想問問李靖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未等他開口，李靖便閉上了眼睛。

　　“藥師…”秦瓊一聲悲吼。

　　屋內(nèi)之人一陣唏噓哀悼。



　　躲在角落的起居舍人暗嘆一口氣，在太子起居錄上提筆寫道：貞觀五年臘月十七，文昌右相代公李靖，因獸毒，不祿于靈州都督府。

　　“唉…”李承乾抹了把眼淚，長嘆一口氣后，哽咽道：“樸二郎，去挑個上好的棺槨，而后將送靈之事安排好，明日送國公回長安。”

　　樸二郎紅著眼應(yīng)了一聲，正準(zhǔn)備下去安排的時候，孫思邈卻站出來阻攔道：“殿下不可，代國公不能送去長安。”

　　屋內(nèi)眾人都不解的看了過來。

　　以李靖的身份，那肯定是要陪葬帝陵的，并且還要以王爵之禮葬之，不送去長安，難不成要葬在靈州不成？

　　這不僅不合規(guī)矩，甚至還有折辱李靖之意。

　　說這話的要不是孫思邈，秦瓊早都一掌打過來了。

　　看著秦瓊眼神不對勁，李承乾連忙將孫思邈拉到身旁，問道：“先生此言何意？以國公的身份，不可隨意下葬啊。”

　　“殿下，國公所中之毒頗為奇特，如今皮膚已經(jīng)開始潰爛，若是還要長途跋涉送往長安的話，恐怕等到了長安，人已經(jīng)……”

　　孫思邈嘆了口氣，隨后又道：“一旦腐爛，獸毒很可能會傳給他人，到時，恐怕是一邊浩劫啊……”



　　孫思邈所說的后果很嚴(yán)重。

　　這年月一旦發(fā)生大規(guī)模傳染病，那基本上就只能封鎖一地，百姓自己也只能聽天由命。

　　況且長安是帝都，一旦有問題，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李承乾看了眼魏征和秦瓊，問道：“兩位覺得該如何？”

　　“臣覺得應(yīng)以百姓為先，李公畢竟已逝，若是因此發(fā)生動亂，恐怕也非國公之愿。”魏征直言道。

　　秦瓊冷靜一二后，也附和了兩句。

　　李承乾頷首道：“既然如此，那就將國公葬在靈州吧，樸二郎，就在府里布置靈堂，孤親自給國公守靈。”

　　“殿下，這…”魏征覺得如此做不合規(guī)矩，但未等他勸阻，孫思邈搶先道：“殿下，以目前潰爛情況來看，應(yīng)當(dāng)即可下葬，若不然，臣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染疾他人。”

　　“唉，如此著實委屈李公了，代國公見諒。”李承乾對著李靖行了一禮，而后連忙令樸二郎去尋棺槨。

　　身為重臣，李靖的葬禮可謂是寒酸無比。



　　在尋來棺槨之后，都來不及布置什么，便直接蓋棺拉往了城外，勉強尋了一風(fēng)水寶地之后，李靖直接入土為安。

　　從始至終過程都很緊湊，就跟大家都趕時間一般。

　　秦瓊本來還要守著，但被李承乾以預(yù)防染疾為由，直接拽回了城。

　　回去之后沒多久，李靖身亡的消息就傳了出去，眾人一時，皆是心虛不已，有不少人還自發(fā)前去吊唁李靖。

　　雖然他們都是好心，但為了避免有人會因此染疾，李承乾還是嚴(yán)令眾人不得擅自前去墓地。

　　……

　　入夜之后。

　　在秦瓊因為老友逝去而痛飲水酒之時，兩個渾身黑衣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人，趁著夜黑風(fēng)高，開始賣力的挖起了李靖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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