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天籟之音
胖嬸真以為他有急事,連忙進去了,傅麗娘正在廚房里忙著洗碗。
“麗娘,外頭有個人說是你大哥,說有急事要找你呢。”
“啪”的一聲,傅麗娘手里的碗失手打碎在地。
“麗娘,你這是怎么了?”
傅麗娘沖著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又慌里慌張的要找掃帚來打掃,胖嬸連忙道:“我來,我來,你趕緊去忙你的吧。”
傅麗娘手往襜衣上擦了擦,心事重重的跑了出去,一出去他大哥傅新就將她拉到一旁,小聲說道:“麗娘,你到底怎么說啊?”
傅麗娘咬著嘴唇望著他,堅定的搖了搖頭。
傅新腳往地上一跺,眼淚毫無預兆的就流了下來:“你這是想害死娘啊,害死你侄兒啊。”
傅麗娘沉默不語,臉上卻露出焦慮之色。
傅新幽怨的盯著她,帶著哭腔道:“娘已經三天三夜米水未沾牙了,昨兒你侄兒又發了一夜的高燒,娘一急,竟昏過去了,我來時還沒醒來,你還不趕緊跟我家去瞧瞧。”
傅麗娘半信半疑的望著他。
他急道:“你還有沒有良心了,天下竟有你這樣不孝的女兒,娘都快死了,你還不理。”
“大哥……”這時,李逢夏走了出來,見他臉上帶淚,忙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傅新不滿的瞪著李逢夏:“我娘都快不行了,你們兩口子還只管忙著掙錢,也不管娘的死活,你們不管,我也不管了!”
李逢夏一驚:“什么,娘快不行了?”
他想找王落花給他丈母娘瞧病,恰好王落花趕去縣城,準備鋪子裝修的事,他一時急了:“這還得了,麗娘,我們趕緊回去瞧瞧。”
傅麗娘心里也有些著急,但更多的是懷疑,打著手語道:“你第一天才來,不能走,你且留下,我過去瞧瞧。”
李逢夏想了一下:“……那好,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回來告訴我。”
傅麗娘點點頭,跟著他大哥回去了。
她嫂子常氏是她姑家親表姐,常氏老遠就瞧見她跟著傅新一起過來了,慌張就回了屋,還沒等傅麗娘進門,就聽見了常氏哭的像死了爹娘似的。
“娘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有若個什么,丟下大郎和我,還有金發,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你就算不心疼兒子媳婦,也要心疼你大孫子啊。”
“還有美娘,美娘在九泉之下,見你這樣,死都不能瞑目啊……”
傅麗娘聽常氏哭的異常悲傷,心下也有些急了,加快腳步跑了過去,一進屋就看見她娘老常氏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真夠像死了一樣。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哭著正要撲到老常氏懷里,忽一眼瞥見她眼珠子轉了轉。
她臉色頓時一變,抹了眼淚,盯著她哥嫂打手勢道:“你們又騙我?”
傅新心虛的看了她一眼,惱羞成怒道:“你胡說什么呢,娘都這樣了,你還說我們騙你!”
傅麗娘氣憤的打著手勢:“娘若真病的嚴重,我馬上家去將我弟妹找來,她醫術極好,給娘扎個幾針保管就好了。”
常氏驚聲道:“什么,你要給娘扎針,麗娘,你這是安的什么心呢。”
傅麗娘不再理她,轉身就要走。
傅新急得攔她:“麗娘,你怎么才來就要走?”
老常氏氣得裝不下去了,直挺挺的就坐了起來,伸手指著屋門:“新兒,你叫她走,叫她馬上走!”
說著,她拍著被子,傷心哭道,“美娘啊,倘若你還在,我也犯不著連老臉都不顧了,低三下四的求自己女兒,你打小就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孩子,要不是那個李逢夏,你也不至于丟了性命,如今可倒好,你妹妹撿了現成的,嫁給了那個李逢夏……”
一聽老常氏哭傅美娘,傅麗娘忍不住淚流滿面,站在那里不動了。
“麗娘……”
老常氏忽然轉了一副態度,抹了眼淚哀求的看向傅麗娘。
“娘不是要逼你,手心手背都肉,你也是娘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娘豈能不疼你。”
“……”
“只是今年我們家收成不好,你大哥又摔折了腰,差點落下殘疾,這家里實在艱難,娘也不求你什么,更不敢叫你為難。”
“……”
“俗話說,救急不救窮,娘不用你貼補,只是想讓你教教你大哥大嫂做鴨血粉絲,漉梨漿……唉……”
她搖了搖頭,“罷了,不教漉梨漿也罷,你只教他們做鴨血粉絲就好了。”
“……”
“等你大哥大嫂學會了,娘絕不會叫他們去九龍鎮上擺攤,搶你弟妹的生意,娘讓你大哥大嫂去容城擺攤,離你弟妹的店鋪遠遠的,這總成了吧?”
傅麗娘含淚望著她,不搖頭也不點頭。
“行不行,你倒是給個說法啊,難道還要娘和你大哥大嫂跪下求你不成?”她突然掀了被子下了床,又沖著傅新和常氏招招手,“來,大郎,槐花,我們一起給你妹子跪下。”
傅麗娘一把扶住要屈膝跪下的老常氏,流著眼淚拼命搖頭。
常氏道:“麗娘,你還是不肯同意么?”
她無比失望的看著她,“你,我,還有美娘,我們三個打小一起長大,一家子從來都是親親熱熱的,可憐美娘,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我原想著留下我們兩個表姊妹能相依相偎,互幫互助,沒想到你竟這樣狠心,若讓美娘知道了,想來她在九泉之下也會傷心難過的……”
傅麗娘淚流滿面:“不要……嫂子,你別說了。”
最后,傅麗娘實在禁不住家里連番炮轟,含著眼淚,咬著嘴唇點頭答應了,不過只答應教一道鴨血粉絲,還讓他大哥立下字據,不再教給旁人,也不許在九龍鎮賣。
傅新為了學會鴨血粉絲,自然什么都肯答應。
……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了。
這幾天王落花忙的腳不沾地,因為跑來跑去實在不方便,而且醫館裝修的也不甚滿意,她很是煩惱。
回家將煩惱道與馮氏聽,馮氏一拍大腿道:“這不還簡單,找你四叔去啊,他最在行,有他監工,保管錯不了。”
王落花擔憂道:“可是四叔有田地里的事要忙啊。”
“這不打緊,又不是農忙時節,田地里有你爹幫著打理就行了,走,我們這就跟你四叔去說。”
第二天一早,李老四就走馬上任。
果然,有他監工,一切都井井有條起來,王落花也不用天天再跑了,只需要過幾天去瞧一下進度。
眼下醫館裝修的問題解決了,還要解決招人和進貨的問題。
她抽空去了一趟梅花鎮天香藥鋪,石誠知道她要開醫館,很是高興,熱情的給她介紹了寧城一家藥材供貨商。
二人約定,第二天一早就去寧城。
寧城乃是江南第一繁華地,比起京都來不遑多讓。
街道平整寬闊,兩邊高樓廣廈,街鋪林立,處處雕梁畫棟,繡戶朱門,兩邊路上亦有專捏泥人的小攤販,也有賣扇子,胭脂,小首飾的。
王落花頭一回來到寧城,透過車簾看去,兩眼幾乎要被繁華所迷,只看得眼花繚亂。
一對比,九龍鎮簡直只有巴掌大小,其繁華程度,與寧城不可同日而語。
今日恰好風和日麗,街上行人絡繹不絕,車馬來來往往,極為熱鬧。
因為趕到寧城已是中午時分,王落花正準備叫停馬車,請石誠下去找一家飯鋪吃飯,忽然“吁”的一聲,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大伯,發生什么事了?”
車夫回道:“前面有一輛馬車差點撞到一個孩子。”
“石叔叔,正好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要不我們下去吧。”
“也好。”
二人一起下了馬車,就聽到那邊有人喝斥:“哪里來的小崽子,找打!”
“且慢!”
馬車內忽然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雖然僅僅只有兩個字,卻聽得叫人骨頭發酥,心跟著不由的軟了化了。
王落花想,恐怕連叫聲最動聽的黃鸝鳥,聲音也沒有她的好聽。
吳儂軟語,輕清柔緩。
不僅她,大街上聽到聲音的人全都停駐下腳足,好奇的朝著馬車內望去。
聲音如此美妙的女子,就算不能長得美若天仙,也一定是個溫柔清秀的佳人。
車簾一動,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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