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郭巨埋兒
夢里面,有人將李逢君告倒了,說他是個無惡不作的惡霸,那人還糾結了一幫人鬧到了縣衙。
參考之人必須家世清白,品行端正。
李逢君憑什么能報上名,這當中肯定有黑幕。
還說黑幕就是明德學館的館長賀蘭泓,因為李逢君是賀蘭泓的外甥女婿。
縣令孫朝淦迫于壓力,而且李逢君過去的確是個小惡霸,當中去舉報他的不僅有被煽動的百姓,還有幾個學生。
最后,孫朝淦取消了李逢君的參考資格。
很快,李逢君就查出是誰在背后暗算他。
暗算他的人竟是賈仁。
李逢君向來與賈仁沒什么交集,但因為傅麗娘之事,賈仁懷恨在心,本來他也不打算插手縣考之事,只是有人借著此事,攛掇他對付李逢君。
賈仁一想,這不過是順手的事。
若成,他正好可以出一口腌臜惡氣。
若不成,也不過損失幾兩銀子,沒什么打緊。
于是,他給了那人二十兩銀子,讓他帶人去縣衙鬧,還煽動了十來個百姓和幾位明德學館的學生。
至于這躲在背后煽風點火的人是誰,夢里面,王落花沒瞧見他的臉,只看見一個背影,她不得而知。
李逢君一怒之下,將賈仁套進麻袋打了一頓,誰知竟失手將賈仁打死了。
賈仁原就是個臭名昭著的大爛人,死不足惜。
也合該李逢君倒霉,打死人時,不小心叫人瞧見了,嚇得那人去報了官。
別說縣考了,殺人償命,李逢君連命都保不住了。
她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森森寒冷的冬夜,她全身卻被汗浸濕透了。
一顆心突突跳著,她再也無心睡覺,披了外衣就去間壁將睡著正香的李逢君叫醒了。
李逢君之前并不相信她的夢,但出了礦難事件,他開始相信了。
二人合計了大半宿,因為夢里沒有提示背后攛掇賈仁的人到底是誰,此事的關鍵便成了賈仁。
只要賈仁不插手,或者說他無法插手,那事情就還有轉圜的余地。
李逢君想了想:“要不老子故伎重施一回?”
王落花一頭霧水:“什么故伎重施?”
“很簡單,那賈仁不是一見到美人就走不動道嗎,老子再扮一回美人去他府里,然后再借機行事,說不定還能查出是誰在背后暗算老子。”
“去你的,我看你是扮女人扮上癮了。”王落花很不贊成,“若事情敗露,恐怕還會牽聯出你假扮成大丫的事,畢竟那劉員外可是他所謂的姐夫,萬一劉員外去他府上,見到你怎么辦?”
“你說的也是,但若不如此,如何能阻止賈仁?”李逢君深深蹙起了眉頭,“我可以不將他套進麻袋痛揍一頓,雖可免了牢獄之災,但縣試肯定還是考不成的。”
其實,他原本也不在意什么縣試不縣試。
在遇到媳婦之前,這都是跟他無關的事。
但現在不同了,他立志要給媳婦一個狀元夫人當當,而且他也夸下海口要讓小干柴做狀元夫人,他不能失言,否則還做什么男人。
他又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么。
“這賈仁惡歸惡,卻是個大孝子,要不從他老娘下手?”
王落花滿臉疑惑:“從他母親下手?”
“對,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法子,我們又沒有辦法將這個惡賊送到牢里去。”
“那你可是有主意了?”
“他母親就住在杏花村,我得先想個法子混到她身邊去。”
王落花微微凝起眉頭:“杏花村?”
“怎么,你認識?”
“不是。”王落花搖搖頭,“上次我聽志強哥哥說,他媳婦就是杏花村人,對了,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賈仁敢動他哥嫂,他豈能輕易饒他。
只是他背后依仗著劉員外的權勢,不僅他不能拿他怎樣,連縣令都拿他沒法,他只能暗自地行動。
于是,他讓無眉他們去打聽,打聽到他母親就住在杏花村。
他敢動他家人,那他就以其人道還治其人之身,誰知跑過去一看,他母親是個瞎了眼睛的老太婆。
他李逢君就算再惡再混,也不可能去動一個瞎眼老太婆,所以他只能打消了念頭。
心里這口惡氣到底咽不下。
他尋了個機會,將賈仁套進麻袋里痛揍了一頓。
這樣的話,他也不敢告訴王落花,連忙轉移話題道:“郭巨埋兒的故事聽過沒?”
王落花點點頭,有些氣憤的輕嗤一聲:“什么大孝子,簡直荒唐,稚子何辜,這是挖到金子了,若沒挖到,那孩子何其可憐,這是殺人的大罪,罪不可恕。”
李逢君笑道:“不虧是我媳婦,想的和我一樣,那該死的郭巨簡直罪大惡極,他的所作所為若算作孝的話,這天下真他娘的沒天理了。”
王落花疑惑的看著他:“好好的,你跟我說這個故事干么事?”
“因為賈仁就是郭巨。”
王落花疑惑更甚:“什么意思?”
“賈仁家原本在杏花村還算殷實,只是后來他父親得了重病,四處求醫問藥,家一下子就敗了,他父親死后,家里欠了一屁股債,他娘好不容易將他和他姐姐拉扯長大。”
“……”
“他姐姐十二歲時被賣到一戶人家做丫頭,留下賈仁和他娘相依為命,再后來,賈仁娶妻生子,和郭巨的母親一樣,賈仁的母親也十分疼愛孫兒,餓了寧可自己喝水,也要將家里僅有的糧食留給孫子吃。”
“……”
“于是賈仁效仿郭巨,將自己的兒子活埋,好節省糧食供養母親,可憐他兒子可沒有郭巨兒子那樣的運氣,賈仁沒挖到什么黃金,竟真將自個兒子活埋了。”
說到這里,他頓時氣憤起來,咬著牙道,“我臊他娘的,這賈仁根本不是人,簡直罪不可恕!”
他磨著牙齒繼續道,“這件事,他也沒跟他媳婦商量過,事后,她媳婦問他兒子在哪里,他才如實以告,他媳婦悲痛欲絕,找了一根繩子上吊自盡了,他老娘知道真相后,日哭夜哭,把眼睛哭瞎了。”
“……”
“他老娘一直無法原諒自個兒子,所以兒子女兒發跡后,無論如何都不肯搬離杏花村,更不肯接受賈仁送過來的孝敬,我聽村里人說,賈仁每個月都會回家探望老娘,回回都被他老娘打出來。”
“……”
“村里人雖然不恥賈仁的行徑,但都說他是個大孝子,他娘說什么就是什么,真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李逢君突然冷哼一聲,“老子看這人渣孝順是假,真心想弄死自個兒子媳婦,好在外面花天酒地才是真!簡直就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王落花聽完,心里難免也激起一股不平之意,她以為故事只是故事,原來現實比故事還要殘忍。
她咬咬牙道:“拿禽獸和他比,簡直侮辱了禽獸。”
“對對對,侮辱了禽獸。”
“你別跟我打岔,你說這半天,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逢君撓了一下腦袋,呵呵笑道:“他的故事這么有名,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只要他老娘發話,他肯定不敢動老子一根毫毛。”
“這可未必。”王落人打擊他道,“他不是瞞著他娘殺了自個親兒子么?他若真那么聽他娘的話,就不會做出這禽獸不如的事來。”
李逢君嘻嘻笑道:“你剛剛不是說,拿禽獸和他比,簡直侮辱了禽獸嘛。”
“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賈仁未必真聽他娘的話。”
李逢君分析道:“這是兩碼事,當年他娘的確快餓死了,現在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說到底,老子能不能參加縣考,與他也沒多大防礙,他頂多就是想出一口氣罷了。”
“……”
“而且,你想,他現在肯定急于想修復他和他娘的關系,他娘的話,他能不聽?”
王落花想了一下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讓我先好好想想。”
“也好。”他望了一眼窗外,笑道,“再過會子都要天亮了,趕緊困覺吧。”
說完,他將她的小腰一攬,順勢將她帶倒在床上,“這么冷的天,不好再跑來跑去,你就睡在這里。”
“李逢君,你放開我。”
“不放。”
王落花用力去掰他的手,他反而拿被子往她身一蓋,更加摟緊了他,王落花急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胡鬧。”
“就算天塌了,你也我媳婦,和媳婦在一起困覺天經地義。”
“不行,你先放開我。”
“小干柴,你別亂動啊,你再亂動……”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暗啞,呼吸也變得有些不穩,“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王落花的感受到他的呼吸變化,投降道:“好吧,我不動,你也不要動。”
于是,兩個人直挺挺的躺著,模模糊糊就睡著了,醒來時,李逢君的手不知何時又攬上了她的腰,王落花的腿也不知何時架到了李逢君身上,兩個面對面的緊貼著。
王落花一睜開眼,嚇得一驚,忙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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