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始
一只孤鴉落在旁一棵孤零零的樹上,張開翅膀,在枯樹枝上搖晃了一下,凄涼地叫了兩聲。
聞聲而來的婢女急忙提起掃帚驅趕停留在屋檐下躲避風雪的烏鴉,近來府中主子身體抱恙,聽嬤嬤說,烏鴉是帶來不詳的鳥兒,可不要惹來晦氣才好。
“咳咳,夭夭,你過來。”
黃色的垂簾隨著從門外吹進的冷風肆意的搖曳著,出聲的人相貌俊美絕倫,臉如精心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可惜面色蒼白,本該紅潤的雙唇也慘白一片,赫然是命不久矣的面相。
“錦,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夭夭便是椅坐在床邊,緊緊握住他手的人。
他緊緊了手中的湯婆子,用手探了下茯錦身上的體溫,確認高燒已經退去后,又幫他緊了緊微微滑落的錦被。
茯錦憐愛的用手抹去夭夭眼角滲出的淚水,拇指輕輕摩擦著他因近來幾日的寢食難安而消瘦的臉頰和沉重的黑眼圈。
兩人對視沉默了許久,一切言語盡在眉宇間交轉。良久,許是累了,茯錦放下了手,眼神卻依舊可以溺死人。
茯錦開口了,聲音有點低沉和嘶啞:“夭夭,我后悔了,你的路還長,你可以……”
雖然茯錦的話還沒有說完,但是兩人都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夭夭紅著眼,定定的看著茯錦。
“不,錦,我不愿,明明我們說的好,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是要害我失言嗎?”
夭夭說到最后終于忍不住用雙手捂住臉,掩面而泣,從指縫中透出他悲慟的哭泣聲。
茯錦無奈,伸手拍拍他低垂的頭,充滿安撫的撫摸著頭頂,臉上充滿了矛盾與猶豫。但他的夭夭那么的年輕,他本不該和他在一起的,終究是他害了他。
“夭夭,我悔了,我悔和你在一起了。”
茯錦看見夭夭從掌中抬起的臉頰,微紅的桃花眼似染了胭脂,哭得紅腫的眼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讓他于心不忍,可是又不得不說出口,他溫柔的揉捏著他的耳垂,像往常他們依偎在一起般。說出口的話卻認真又殘忍,如刀一下又一下的凌遲著夭夭的心:
“我當初與你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騙你的!!!”
“劉姬的孩子便是我們在一起后懷起的,除去她,我還背著你去了其他房中。我并不止你一人,我從一開始就是騙你的,只是看上了你的容貌,方才耐下心來哄騙你,你以為你有什么?不過就是一張臉罷了,一張好看得讓我成為自己曾經最惡心的人的臉!”
“不!我不信!錦!錦!我不信!你明明,明明是愛我的啊!你騙我!你都快死了!還騙我!你為什么騙我!為什么!!!”
夭夭拍開茯錦的手,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為什么,為什么明明相處了十幾年有余的人,現在看起來如此的陌生?!
難不成以前真的是他裝的嗎?!他拂開茯錦伸過來想扶住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他想逃離這個讓他壓抑得胸口發疼的地方。
“你不是我的錦,我的錦最是愛我,我的錦才不會舍得傷了我!”
既然騙了我,為何又要與我說?!
我……我寧愿你一直騙下去啊……錦……我已經愛上你了啊。
夭夭捂著耳朵,快速地逃離這個破幻了他對愛情的是非之地。
“夭夭……原諒我……”錦伸手,似乎想要挽留住遠去的背影。
握回的手空蕩蕩的,宛如他現在的心一般,可是唯一能填滿的人卻已被他推開了。
夭夭倉惶跑出房間,恰好撞見前來探望錦的赫易。
本想繞開,卻被攔了下來,見他滿面狼藉,還用隨身手帕溫柔的為他拭去淚水,細心的詢問他發生了何事。
夭夭支吾許久,道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與茯錦之間的事,又怎么能同外人商論。便惱羞成怒瞪了赫易一眼,轉身揮袖快步離開。
赫易含笑望他離去,暗下品味剛剛那嬌羞的甜美。卻聽聞不遠房內從來劇烈的咳嗽聲,方才的展眉又皺了起來,攔住打算進去的俾人,自己推門而入。
“咳咳,來人!”
撕心裂肺的一陣咳嗽后,錦把擦拭嘴角血跡的手帕隨手丟棄。
見來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便低聲囑咐著赫易:“你私下替本王傳話皇兄,讓他看在曾經的份上,待我走后,拂照府中一二。”
“夭夭,心思單純,易受不良人蠱惑,我不放心他,以后你便替我護在他身后吧。阿易,答應我,無論怎樣,都不要同夭夭表明心事,好嗎?”
說到最后,茯錦的語氣中竟帶有一絲哀求。阿易自幼同他長大,他的心事除了他無人最為理解,他待他亦是,他懂他的心事和心思,可惜卻不能成全他。
夭夭是滴水之恩,定涌泉相報之人,如果……如果他們,在他走后在一起了。
他也不會怪罪,再說他又有何理由怪罪,一個已死之人,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管不了。
但,呵,最后還是想要為那一線生機掙扎。可笑之極,他不舍,不舍夭夭會忘卻他,他自私的招惹他,他自私的留下他一人,他自私的不想他忘卻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只因他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啊。
茯錦閉上眼,不敢去看赫易的神色,就讓他自私最后一回吧。
“臣應王爺便是。只要王爺能走得安心,臣對天發誓,有生之年,不會向王妃表明絲毫心事。”
最后赫易還是不忍看到錦死不瞑目,雖然他同樣愛著陶夭。
只是命運弄人,讓茯錦搶先占了時機。他愛得沉默,也愛得卑微,從不敢在夭夭面前表露半份愛意。只因怕嚇到了那個純真的人兒,他想或許默默的守護在身旁也好,至少他還可以看到他。
“有你這話,我便安心了,照顧好夭夭,他可是我的……”命啊。
話未完,床上的人已斷氣。
在死去的那一刻,茯錦好像看到了他的一生,本來他以為他的一生會像母妃策劃的一樣。
碌碌無為的當個逍遙王爺,在皇兄帳下生存,娶妻生子,再孤寂的死去,卻不曾想遇到了夭夭這個意外之喜。
夭夭相貌極美,他見他的第一眼便傾心于他,那時他便想到了曾經看過的一個詩句: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桃花林中的桃花一團團,一簇簇。如點燃了胭脂,紅得耀眼,美得醉人。
最醉人的是樹下的人兒。他站在樹下,輕嗅這花兒的清香,茯錦仿佛從那方吹來的風中聞到了一股香味兒,像他般,迷人極了,直叫人溺死其中。
他那時便想,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這個人。在與夭夭相處之后,茯錦對他越發的癡迷,到最后在他的機關算盡下,他與他終于走在一起了。
可惜,因少年征戰沙場而遺留下的暗傷復發,而讓他身體日漸不如一日,雖早年有過調養,不過終究逃不過命運。
他最不舍的,還是他的小桃花,他答應了他明年去江南看桃花的事又不能實現了,他怕是又要氣他不守信用,他的夭夭啊……
赫易看著茯錦嘴角勾起的笑,他便知他走得很安心,比他們這些活人快活多了,至少沒了哀愁。
他應該慶幸,茯錦在臨終前后悔了,沒有叫陶夭陪葬,不然依夭夭的性格,就算他想救他,可能也不會成功。
錦,這次可是你親手把夭夭推到我懷中的,你就不要指望我松手。
雖然發誓不能親口告訴夭夭,可沒有說不能暗示,這樣是勝之不武,但就算他背負全天下人的辱罵,只要在夭夭身邊,他也甘之如飴。
悄聲退了出去,告知下人,茯錦已經走了,讓他們安排后事。便轉身離去,身后傳來陣陣悲哀的哭聲,赫易恍如未聞般,心中思量如何把這事告訴夭夭,才能讓他不要傷心過度。
一個下人急匆匆的往雅頤閣趕來,路遇赫易,噗通跪在他面前。
“赫將軍,求求你救救王妃吧!!求求你了!”
下人使勁的磕著頭,一下一下的刻在鑲在路中的鵝卵石上,連頭皮都磕破了,也沒有絲毫猶豫。
“夭夭怎么?快點帶我去!!!”
這下人是茯錦專門挑出來伺候夭夭的,赫易在夭夭身旁見過。他認得,既然她前來,肯定是夭夭出事了,想到此,赫易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出現在夭夭面前。
“夭夭?”
暖閣內沒有暖氣,冷絲絲的,心下不滿下人的伺候,可現在沒有時間顧及這些瑣事。
他大步流星的朝內室走去,推門掀開簾帳入目的是夭夭沉睡的模樣。來不及松口氣,赫易發現夭夭的胸口沒有浮動,他腦里閃過什么,他慘白著臉,指尖顫抖的按在夭夭脖子的命脈上。
他身體微涼,最重要的是,動脈沒有跳動。赫易急忙撤回手指,用力過猛跌落在地,過了很久,他恍然大悟般急忙起身,卻發現了夭夭用手壓在腹部的信箋。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面上寫著,吾愛茯錦親啟。他顫抖著雙手打開:
吾愛:
錦,我不信,我始終不信你方才對我說的一言一字。
我深知你愛我,如我愛你般,深入骨髓,難以割舍。
而你寧愿我傷心欲絕,也不溫言相對的原因,是你悔了同衾的事吧。我陶夭絕不是背信之人,既你不愿我看著你走,那我便在黃泉路上等你一同上路吧。
我怕寂寞,更怕世間沒有那個你啊!
君心如我心,我通君之情,望君曉我意
……
讀完信后,赫易不語。他本以為從此可以正明光大的擁抱心上人,卻沒想到他與茯錦的感情是如此的深。
他們之間缺一不可,既然如此,他能做的只有祝福了吧。
茯錦你記住,下一世,我定要早于你和他相識相知相愛,我只是輸給了時間,輸給了夭夭,并沒有輸給你!!!
一陣暈眩傳來,陶夭剛剛穩住晃蕩的頭腦,耳邊響起一串冰冷的系統機器音響起。
【歡迎宿主陶夭回歸時空之輪,祝賀任務完美完成,本次系統評分:s,(煙花)(煙花)。】
【現為宿主情感清除】
【清除中】
【滴,清除完畢】
【下面是任務獎勵,攻略主目標積分:3000,屬性:2,及通關新手大禮包一份。】
【我是您的專屬系統:0066號。】
【請宿主在6小時內確認下個任務世界,進入正式任務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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