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烏府
在這船上的后幾日,覺樹一直都有意避著姜晏,但凡他要來拜訪,她都告病拒絕,閉門不出。
畢竟,姜晏是識得之前的她的,萬一相處久了,難免會露出破綻,還是少與他相見為妙。
許是姜晏暈船,身子也不大舒服,被拒絕了兩回后,便不再來找她。
覺樹這才松了口氣,但甲板她是萬萬不敢再去了,她知道,姜晏必定會待在那里。
再次見面,便是在船停靠在姜國之都燕華的碼頭上了,姜晏主動來尋她拜了個別,隨后便坐上宮內迎接的馬車離開了。
覺樹瞧著姜晏走時看著她的復雜又委屈的眼神,心下有些愧疚,她是不是對他太狠心了?
她嘆了口氣,罷了,狠就狠心點吧,說到底他與自己也不過是陌路人罷了。
拜別姜晏之后,覺樹便同宋玄燭坐上前往烏府的馬車上了,這幾日,宋玄燭同她說了些此行的事宜。
她此次的身份是烏司寇嫡出的女兒烏蘇靈,但因生母早逝,又天生癡傻、體弱多病,自小便被送往楚國那一帶養病,走時不過五歲,故沒有多少人記得她的模樣。
烏蘇靈有一個孿生弟弟——烏若淳,是如今烏家的嫡長子,年歲與覺樹相仿。
聽到宋玄燭說到他時,覺樹便有些疑慮,烏若淳與這烏蘇靈是孿生姐弟,那模樣定然十分相似,她若是過去了,豈不是要立刻被看出來?
宋玄燭卻是不大在意,只說等她親眼見著了這烏若淳便知無需擔心此事。
烏司寇在發妻死后便又娶了位繼室,便是如今烏府的正房夫人——蕭氏。蕭氏為人刻薄,對待膝下的其余庶出的子女,一向都沒有什么好臉色,也就因著烏若淳是嫡長子之故,便過得比其他人要好上一些。
蕭氏膝下還有一子一女,烏松青與烏玉珍,烏松青年歲尚小,不過十二有余,心性單純,烏玉珍年歲略長,已有十四有余,但為人嫻靜,二人都是好相與的,不似其母。
府內除了蕭氏還有三房妾室,但這三房妾室都迫于蕭氏的威壓一直都敬小慎微的,她們膝下都各自育有一女,除了許氏,這個妾室膝下還有一子,頗受烏司寇喜愛。
覺樹聽完這些,問出了心里的疑慮,烏蘇靈如何了?她頂替了她的身份,那她在哪兒?
宋玄燭回道,這烏蘇靈幾月前病逝在了楚國,但這一消息除了烏司寇,其他人都不知曉,而她頂替這烏蘇靈的身份,烏司寇是知曉的,故她日后無需在烏司寇面前刻意掩飾。
覺樹聽到這一回復,便明白了,看來這烏司寇與宋玄燭關系匪淺亦或者是他們二人達成了什么交易。
最后,宋玄燭提醒她,讓她在這府里只需多留神一下蕭氏,其余的便都不用擔心,烏司寇已提前都打點好了。
聽他說了這么多,卻只是大致介紹了些這烏府的事宜,只字未提他來此的目的,覺樹思索一二,雖好奇,但還是沒問,她不想與宋玄燭牽扯太多,她……總有一日一定會脫離他的掌控,從他身邊離開的。
馬車及至烏府門前停下,宋玄燭率先下了馬車,然后扶著她下來。
覺樹看著他這一動作,腹誹道,他倒是融入的挺快。
烏府門前有兩位婢女早早地等在門前迎接,見她下來了,便殷勤地走到她身邊,領著她進去。
一如上回初至虞侯府一樣,宋玄燭在門口同她分開了,他要去見烏司寇,而她則是要去見這烏府的正房夫人——蕭氏。
她不由扶額,這剛來就是一道難關啊。
烏府不如虞府雅致清靜,雖未及春,但里頭的花仍是有許多,樹木也多是那種長青的樹,看上去一片生機盎然,來來往往的下人也有許多,路過覺樹身旁時都仍不住偷偷打量她好幾眼。
覺樹被這一打量,難免心慌,心道難不成是她這模樣與真正的烏蘇靈有很大出入?
她側頭看了眼旁邊領著她的婢女,低聲問道:“她們作何要這般瞧我?”
婢女為她這突如其來的話有些訝然,旋即反應過來,笑道:“小姐模樣好,論誰都會仍不住多瞧上幾眼的。”
覺樹面上一紅,為她這直白的夸贊而有些不好意思,原先便聽聞這北邊的姜國女子性格爽朗,今日倒是領略到了。
就在她低頭之際,忽而一道爽朗又有些青澀的聲音于前頭傳來。
“姐姐!”
覺樹腳步一頓,抬頭朝前邊看去。
一個黃色的身影自前方圓拱門里朝她奔來,還未看清來人的模樣,便被拽進了一個溫熱的懷里。
少年身上清爽的香氣傳入鼻中,覺樹被他緊緊地箍住,聽著他因跑得太快而快速跳動地心跳,身子有些僵硬。
她這還是頭一次被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這般熱切地抱住。
少年將頭埋在她的頸邊,聲音略為沙啞。
“姐姐可算是回來了,這么多年,可是把淳兒忘了?”
淳兒?他就是烏蘇靈的胞弟?
思及到烏蘇靈已逝,她再聽這少年帶著哭腔的聲音,心中一揪,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怎會,我可是每日都想著你呢。”
“那為何這幾月我給你的信,你都不再回了?”
覺樹面上一滯,想了想,回道:“這幾月受了風寒,身子難受的緊,無氣力提筆,且這信件一來二去要費時許久,爹爹早已傳信要接我回來,想著很快便能見著了,便沒有給你回信。”
少年聞言,還是有些不依不饒。
“姐姐可真是敷衍,連找人代筆都是不肯,看來沒把我放在心上。”
覺樹失笑,這個個頭要比她高上一頭的少年,竟是如此孩子氣。
“大少爺,夫人還等著呢。”
一旁的婢女小聲提醒道。
烏若淳蹙了蹙眉,冷冷地覷了那婢女一眼,然后才將覺樹放開,嗤笑一聲:“便讓她等著又如何?”
婢女立時嚇得低下頭,不敢說話。
烏若淳回過頭,看向面前的姑娘,斂去面上的冷意,溫和一笑。
“姐姐,我們不用理她們。”
覺樹這才看清了他的臉,心下一驚,眉頭輕微皺了一下,卻又立時松開。
烏若淳的臉竟是與她有六七分相似?!
她倒是明白了宋玄燭之前的那話是何意了,感情她來做這烏小姐并不是偶然啊。
“姐姐?”
烏若淳見她愣神,輕輕喚了她一聲。
覺樹回過神來,莞爾一笑:“這可不成,蕭氏如今也算是我們的庶母,還是這烏府的女主人,我初次回來,還是要見上一見的。”
烏若淳皺起眉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行罷,都依姐姐的,我跟姐姐一道去。”
“好。”
明亮的屋室內,一位年歲約莫三十有余的男子端坐在書桌前,手上執著一筆,正全神貫注地在竹簡上寫著什么,面色凝重。
桌案旁的香薰爐內燃著的沉香裊裊升起,縈繞在這屋室之內,忽而,一陣敲門聲傳來,男子低頭道了聲“進來”,兩折的木門被推開,來人一身青衣,步履輕盈,邁入房中時,帶來一陣清風,將爐子上的升起的熏香吹散。
宋玄燭不疾不徐地走到桌案前,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那是他慣常在臉上掩飾的虛假的笑。
“見過烏司寇。”
他嘴上說著,卻是并未頷首行禮,仍是那般端正立著,眸中神色淡漠。
烏朗自案前抬頭,瞥了他一眼,旋即再次低下頭,手上執著筆繼續做方才未完之事。
“哪敢讓宋世子向我這小官行禮。”
宋玄燭輕笑一聲,走至旁邊的木椅上坐下,他也不急,就那般坐著等著那邊的人率先開口。
靠背的窗戶有幾縷光線落在他單薄的肩頭,少年單單坐在那兒,便美得像一副畫。
良久后,烏朗嘆了口氣,將筆放下,直起身,抻了抻腰,看向那邊坐在一旁等待的少年,旋即抬手倒了杯茶水,站起身走至他身側遞給他。
“你這一趟楚國之行倒是比計劃的晚了許多。”
宋玄燭接過茶水,淺綴了一口,抬眸看向他:“路上生了些變故。”
“變故?怕不是因著你那從宋王宮帶出來的妹妹?”烏朗打趣道。
宋玄燭冷冷地覷了他一眼。
“行罷,算我多嘴。”烏朗走到窗前,將半合的窗葉徹底關緊:“這趟的楚國之行完成的不錯,后頭便好收網了。”
“前陣子周太子給我傳消息讓我配合你的行動,我聽著太子此行的要求可不是件易事啊。”
烏朗轉過身蹙眉看他,面上很是擔憂。
“于他人而言,此次動作許會難辦,但于我而言,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話雖狂妄,但自他口中說出卻又讓人不得不信服。
烏朗挑了挑眉,輕笑一聲:“年輕人啊,話別說得太早,這燕華的水可比之楚國要深不少,更何況,你此行做的可是要覆滅一國的大事。”
宋玄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眸中翻涌著勃勃的野心。
“一個小小的楚國罷了,滅了他又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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