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蔻不解，疑惑地看著他，忽而想起了什么，試探問道：“那方帛書是你寫的？”

        齊沉不置可否。

        “公主不妨猜猜在下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姜蔻思索片刻，了然一笑：“我猜齊公子乃是受命于姬世子，故而將此間秘聞相告于我。”她壓低聲音，“前些日子來姬世子曾傳信于我，說是替我尋了個能士，想來必定是齊公子了。”

        見他并不否認，她又接道：“姜策如今失德，羽翼重創，但不可一葉障目，認為其無東山再起之能，故而齊公子此番前來尋我，不是為了從姜策那兒抽身轉而投奔于世子晏，相反，你還要繼續留在姜策身邊。”

        “但齊公子欲留于姜策身側，該是不可這般貿然將自己身份過早暴露于我，這其中原由，我猜，該是怕姜策清醒之后，開始搜查身邊之人，屆時牽連于你，便來尋我助你掩飾過去，洗脫嫌由？”

        齊沉笑了聲，挑了挑眉：“是也不是。”

        “哦？”

        “公主是個聰明人，僅憑一葉之聞便可推出大片森林，但，公主小瞧了在下，在下可不需公主助在下洗脫嫌由，在下自有辦法教他信任。不過，在下確是姬世子一黨，但助公主不過是舉手之便，此番前來，也只是想讓公主替在下做一事。”

        “何事？”

        齊沉輕輕說道：“在下素聞楚之五公主與姜長公子姜尚之韻事，但姜楚兩國針鋒相對已久，故而二人未曾婚嫁，但姜國君有意與楚交好，在下想讓公主從中推動一把，勸說姜國君與楚國君締結此二人婚約。”

        姜蔻不解，但還是應下了：“可。”

        “多謝公主。”

        姜蔻失神地踏上馬車，一不留神，腳下一滑，險些跌落下去，好在身后有一人托住了她的背，扶著她站穩。

        姜蔻回頭看去，心下一松。

        “阿昭。”

        姒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失了魂似的。”

        姜蔻皺了皺眉：“先上來罷。”

        她向來最信任姒昭，故而并不向其隱瞞，便將方才之事與其托盤而出。

        聽其言罷，姒昭難得的蹙起眉頭，說道：“此齊國人欲促成姜楚聯姻？倒是少見。”

        “唔，我亦在憂心此事，猜不透他的目的。以前也未曾聽聞齊國還有這么一位公子，藏得真深。”

        兀然，她袖中滑出一方巾帕落在了他面前。

        姒昭正欲撿起，就被姜蔻及時攔住，小心地將那方巾帕拾起，疊好，再度塞入袖中。

        姒昭疑惑地看著她的這番舉動。

        姜蔻莞爾，解釋道：“這上面有藥。”

        姒昭立時明了，抬眸看她：“今日姜策就是中的此毒？”

        “對，此毒可致人失心瘋，亦會讓其于迷幻中產生□□，將其腦中所幻想之人帶到現實。”

        “你是如何讓姜策聞到的？”

        姜蔻訝然看他，他今日倒是有閑心開始理會這些了，平日里可是聽都不愿聽的，今日竟主動問起了，她故意想逗逗他，雙手摟過他的脖頸，誘哄道：“想知道？你親我一下。”

        猝然嘴上一抹溫熱覆上，又轉瞬即逝，她呆愣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驚訝之余又有些喜悅，他今日竟這般好說話。

        “說吧。”

        姜蔻松開雙手，頷首道：“我今日在阿晏身上放了點麥粒，讓他去與姜策敬酒，然后將事先著人抓捕到的一些竹雞于這時放過去，它們自然會奔他二人而去，使場面生亂，我就在這時上前趁亂將巾帕遞上去的。”

        “所以，你就留意著他，等他藥性發作回來之時，將這高氏喊來，讓其與姜策打個照面，中了毒的姜策見著她，定然發狂。”

        “如何？”

        “不錯，只是，這放竹雞之人你可處理好了？可會留下把柄？”

        “不會，我已解決了那人，不會有人發現的，且這竹林之中，出現竹雞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兒。”

        “嗯。”

        覺樹與烏若淳途徑街市，她掀起一角車簾，看著窗外的景致，忽而喊道：“停車！”

        長“吁”了一聲，馬車疾停。

        “姐姐要做什么？”烏若淳問。

        “我去取些藥，你在這兒等一會兒。”

        言罷，她便貓身從馬車鉆出來，跳下車，朝著那藥鋪走去。

        邁過門檻，她率先看見了坐在柜前磨藥的孩童，那孩童好似是記著她，甜甜一笑，徑直走入里屋將里頭的大夫喚了出來。

        “爹！財神奶奶到了！”

        “……”

        覺樹頓住腳步，哭笑不得。

        李大夫迅速走了出來，招了招手，讓她過去，他將手心里的一塊布展開，露出了里頭的香灰，也不多說廢話，直切要點：“烏小姐這回給的這沉香灰里頭含了致迷的成分，雖可助眠，但會讓人在夢中想起最恐懼的事，使其困入夢魘。”

        覺樹眉頭緊鎖，將那沉香灰包好，放入袖中，隨即又拿出一塊金子放在他的手上。

        “煩請李大夫保密，再替我包一副治風寒的藥。”

        李大夫欣然接過，將一旁的藥包遞給她。

        “烏小姐放心，在下絕對保密。”

        “多謝。”

        覺樹提著那藥包出門，踏過門檻后，沒聽見李大夫在后面輕聲說了一句。

        “這官家的姑娘也不甚如意，整日里都被人算計投毒，還不如我這個小郎中過得自在。”

        覺樹坐回馬車上，將藥包隨手放于坐席。

        “姐姐又病了？府上的大夫治不好嗎？還要勞煩姐姐來這不起眼的鋪子買藥。”

        “不是，老毛病罷了，這間鋪子雖不起眼，但里頭的大夫也算有些名氣，之前吃過一回藥，覺著不錯，便常來此抓藥。”

        “既然姐姐喜歡，那不若回頭我與爹爹提議一下，將府里的大夫換了，請這大夫來如何？”

        覺樹失笑：“不好，府里的大夫好好的，哪有將人平白逐走的道理？”

        “逐便逐出去了，大不了多給點錢，只要姐姐喜歡就好。”烏若淳拍了拍胸脯：“但凡姐姐喜歡的東西，我拼了命都會為姐姐取來！”

        “好～，知道你最好了。”

        她像哄孩子那般摸了摸他的頭，明明面前的少年同她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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