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歌舞表演陸云卿早在宮中就看膩味了,正凝眸愣神的時候,一道頗有幾分稚嫩的男聲傳入了耳中,“大皇姐。”
陸云卿回過神尋聲看去,天真活潑的小皇弟陸承賢就出現在了視線之中,“承賢啊。找皇姐有什么事呢?”
陸承賢并不急著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上前拿了一塊綠豆糕咬上一口,接著才不緊不慢地回答說:“太子哥哥在那邊與人投壺,叫我來請大皇姐過去一塊玩兒。”
說完又拿了一塊綠豆糕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陸云卿看著年僅十二的少年郎無憂無慮的模樣,不禁想起了她與阿煜的十二歲,母后纏綿病榻,父皇留戀于郭貴妃宮中,姜家日漸勢弱,阿煜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們的少年時代著實沒多少歡顏。那時候陸承賢的生母嘉嬪才剛入宮,一年后因為誕下皇子由婕妤升為嘉嬪。
“吃慢些,仔細別噎著了。”陸云卿淺笑著溫聲提醒陸承賢,拿出一方干凈的絹子包了幾塊綠豆糕進去,一臉寵溺,“這些夠了吧,我們快些過去,別叫你太子哥哥等太久。”
陸承賢抬起雙手將裹著綠豆糕的絹子接過來,嘿嘿一笑對著陸云卿說了句謝謝皇姐后,這才能挪開步子。
從前的陸云卿也會對著他這樣笑,不帶一絲雜質發自內心的笑。對面席上的顧勛眼看著這一幕,心中愈加煩悶。
等陸云卿和陸承賢一高一矮的身影逐漸走遠后,顧勛略微垂眸,又是一杯烈酒入腹。
“顧兄怎的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太子和幾位王爺還荀小侯爺都在那邊投壺呢,顧兄不過去湊湊熱鬧?”說話的人是顧勛的一個幕僚。
或許陸云卿就是被陸承賢叫過去投壺的。顧勛這樣想著,思忖片刻后微皺著眉說:“也好。”
顧勛隨人離開席間,走過游廊來到一座別致的院落里,彼時此處已經聚了二十來號人,多是宗室子弟和世家出身的貴女、郎君。
“承賢學投壺的時候聽宮人說大皇姐從前在宮中最喜投壺,就是貫耳和全壺也是不在話下的,不知皇姐今日可否讓承賢開開眼?”陸承賢在陸承煜的目光暗示下按照原定計劃奉承陸云卿道。
“那宮人言過其實了。”陸云卿謙虛,其實在長平侯府的六年里,她幾乎就沒碰過壺矢,倒是這三個月在姜府里投了幾回壺。
“不過承賢都這樣說了,皇姐豈有不答應你的道理。”陸云卿說完,只待前頭的人投完就上場試試。
半刻鐘后比試結束,勝出者是安王府的世子陸乾,陸云卿入場后兩人互相見禮,因著兩人是堂兄妹的關系,陸乾恭敬地喚了她一聲大皇姐。
“大皇姐先請。”
陸云卿并不推辭,大方的取了一只壺矢握在手里,只比劃片刻后就將壺矢脫出手去,只見壺矢穩穩當當地落入壺中,這時候一旁的仲裁便道:“有初,記一算。”
說罷就往左手邊的小壺里放入一根小竹棍。
陸乾已經連著勝了三人,實力不容小覷,第一支壺矢也是絲毫不差地投入了壺中。
約莫一刻半鐘后,陸云卿以十七比十六的微弱優勢獲勝。
“大皇姐真厲害。”陸承賢拍手叫好,圍觀的眾人亦是紛紛夸贊陸云卿技藝高超,就連陸乾都心悅誠服,端起酒杯爽快地將杯中美酒飲盡。
陸云卿耳聽得這么多人肯定她的聲音,要說心中沒有半分歡喜是不可能的,她面上的真摯笑容就足以說明她此時的開心。
“可有愿意出來與大公主決出勝負的?”仲裁高聲問道。
顧勛看向陸云卿的目光頗為復雜,從前他竟不知陸云卿原來投壺投的這樣好,他還當陸云卿只是個會吟詩作對的嬌養女子。
他猶豫了片刻后,邁開步子想要上前去與陸云卿角逐一二,沒曾想卻是被人搶先了一步。
“我來試試。”
眾人尋聲看去,原來是府上的世子爺荀澈,他們眼中與太子同歲卻還未定親的“怪人”。
“大公主。”荀澈就位后朝人抱拳行了一禮,陸云卿忙叫他無需多禮。
“有初,記一算。”
“連中,記一算。”
再旁人看來兩人的實力是不相上下,一刻半鐘過去仍是為分出勝出,又僵持了兩輪,倒是荀澈未中敗下陣來。
“公主技藝高超,荀某心服。”
陸云卿莞爾一笑,謙虛道:“荀大夫謬贊了,我不過是僥幸取勝而已。”
荀澈又道:“愿下次還能有機會再與公主切磋一二。”
陸云卿微微頷首表示她亦有此意。于是荀澈又抱拳行一禮以示敬意,接著從丫鬟呈上來的紅木托盤上執起酒杯將酒飲下。
人群中一臉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的顧勛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只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蠶食他的心,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和面部表情,待看到荀澈離開陸云卿身邊,他才拂袖離開。
荀澈徑直走到陸承煜身邊,疑惑問他:“殿下不去與公主切磋切磋?”
陸承煜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想起今日上午將魏書辭圈在懷里手把手的教她投壺的場景,心里是說不出舒暢快意,輕啟薄唇話里有話地說道:“孤今早與美妾投了一上午的壺,這會子還沒有緩過來。何況孤若是上了場,那彩頭皇姐就未必拿的著了,你可忍心叫她被孤比下去?”
荀澈聽出陸承煜話里的炫耀和暗示之意,當即就變得詞窮起來,畢竟這段時間他與陸云卿的關系并未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陸云卿還只是拿他當關系要好些的朋友而已。
陸承煜見他有些灰心喪氣,難得一回邁著性子寬慰他:“皇姐是個溫吞的人,當初那人更是用了兩年時間才哄的皇姐和眾人都相信了他。如今皇姐才剛和離三月有余,一時間難以再相信男女情愛也屬正常,你要多些耐心。”
荀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緩緩抬起頭望向空中的一輪玄月,輕聲低喃一句:“月宮仙子一般的人物自是難得。”
八月臨近,暑氣退下不少,庭院中的桂子和秋菊已經打了花苞,魏書辭抱著松子坐在花架下乘涼,茗塵送了一碟新鮮的葡萄進前。
“姑娘最近似乎很喜歡吃酸甜的東西呀,這莫不是太久沒吃到醋的緣故?”茗塵笑著嗔怪她道。
之前魏書辭并未這樣覺得,可現下聽茗塵這樣說,仔細一想還真是,她最近都是吃的李子、橘子和葡萄一類的果子,反倒是從前最喜歡吃的甜甜的水蜜桃和棗子都沒那么想吃了。
魏書辭分析完第一句話,又將心思放到第二句話上,那話里的意思可不就是陸承煜這些日子只寵著她一人,要么不踏足后院,踏足后院的話必定是宿在她屋里,可不是沒醋可吃嗎。
樹大本就招風,若是還不知低調見好就收,少不得招致禍端。回過味來的魏書辭皺緊了眉頭,面色一凝看向茗塵一臉嚴肅地說道:“仔細想想你方才說了什么,這樣的話往后斷不可再說,需知禍從口出。”
魏書辭點到即止,茗塵也不是個瓜的,何況她方才說那句話本就有暗示自家姑娘得寵的意思在里頭。意識到不妥的茗塵很快就認了錯,“姑娘提點的是,往后定然慎言,不會再犯。”
魏書辭這才緩和了面色,將眉頭舒展開來,“好了,我自是信你的。”
酉時二刻陸承煜自官署回到東宮,用過晚膳去往書房繼續處理公務,周海臨退下前貓著腰輕聲問他:“殿下今日宿在哪位小主的屋里?”
“你覺得呢?”陸承煜沉聲反問周海一句。
“魏小主?”周海壓低聲音弱弱回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殿下已經連著五日未曾踏足過后院了。
陸承煜拿起狼毫沾了墨,故作高冷不緊不慢地說:“下去安排吧。”
魏書辭收到消息的時候立馬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浴房泡了個熱水澡,再換上一身繡梅花的齊胸襦裙,將長發以一支玉簪固定,其目的自然是為了方便解下發髻。
夜里陸承煜過來的時候魏書辭正坐在炕上看話本解悶,她與陸承煜相處的久了,這會子已經不像先時那樣緊張無措,對于男女之間的事情處理的更是游刃有余。
“這都多少個秋了,殿下可算是想起妾了。”丫鬟婆子們才剛退出去,魏書辭就開始撩撥起陸承煜來。
陸承煜卻是不接她的招,繞過她身邊徑直走到炕邊坐下了,“有多想?”
魏書辭半點不慌,邁著小步來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殿下摸摸妾的心不就知道了?”
“是嗎?看來孤還要好好聽聽才行。”陸承煜哪里招架得住,很快就拜倒下來,起身到拉著魏書辭的小手往里間緩步走去。
次日魏書辭醒來的時候,陸承煜早沒了蹤影。原以為他是去上早朝了,沒曾想穿衣洗涑完畢后卻是在梳妝臺前透過珠簾看到了陸承煜的身影。
今日是休沐日,差點都給忘了。身體年齡十八不到的魏書辭默默發出一句不著邊際的感嘆:真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啊!
茗塵和冬歡替她梳好發后,魏書辭這才來到外間向陸承煜見禮,問他可用過早膳了。
“孤若是已經用過早膳,何苦還在你這里賴著?”
魏書辭被問的有些不好意思,微紅著臉往他對面坐下垂下頭不說話了。
一時丫鬟提了食盒上來,取出兩碗雞絲面和兩碟子咸菜。魏書辭見狀心中大駭,這什么情況,難不成是陸承煜吩咐廚房要吃與她一樣的東西?
“怎么了?”陸承煜見她不動筷子,面色也些奇怪,少不得問上一句。
“沒怎么。”魏書辭慌慌張張地回答完,忙不迭地夾了一筷子咸菜放進面里攪拌均勻。
魏書辭才剛吃了兩口胃里就突然難受起來,急忙放下筷子從袖子里拿出手帕子捂住嘴跑到廊下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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