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網(wǎng)恢恢
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秦蕭蕭已經(jīng)跑遠(yuǎn),她急匆匆地沖到村東頭,在一群斗草的孩子中找到鄭虎,她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心情,在盡可能不嚇到鄭虎的前提下焦急地問他:“阿虎,起火之前你是不是看見一個外鄉(xiāng)人進(jìn)了村?”
鄭虎看著面前紅著眼圈的蕭蕭老大,愣怔地點點頭。
秦蕭蕭深吸一口氣,問道:“你還記得他長什么樣子嗎?”話才出口,她又改口問道:“是不是一個黑黑瘦瘦、個子不高、眼睛亮亮,長得像狼一樣的家伙?”
鄭虎再次上下點頭,表示同意,秦蕭蕭在他的小肉臉上輕輕捏了一把,讓他回去玩了。鄭虎走后,秦蕭蕭心頭嚯地升騰起滿腔的復(fù)仇之火,徐二狗,原來他在大牢里老實待了這么多天,竟然是等著放火殺人!一想到徐二狗是被自己親手押入萍水縣大牢的,秦蕭蕭心里又悔又恨,更加堅定了她要將徐二狗捉拿歸案的決心。
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了,冰冷的雨絲落在秦蕭蕭的發(fā)梢、落在馬鞍上、落在被大火付之一炬的廢墟上,大燕子的啼哭穿透雨聲繼續(xù)回響在這片土地上,使聞?wù)呗錅I,令見者傷心。
今日已是徐二狗逃獄的第四天,充盈的雨水使得搜捕徐二狗一事進(jìn)展緩慢,雖然瞿無干動員了萍水縣所有可以動員的人手加入搜捕隊伍,依然沒能捕捉到徐二狗的任何蹤影。
比瞿無干更執(zhí)著于找到徐二狗的非秦蕭蕭莫屬,自從那日從鄭虎口中得知陸婉出事前到過美人地的外鄉(xiāng)人極有可能就是徐二狗,這幾日秦蕭蕭沒日沒夜地跟著衙役們在萍水縣各處探尋徐二狗的下落。雖說人死不能復(fù)生,但她一定要弄明白徐二狗為什么要向手無縛雞之力且雙眼不能視物的陸婉下手,只有這樣,她才能告慰阿娘的在天之靈,讓她好好下葬、往生極樂。
連日撒網(wǎng)式的搜尋讓冒雨當(dāng)差的衙役們疲憊不堪,一個個趁現(xiàn)在雨勢過大無法繼續(xù)搜尋的空當(dāng)癱倒在縣衙的空地上,紓解連日高強度工作的疲乏。就連一向健壯結(jié)實的鄭康都顯露出疲態(tài),無精打采地靠在柱子旁連連哈欠。
在他們之中,只有秦蕭蕭一個人強自睜著雙眼,顧不上挽起淋濕的褲腿,腦中飛速地盤算著徐二狗這幾日會在哪里貓著:前日的暴雨使得進(jìn)出萍水縣的唯一一條道路被山上劃落的山石堵住,不能通行,雖然已經(jīng)派人在清理路上的積石,但是人手短缺,還需要費些時日。
陸路不行,那就只能走水路了。在萍水縣興修道路之前,家家戶戶進(jìn)出都需要依靠擺渡。因著這連綿的雨勢,伶仃河的水位抬高了不少,縣里唯一的擺渡人裘老丈早早地收了撐桿,泊好船只,沽上一壺酒,自去家中歇息。那么,徐二狗想要走水路離開,也要等放晴之后。
顯然,瞿無干和衙役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所以連著三日高強度的搜尋之后,大伙兒都懶散下來,認(rèn)為在雨停之前徐二狗決計不可能逃出萍水縣,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慢慢找他。連日奔波加上睡眠缺乏,使得秦蕭蕭面色發(fā)黃、眼底青紫,腳底雖然踩在堅實的路面上,走起來卻覺得像是在五里霧中。即便如此,她還是倔強地不肯合眼休息片刻,因為一旦閉上眼睛,喪母之痛便會清晰地涌上心頭,將她的心戳得千瘡百孔。
正因如此,秦蕭蕭想要抓到徐二狗的心比以往任何一個人犯都更為迫切、更為執(zhí)著。終于,她想到了徐二狗如今可能選擇的藏身之處會在哪里。依現(xiàn)在的天氣看來,短期內(nèi)徐二狗想要從水路或者陸路離開都很困難,但是對于身形矯健、耐力充足的徐二狗之流,還可以選擇走山路出去。
小抱燕山緊挨著大抱燕山,徐二狗若從萍水縣進(jìn)山,翻過小抱燕山就能到大抱燕山,沿著山路一直走,可以直接在別的縣出口下山,避開萍水縣縣衙的追捕。想到這兒,秦蕭蕭騰地從地上站起來,擔(dān)心前三日漫無邊際的搜尋給了徐二狗從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機會。她才想喊大家起來上山,低頭一看,大伙兒累得橫七豎八地直接躺倒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有幾人已經(jīng)打起鼾來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秦蕭蕭心下不忍,徐二狗是否還藏匿在萍水縣,是否會經(jīng)過小抱燕山,這些還只是她的揣測,沒有真憑實據(jù),沒必要興師動眾地叫上大家和她一塊去小抱燕山上涉險。
秦蕭蕭打定主意,躡手躡腳地走到鄭康手邊,從他靠著的柱子后頭借走了他的佩劍。因為縣衙物資緊張,佩劍不足,因此只有鄭康等個別得力衙役才配備有一把款式陳舊的銅劍,秦蕭蕭平日里辦差全靠縣里的白鐵匠幫忙打的一柄小短刀。腰間別著小短刀,手里拿著鄭康的大銅劍,身著粗布麻衣的秦蕭蕭悄然消失在風(fēng)雨中,拂落了一樹的山毛櫸果兒。
抱燕山上,秦蕭蕭冒著雨走在山里,但見樹木幽深,雜草交織,蒼涼之感撲面而來。雖然仍在夏末,但在如今的秦蕭蕭眼中,只覺滿目蒼翠,無邊凄涼,風(fēng)聲幽咽,如訴如泣。置身于這樣陌生的環(huán)境,秦蕭蕭行走間不覺多了幾分警惕,山路盡頭,卻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許通議,林將軍,你們怎么在這兒?”秦蕭蕭喑啞著嗓子問。
林崖驚喜地朝秦蕭蕭揮了揮手,向她解釋自己為什么出現(xiàn)在小抱燕山上:“蕭蕭姑娘,你也來了。”他瞅了瞅四下無人的空蕩山林,壓低嗓子,神神秘秘地和她說,“王爺說最近連日下雨,伶仃河水勢湍急,暗流洶涌,徐二狗是個外鄉(xiāng)人,不熟悉水情,斷然不敢冒險在此時鳧水渡河。去往其它地方的陸路不通,水路難行,徐二狗留在萍水縣時間越久,情勢對他越不利。所以,他最有可能選擇從小抱燕山上翻去其它地方。”
這番說辭和秦蕭蕭在縣衙里所想不謀而合,是以秦蕭蕭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過于驚訝的神色。
許彥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秦蕭蕭的表情,果然,她不是漫無目的地想要上山碰碰運氣,而是料到徐二狗會選擇翻山出逃,才會進(jìn)山守株待兔。
秦蕭蕭再身強力健,連日的奔波和陸婉的驟然離世已使她心力交瘁,她沒與林崖寒暄,直接言簡意賅地說:“跟我走。徐二狗若想從小抱燕山上出去,有個地方是他的必經(jīng)之處。”秦蕭蕭自幼在小抱燕山山腳的美人地長大,又常在山上習(xí)武練功,放眼整個萍水縣只怕找不出比她更熟悉這座山上一草一木、一溝一路的人了。許彥和林崖正是知道這一點,是以毫無二話地跟在她身后,去往她口中的地點守株待兔。
同樣一段山路,秦蕭蕭打小在山間行走慣了,即便頂著風(fēng)雨也不覺得吃力;林崖行伍出身,急行軍時走上好幾個時辰不休息是常事,并不覺得在山間跋涉費勁。可對于許彥而言,可就毫不輕松了。三人在山間才走了小半個時辰,前頭帶路的秦蕭蕭便清晰地聽見后頭的呼吸聲越來越沉——不消說,是許彥吃不消了。
然而,此時此刻,徐二狗也許正在小抱燕山間穿行,急于找到通往大抱燕山的路口,她無法浪費時間等許彥休整恢復(fù)。于是,秦蕭蕭便和林崖商定,她先行過去,林崖帶著許彥在原地稍事休息,等許彥休整好了再沿著她在路上做的標(biāo)記追上來,以免放走了徐二狗。
議定之后,秦蕭蕭徑直往山林深處走去,樹密葉茂,擋住了不少天光,目之所及都是昏暗的,這更讓秦蕭蕭不得不強打精神睜大眼睛仔細(xì)觀察周遭一切,留神是否有徐二狗的蹤跡。
走出原先所在的密林,秦蕭蕭的視野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天光敞亮,雨水漸止,后方傳來窸窸窣窣熟悉的腳步聲——是許彥和林崖,他們已經(jīng)跟著她留下的標(biāo)記追上來了。忽然,前頭的樹林里騰地飛出一群驚鳥,吸引了秦蕭蕭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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