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嶄露頭角(其一)
作者有話要說:</br>目前存稿較少,暫定之后每周四、六更新一章。存稿較多時會不定時加更
當(dāng)李詩裕一行人追著太陽西下的方向跋涉在下山路上時,爛柯山上,十里梅林深處,枕粱門正在為挑選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參與今年的武林大會展開激烈角逐。
與李詩裕在梅樹前匆忙一見的女子此刻已趕到了比試場地,穿過助威的人群,安靜地站到自己師父邊上。
“蕭蕭,你來了。”枕粱門前任掌門親傳弟子、現(xiàn)任掌門師弟莊亦諧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假寐,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窸窣響動,眼也不睜地問道。
“是,師父,弟子來了。”秦蕭蕭的回答聲淹沒在圍觀弟子們的喝彩聲中,就在剛剛,掌門梁樂的大弟子梁聞喜一劍擊落了師伯俞聲最為得意的二弟子遲春早,率先占得了一個四強(qiáng)席位。
這個結(jié)果似乎并不令人意外,莊亦諧聽到歡呼,沒有睜眼就猜到是自家?guī)熜值牡茏荧@勝,掌門梁樂也不曾抬頭鼓舞自己獲勝的弟子,忙著安撫在先前對陣中敗下陣來的徒兒們。
枕粱門創(chuàng)派百余年來,習(xí)武者眾,發(fā)展至今,已歷十?dāng)?shù)代。前任掌門梁與非生前收了三個弟子,分別是現(xiàn)任掌門梁樂、女弟子梁愫和關(guān)門弟子莊亦諧。除梁愫下落不明外,梁樂和莊亦諧各自收徒,構(gòu)成了如今枕粱門下的兩系。枕粱門另外兩系則分別由梁與非師弟的弟子俞聲、錢釋道承繼。
如今遲春早敗北,俞聲一系全軍覆沒。第二組比試雙方還沒有上場,圍觀弟子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秦蕭蕭和她的師父莊亦諧身上,好像預(yù)見了下一個全軍覆沒的門系會是他們。
莊亦諧依舊閉著眼,優(yōu)哉游哉地等著比試結(jié)束他好回自己房里著書立論。秦蕭蕭冷著臉,直直地盯著已經(jīng)上場的第二組雙方,對于旁人的窺探目光無動于衷。
相比于枕粱門眾弟子們,了解秦蕭蕭過去的讀者們更為清楚秦蕭蕭的實(shí)力。這不足為奇,秦蕭蕭到枕粱門不過兩年有余,其師莊亦諧門下始終只有她一個弟子,是以她還是和在萍水縣時一樣,自己獨(dú)自練劍,反復(fù)校正動作,以求精益求精。
枕粱門各系之間秉持著涇渭分明的準(zhǔn)則,認(rèn)為弟子間相互切磋容易傷了和氣,除了今天這樣正式的比試之外,其余時候并不允許四系弟子擅自比試。因此其他師門的弟子對于秦蕭蕭的實(shí)力一無所知,只當(dāng)她是個靠師父庇蔭躺進(jìn)八強(qiáng)的平庸之輩。
“第二場,余澤同勝。”
“第三場,祝從容勝。”
前三場的贏家和四年前毫無二致。四年前就是他們?nèi)艘宦犯咦鄤P歌、過關(guān)斬將代表枕粱門參加了上一屆的武林大會。
“第四場,秦蕭蕭對劉鄞。”場外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是為劉鄞提前慶祝的喝彩聲。劉鄞是近兩年梁樂門下新冒頭的年輕弟子,功夫了得,隱隱有趕超師姐祝從容之勢,不少弟子私下暗暗打賭,認(rèn)為此次參加武林大會的三個人選中,會有劉鄞的一席之地。至于莊師叔這位從未顯露過真本事的弟子秦蕭蕭,顯然會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秦蕭蕭握著劍,目光堅(jiān)定,在一片為劉鄞助威的加油聲中登上了擂臺。觀看席上,安撫完弟子的梁樂面容一肅,用威嚴(yán)的目光喝退了此起彼伏的喝彩,比劍歸來的梁聞喜和祝從容也約束著身旁的師弟妹們,不讓他們影響擂臺上即將展開對戰(zhàn)的二人。
場內(nèi)場外,重歸寂靜。
劉鄞和秦蕭蕭按照慣例互相向?qū)Ψ街乱猓Y畢,劉鄞禮讓道:“小師姐,請賜教。”
秦蕭蕭也不客氣,當(dāng)即出招,劍指劉鄞。劉鄞沒料到秦蕭蕭出招如此迅疾,連忙拔劍應(yīng)對。
輪到自己的弟子上場,莊亦諧依然沒有睜開眼睛關(guān)注擂臺上戰(zhàn)況的打算,不慌不忙地靠在椅子上養(yǎng)神。忽然,周遭響起了一陣驚呼:“她是瘋了嗎,居然沒有拔劍。”還有聲音小聲地揶揄道:“不會是她太過緊張,忘記把劍從劍鞘中抽出來了吧。”
這下子莊亦諧坐不住了,連忙坐起身來,睜大眼睛注意著擂臺上的戰(zhàn)況,只見臺上劉鄞手中有寒光閃過,顯然是劍鋒折射的光影。反觀秦蕭蕭,她手中拿著沒有出鞘的長劍,游刃有余地應(yīng)對著劉鄞的各路劍招,有條不紊地見招拆招,格擋到位,使得劉鄞的劍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更遑論傷到她分毫。
“瘋丫頭。”莊亦諧對秦蕭蕭這個冒失的弟子又恨又惱,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場上把她拉下來,痛罵她一頓,好好改改她的臭脾氣。站在邊上的弟子清楚地聽見了小師叔的話,卻一個個站得筆直,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錯過了秦蕭蕭和劉鄞的精彩對決。
如果有人認(rèn)為莊亦諧的這句瘋丫頭是在為秦蕭蕭提心吊膽的話,那他就大錯特錯了。比試沒開始前,莊亦諧便知道以秦蕭蕭的武功,戰(zhàn)勝初露鋒芒,銳氣有余、靈氣不足的劉鄞易如反掌。所以他一直合眼靜坐,對于這場比試的勝負(fù)不感興趣。可他沒有料到,秦蕭蕭被賽前眾弟子的輕蔑和漠視激起了如此強(qiáng)烈的好勝之心,居然選擇以劍不出鞘的方式奪取這場勝利,失去了劍客最該有的禮敬之心。
她這樣做,沒有尊重她的對手劉鄞、沒有尊重她手中的劍、沒有尊重這場比試、更沒有尊重如今身為劍客的她自己。
就在莊亦諧為自己忽視對弟子的教育自責(zé)時,這場比試勝負(fù)已分。
“第四場,秦蕭蕭勝。”毫無懸念的結(jié)果,卻因秦蕭蕭的意氣用事添了別樣的滋味。劉鄞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失敗,他收劍回鞘,依舊不卑不亢地向?qū)κ智厥捠捴乱猓领o地走下了擂臺。
和前面幾場比試結(jié)束時的熱鬧場景不同,這場比試結(jié)束之后,場上場下全都靜悄悄的,弟子們乖覺地打量著諸位師父、師叔伯的表情,不敢笑,也不敢鬧,一個個嚴(yán)肅地目送著勝者秦蕭蕭面色平靜地走回莊亦諧身邊。
她低低地喚了一聲:“師父。”半蹲在莊亦諧身邊,抬頭看著他,目光里閃動著獲勝的喜悅,像是等待著稱贊的孩童。
莊亦諧沒有理睬她,而是向一旁負(fù)責(zé)安排場次的弟子問道:“下一場比試是在明日吧?”
弟子看了一眼安排,回答道:“是的。”
莊亦諧點(diǎn)頭道:“好。”隨后起身離開,給秦蕭蕭丟下四個字,“隨我出來。”
臨淵潭旁,莊亦諧負(fù)手望著清撤潭水,背對著弟子秦蕭蕭,語帶慍色問道:“知道你今日錯在哪里了嗎?”
秦蕭蕭站在莊亦諧身后,看著潭水中自由游弋的魚兒,生硬回答說:“弟子不知。對陣之時,我使的每一招都很準(zhǔn)確,使力也很到位,沒有給劉鄞留下絲毫破綻。”
“是,你使劍的本事是很了得,可你沒有一個劍客該有的禮數(shù)。我知道,其他門下的弟子輕視你,忽略你,你急于在這場比試?yán)镒C明自己,不讓別人認(rèn)為你是憑著做了我的單傳弟子才入圍的八強(qiáng)。”莊亦諧恨鐵不成鋼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了爭這一口氣,置劉鄞于何地。你這樣做,實(shí)在大大失了一個劍客應(yīng)有的水準(zhǔn)。”
“可我本來,就沒打算做一個劍客。”秦蕭蕭直著脖子,犟嘴道。
莊亦諧被秦蕭蕭氣得不行,冷笑一聲:“你不說我還差點(diǎn)忘了,你拜入枕粱門下原不是為了習(xí)武,而是為了報(bào)仇。”
秦蕭蕭目光冷冽,星眸中寒光一閃而過。徐二狗,兩年多了,你如今身在何處?等著吧,總有一日,我會讓你注意到我,主動來與我對決的。秦蕭蕭握緊手中的劍,堅(jiān)信距離這一天的到來不會再要太久。
不知何時,莊亦諧轉(zhuǎn)過身來,他看著秦蕭蕭堅(jiān)毅的臉龐,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你抱著復(fù)仇的念頭習(xí)武,縱使你有再厲害的本事,也成不了最強(qiáng)的劍客。注定走不到最后,走不到最后啊。”
說罷,莊亦諧離開了臨淵潭,將秦蕭蕭獨(dú)自留在了那兒。秦蕭蕭走到莊亦諧先前站著的地方,俯瞰自己落在寒潭中的倒影。她的身影甫一靠近,原本圍在岸邊的魚兒倏地一哄而散,四處逃竄。她不禁回想起之前在美人地時自己和黎小容、鄭康一起在溪邊玩耍的時候,那兒的魚親人,不會動不動就游走。
秦蕭蕭握緊手中的長劍,好似一劍在手,她便能握住逝去的少年時光。她暗暗下定決心,等她找到徐二狗,替阿娘報(bào)了仇,她就回美人地去,繼續(xù)在縣衙做一個小小差役,這便是她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未來。
四散的魚兒重又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游了回來,謹(jǐn)慎地潛伏在水下,留心著陸上之人的一舉一動。秦蕭蕭沒有發(fā)覺,兩年多的時間里,時間打磨了她的意志,提升了她的劍術(shù),也增加了她周身的殺氣。
未來的道路在她離開萍水縣、奔赴爛柯山之時就已和她此前的生活分岔,從此各奔東西,不復(fù)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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