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不說,她也就不問
寧祈原地怔愣了許多,他眼神有些空洞,嘴巴張了又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說不上來自己這會是什么感受,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要喘不過來氣;不過與這些微妙情緒相比,他更疑惑不解的是妻子的變化。
如果說性子變得穩(wěn)重和端莊是因?yàn)榧拮隽巳藡D、為了人母的一些于時光歲月帶來的變化,
但細(xì)微之處的關(guān)懷和在意于無形中消散又該怎么說?
他實(shí)在想不到是什么緣故能讓妻子忽然有這么大的變化。
咸寧帝肘了妻子一下,低聲耳語道:“表兄這是怎么了?”
沈月瑤絲毫不知自己方才無心的一句話給對方帶來了怎樣的創(chuàng)擊,一臉莫名,“你都不知,我又如何知道。”
咸寧帝被堵得無話可說,看了眼對面的表哥。
雖然人是一言不發(fā),面色也是依舊清淡平靜,但越是這樣,咸寧帝就覺得這似是暴雨臨至的前兆。
清暉園這邊,
喬嫚絲毫不知寧祈心中的思緒萬千,她這會正歪在暖閣的美人榻上笑得東倒西歪。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兩個嫂子,一個比一個厲害,將陸謙那兩個兄長吃得死死地,一兩銀子也不敢出去亂花。”
喬嫚聽得起勁不由得拿腳踢了踢謝淑怡的腿,“那你也多學(xué)著點(diǎn),好好治一治陸謙。”
謝淑怡一臉倨傲,“陸謙也沒有私房錢,他的俸祿和田產(chǎn)進(jìn)項(xiàng)都在我這呢。”
“他在外面如何我就不管了,但錢財(cái)這事,必須得是我管家。”
“你呢,寧家的賬本你可攥在手里了?”
喬嫚頭一歪,倒在金絲軟枕上,“放心吧,我又不傻。”
“那……你每月給你家侯爺多少零用?”
喬嫚一怔,“這……你還限制陸謙在外的花銷啊?”
謝淑怡:“限制倒不至于,但每月我就給他二十兩,若是有其他花銷,可讓下人找我另取,但必須說明用途。”
喬嫚有些難以置信,“……陸謙也聽你的?”
謝淑怡眨了眨眼,“……可能主要是因?yàn)槟羌一镉缅X的時候不多,你看,他一不尋花問柳、二不花天酒地,每日來回就是朝會、官署和家里,哪有花錢的地方。”
“說得也是。”喬嫚喃喃道。
謝淑怡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揶揄道:“……你是不是不敢限制約束侯爺?”
喬嫚不置可否,“他和陸謙一樣,花錢的時候都不多,我限不限制的也沒什么區(qū)別。”
“那他有沒有小金庫之類的的你也不知道?”
喬嫚實(shí)話實(shí)說:“他的私庫鑰匙和田產(chǎn)莊子的進(jìn)項(xiàng)賬簿早在我們成親第二日就交給我了。”
謝淑怡點(diǎn)點(diǎn)頭,“沖這一點(diǎn),嬌嬌,這個男人也還可以。”
喬嫚低頭笑笑。
可不可以的都另說,重要的是銀子在她手里。
兩個人說了好一會的話,然后不知不覺的就靠在軟榻上睡著了。
外間守著的丫鬟聽到里面沒了動靜,特地進(jìn)來替各家的夫人蓋上絲被,防止著涼。
……
傍晚時分,寧祈抱著熟睡的兒子回到清暉園,將兒子在耳房安置好,聽下人說夫人在暖閣,就徑自掀簾進(jìn)了西側(cè)的暖閣。
就看到喬嫚早沐浴梳洗完畢,換了身青碧色的家常褙子正窩在軟榻上做針線。
聽到動靜,女子輕輕抬起了眼簾,嘴角揚(yáng)起了一抹清淺的笑意,“夫君回來了?安兒呢?”
“安兒睡了,我已將他送回耳房。”
喬嫚輕笑,沒再多言,低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寧祈坐到一旁的圈椅上,丫鬟隨即進(jìn)來倒好了一杯熱茶。
男人一邊喝茶、余光瞄了幾眼斜前方的妻子。
她斂眉低眼的做著自己的事,神情專注而又認(rèn)真。
寧祈回想到剛成親的那段時日,
那個時候,無論他多早離開、多晚歸來,
她都一如既往,百般叮囑送他出門,再殷切翹首,盼他歸府。
那雙澄凈水盈的明眸望向他時,是那么柔情似水、深情款款;
每每受了委屈、或是有求于他時,那雙眸子會像沁了水一般、嗓音嬌軟得讓他幾無招架之力。
雖說成親之初,他也覺得她性子太嬌、毫無城府,也曾擔(dān)心她能否執(zhí)掌好中饋事宜、做好侯府的主母;但她用事實(shí)證明,她雖被家人過分嬌寵了些,但該學(xué)的、該會的一點(diǎn)也不含糊。
寧祈從不懷疑,他的妻子是在意他、愛慕他的,所以才會在他背后為他撐起那一方可供他安心棲息的歸處;
而現(xiàn)在呢……
手心微微收緊,男人略有些頹喪的垂下了眼睫。
……
夫妻倆就這么安靜無言的待了兩刻鐘,喬嫚手上的兩枚香囊完工,隨即從自己隨身的香袋中取出從慈寧寺求來的兩枚平安符,兩個香囊各放了一枚。
了卻一樁心事,她心中微松,因著長時間低頭,脖頸有些發(fā)酸,剛要喚秀玉秀清進(jìn)來替她揉一揉,結(jié)果一打眼,那道清雋的身影醒目地 映入眼簾。
她驀地一怔,這么久了
他居然還在?
“夫君?”
“實(shí)在抱歉,我有些過于投入了 ,一時忘了夫君還在。”
“瞧著天色不早了讓下人傳晚飯吧。 ”
寧祈沒什么胃口,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喬嫚下午吃了不少零嘴,這會是一點(diǎn)不覺得餓,就讓秀玉特意跟去膳房,挑些侯爺愛吃的菜即可,不必顧著她。
……
不一會,八仙桌上整整齊齊的擺著精致可口的六菜一湯,但喬嫚覺得,丈夫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
“夫君,這都是你平時愛吃的,多用些。”她夾了一筷子的八寶鴨肉放在他面前的碟中。
寧祈夾著那塊鴨肉放在口中,面色愣怔,味同嚼蠟。
喬嫚也夾了塊鴨肉放在口中,只覺甜而不膩、齒間生香,那這男人作何那般表情?
寧祈的目光無聲地落在妻子身上,腦中又想起沈月瑤說的話,又想起她這段時日以來的變化。
心中不由得思緒萬千。
她莫不是經(jīng)歷了什么事?
可寧家早就分府居住,如今的侯府人口簡單,就他們一家三口。
兩個弟弟寧曄、寧炎,一直都是公主府和侯府不定期流動,想去哪就去哪。
他忙起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那兩家伙,再說兩個弟弟的性格他了解,他們更不可能惹惱妻子。
所以,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導(dǎo)致她的變化呢?
寧祁絞盡腦汁也沒有任何頭緒。
喬嫚感覺得到丈夫的心不在焉,又想到他今天一整日都在咸寧帝處,想必這會是在為什么棘手的公務(wù)發(fā)愁。
家里之事她可以是讓他沒有后顧之憂的賢內(nèi)助,但朝政上的,喬嫚覺得自己屬實(shí)愛莫能助。
而且他公務(wù)上的事也從來不會和她說,以前她會心疼他勞心費(fèi)神忍不住多問幾句。
現(xiàn)在……
他不想說,她也就懶得多問。
直到入睡,兩人都是安靜無言,沒有任何交流,丫鬟們面面相覷,心里猜測侯爺和夫人莫不是鬧別扭了,不然怎么誰也不搭理誰。
直到睡前,房中熟悉的動靜傳來,外邊守夜的一眾丫鬟仆婦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吵架也沒事,年輕的夫妻,床頭吵架床尾也就和好如初了。
……
房內(nèi)
剛剛經(jīng)歷過一次翻云覆雨的喬嫚發(fā)絲凌亂,面色酡紅,她伸手拉過軟被,搭在身上,準(zhǔn)備緩口氣再叫丫鬟進(jìn)來伺候她梳洗。
但男人沒給她多余的機(jī)會,忽然將她身子翻轉(zhuǎn)了下,猝不及防間,她就趴到了床上。
然后……
在意識到男人要做什么時,喬嫚腦中近乎炸開,臉頰紅得像要滴血。
這……
這個姿勢她只在婚前那一晚娘親給她的避火圖冊上看到過。
她當(dāng)時瞄了一眼就面紅耳赤的丟開了,實(shí)在是太羞恥了!
本以為這樣的,她一輩子都不會用得到,
但這……
她忽然覺得,當(dāng)時話好像說得有點(diǎn)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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