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當眾冒犯
靜默, 兩人一鳥同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蕭慎站在原地,表面看似泰然自若,實則內心兵荒馬『亂』, 腦速轉得飛起,試圖找合理的借口, 來解釋這只該死的鸚鵡,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淫』言穢語。
“它……”沈青琢瞠目結舌, 有點不敢信自己的耳朵,“它剛說了什么?”
即使他對那方面的需求很低,但他畢竟并非不通人的純情少男,鸚鵡最后學的那兩句, 尤其那個打著顫兒的尾音, 活靈活現,分明就是男子做那種……
等等!
沈青琢蹙起眉心, 這鸚鵡口口聲聲叫著先生,是跟誰學的不言而喻,那么——
“你這鱉孫兒!”這,鸚鵡又開口了,對準了七殿, 撲棱著翅膀罵得起勁, “鱉孫兒!鱉孫兒!”
若是往常, 被一只鳥指著鼻子罵,蕭慎早就拔了它的鳥『毛』烤來吃了, 但今日這情況, 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你是鱉孫兒!”他登佯裝生氣,幼稚地跟籠子里的鸚鵡對罵,“不對, 你是鳥孫兒!你這鳥孫兒!”
鸚鵡回罵道:“死鬼!死鬼!”
“死鳥!死鳥!”蕭慎上手就想進籠子里抓鳥,一不察卻被鸚鵡狠狠啄了一口。
“嗷!”蕭慎疼得叫了一聲,立刻將受傷的手舉到先生面前,告狀道,“先生!這該死的鸚鵡不知打哪兒學來的罵人,竟敢啄我的手!”
沈青琢內心的震驚被小徒弟孩子氣的舉動沖散了幾分,垂眸望過去,果然見他手背紅腫了一小塊,不由失笑道:“你跟一只鳥較什么勁兒?”
“它罵我啊!”蕭慎又將手舉高了些,語氣委屈巴巴的,“難怪我怎么教它,它都不說,合著是只學壞不學好!”
“這鸚鵡不是太后送你的么?”沈青琢也納悶,“跟誰學的?”
“該不是太后日日在背后罵我,被這鸚鵡學了去?”蕭慎一臉氣鼓鼓的,“我馬上就把這鳥烤了,給先生補補!”
“哎,別別別……”沈青琢趕緊勸道,“太后賞你的鸚鵡,你也敢烤了吃?”
蕭慎扁了扁嘴:“可你看它,凈不說些好。”
沈青琢笑道:“也不全是壞,方它不夸先生又美又棒么?”
“這可不是我教它的。”蕭慎已然鎮定來,面不改『色』地甩鍋道,“白日里我都在書房和演武場,夜里怕吵,將它交給了宮人們,真正教它的間也沒少。”
沈青琢恍然悟,許是那些宮人們私底說了些什么混,被這只不正經的鸚鵡學了去。
但——
小太監的那物件兒都沒了,發這種……的聲音嗎?
“嘶……”見先生又『露』若有所思的表情,蕭慎連忙聲干擾他的思緒,“疼,手疼……”
沈青琢回神,望著那沒破皮的手,頗有些無奈。
但與其說小徒弟這幾年越來越嬌氣了,不如說只是想趁機向自己撒個嬌罷了。
“好啦,先生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啊。”沈青琢語氣溫柔得像哄小孩兒,鄭重地捧起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吹著氣。
溫熱馨香的氣息羽『毛』般拂過手背,蕭慎脊背一僵,只覺一股難言的酥麻自手背皮膚上炸開,又透過血『液』和經脈傳遞至腦,舒服得他忍不住悶哼聲:“唔……”
“怎么了?”沈青琢抬,“疼么?”
蕭慎:“不——”
“好舒服!啊!好舒服!”可惡的鸚鵡,又活蹦『亂』跳地叫了起來。
蕭慎扭過臉,目光如刀般惡狠狠地扎在鸚鵡身上。
等先生走了,看他怎么一根一根拔掉這死鳥渾身的『毛』!
“這小鸚鵡,屬實是被人教歪了。”沈青琢啼笑皆非,松開手走到籠子前,伸手逗了逗鳥。
蕭慎目光一緊:“先生小心!”
然而,沒等他將先生拉開,便見那鸚鵡歪著腦袋在先生手背上蹭了蹭,嘴里繼續喊著:“先生!先生!”
蕭慎:“……”
這該死的鳥,竟然有兩幅面孔!
“不過,鸚鵡是很聰明的鳥類,你耐心些教它,很容易掰回來的。”『毛』絨絨的小腦袋蹭在手上,觸感很奇妙,沈青琢笑了起來,輕柔地撫『摸』著鸚鵡五彩斑斕的羽『毛』。
他不由想起了小徒弟,從一根歪了的小樹苗長成如今俊秀英勇的少年,足夠耐心的引導不可或缺。
蕭慎面『色』陰沉地瞪著那只鳥,嘴里卻乖巧地應道:“好的,先生。”
沈青琢回過頭,“對了,你給它起了名字嗎?”
“沒有。”少年的面『色』霎陰轉晴,笑瞇瞇道,“就叫它傻鳥好了。”
這鸚鵡簡直就像是成了精,立刻又罵道:“鱉孫兒!鱉孫兒!”
蕭慎指著它,威脅道:“你再罵一句試試?”
沈青琢不得不給一人一鳥拉架:“好了,別吵了,先生來給它取名吧。”
蕭慎:“這死鳥也配!”
“不如就叫它……小八。”沈青琢稍加思索,笑瞇瞇道,“簡單又好記,八諧音發,寓意也好。”
蕭慎臉『色』“刷”地一就黑了,抗議道:“先生!”
“怎么了嘛?”沈青琢假裝不明白,轉頭又去逗鸚鵡,“小八,以后要跟小七哥哥好好處哦。”
鸚鵡立即學了:“小七!小七!”
“先生!”蕭慎氣得喊一聲,自身后撲過去,一把熊抱住先生,“你怎么能……怎么能把我和一只鳥提并論?”
“瞧把你委屈的。”沈青琢微側過臉,抬手掐了一把氣得鼓起來的臉頰,笑盈盈道,“你既養了它,就要對它負責。一個代稱而已,別這么小氣嘛。”
其實早在抱住先生的一瞬間,蕭慎心里的那點不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將頜擱在先生頸窩里,偷偷嗅著先生好聞的味道,壓低嗓音問道:“那先生養了我,就對我負責到底嗎?”
沈青琢一怔,似是沒想到小徒弟問這的問題。
“嗯?”蕭慎收緊了手臂,心急地追問道,“先生對我負責到底嗎?”
“你想我怎么對你負責?”沈青琢收回視線,“先生對你,不夠好啊?”
夠,但也不夠。
仗著先生瞧不見,黑曜石般的眸一片幽沉,少年卻刻意用天真撒嬌的語氣問道:“我說的是負責到底,先生一輩子陪著我的,對嗎?”
這一回,沈青琢沉默了去。
隨著間的流逝,蕭慎的一顆心也越來越往沉,直至沉入無底的深淵。
“一輩子長著呢,想那么遠做什么?”沈青琢再度開口,語氣有點飄忽,“先生不正陪著你么?況且,先生要親看著你登上龍椅呢。”
喉結滾動了一,蕭慎半真半假道:“我不管,先生既養了我,那我就屬于先生了。先生再想甩掉我這個包袱,可不行嗷!”
沈青琢并不正面回答,扒開他的手臂,直接將頭引到別處,“對了,先生一直說找間考考你的功課,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小狗臉頓垮了來,“改天不行嗎?”
先生好不容易來找他一次,他只想抱抱先生……
“怎么?先生考你要挑日子啊?”沈青琢微一挑眉,“是說,你最近沒有好好學習?”
蕭慎信誓旦旦地回道:“怎么可能?先生盡管考!”
鸚鵡嚷嚷道:“傻蛋!傻蛋!”
蕭慎:“……”
這死鳥遲早被他拔『毛』火烤!
翌日,沈青琢帶領錦衣衛的兄弟們,開始搜查各個宮殿,各宮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與裴少傅的猜測一,沈青琢也認為兇手至今仍藏在宮中。但這幾日,錦衣衛差不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卻連個人影兒也沒找著。
那么,就只剩各宮娘娘和皇子們的住所沒搜了。
沈青琢一身紅飛魚服,纖纖玉指搭在繡春刀鞘上,姿態秀挺地站在風儀宮殿門前。
孔尚厲聲喝道:“錦衣衛奉旨搜查犯人,不速速讓路!”
“你說搜查就搜查?有書嗎?”領頭的太監不甘示弱道,“ 風儀宮沒有什么犯人,若是錦衣衛沖撞了娘娘鳳駕,你們擔當得起責任嗎?”
“你——”孔尚半抽繡春刀,正準備硬上,卻被沈人一個手勢阻止了。
沈青琢微微一笑,溫聲道:“這位公公,錦衣衛也是奉圣上之命辦差,勞煩公公向嫻妃娘娘通報一聲。”
那太監看了一他腰間掛的金牌,囂張的神『色』有所收斂,“人請稍等。”
“呸!給他們臉了!”孔尚“啐”了一聲,“這么囂張,最好不要被我們搜點什么來。”
沈青琢但笑不語。
片刻后,三皇子蕭弘曜走來,英眉微皺,“沈人,這是何意?”
“三殿。”沈青琢拱手行禮,“錦衣衛奉圣上之命,搜查殺害潘廠公的兇手。”
蕭弘曜面『色』不變:“那沈人可找錯地方了,兇手不可能藏在風儀宮。”
“例行搜查而已,三殿不必緊張。”沈青琢直起腰身,淡淡笑道,“請三殿,行個方便。”
蕭弘曜目光微沉,打量了他好幾,最終側身讓步,“請——”
沈青琢做了個手勢,孔尚便帶著錦衣衛涌入殿門,訓練有素地四散開搜查。
蕭弘曜站在鎮撫人身側,貌似隨口問道:“沈人,潘崇一案,可有新的進展?”
“此乃北鎮撫司機密,恕卑職不能告知。”沈青琢抱歉地看了他一。
“無礙。”蕭弘曜方一笑,又問道,“那今日,沈人一個搜查的便是風儀宮嗎?這總能說吧?”
沈青琢搖頭:“并非如此。”
蕭弘曜不『露』聲『色』地引導:“難道沈人是隨機搜查?”
“自然不是。”沈青琢意識搖頭,“風儀宮挨著東宮,方便錦衣衛一道搜查罷了。”
蕭弘曜瞬間抓住了關鍵詞,立即追問道:“東宮?為何一個搜查東宮?”
沈青琢:“那殺人的宮女就自——”
尾音戛然而止,沈人自知失言,迅速岔開題道:“對了,卑職要提前恭喜三殿了。”
蕭弘曜瞇了瞇:“沈人何此言?”
沈青琢:“卑職昨日聞,圣上有意為三殿封王賜地。”
聞言,蕭弘曜表情微微一僵。
依照雍皇室的慣例,皇子們自幼和母妃一同住在皇宮里,除了太子之外,年滿十八歲的皇子就被外放到封地就藩,只有極少數的皇子可以留在盛京。
比如皇子,光熹帝憐憫他體弱病,便在盛京開了王府讓其居住,而皇子是太子儲君,自然一直居住在東宮。再往后,便是三皇子蕭弘曜了。
蕭弘曜前年便滿了十八歲,但光熹帝遲遲沒有提分地封王,就這么將剩的幾個兒子養在皇宮里。
而一旦皇子們就藩建王府,此后若是沒有皇帝的召見,便不能輕易離開自己的封地。這也意味著,三皇子封王后就必須放棄經營許久的朝中人脈,失去競爭皇儲的資格。
除非他在封地上發展自己的勢力,再一路打回盛京,但這也勢必要背負上弒君篡位的罪名。
果不其然,蕭弘曜臉上不見一絲喜『色』,沉聲問道:“沈人此當真?父皇的確親口這說了?”
“這……”沈青琢遲疑了一。
蕭弘曜:“沈人但說無妨,本殿左耳進,右耳。”
沈青琢壓低嗓音回道:“昨兒內閣次輔曹人與圣上提的,說是三殿年歲已至,卻一直住在宮中不前往封地,不符合禮制。”
蕭弘曜勉強扯了扯唇角:“原來如此。”
“卑職也是無意中見的,一不慎說漏了嘴,請殿過耳即忘。”沈青琢拱手作揖,“圣上若是有了主意,定一間通知殿。”
短短兩句之內,蕭弘曜已重新掛上風度翩翩的笑容,“沈人放心,本殿今日就當沒過。”
沈青琢微一頷首。
此,孔尚自殿內走來,回稟道:“人,沒有搜查到犯人。”
“那是自然的,風儀宮怎么窩藏犯人呢?”沈青琢淡淡命令道,“讓兄弟們撤了吧。”
“是,人。”孔尚轉身,高喝道,“撤!”
帶刀錦衣衛立即整齊劃一地撤離風儀宮。
沈青琢再度拱手,客客氣氣道:“今日驚擾了娘娘和殿,改日卑職再登門,親自給殿賠罪。”
蕭弘曜笑道:“沈人客氣了,慢走不送。”
目送那道端方又綽約的背影離開,蕭弘曜的表情倏然轉為陰沉。
他快步往中殿走,踏進殿門喚了一聲:“母妃。”
“人走了?”嫻妃半躺在貴妃榻上假寐,兩旁跪著打扇的婢女。
“走了。”蕭弘曜在案桌旁落座,喝了一口冷茶,面『色』依舊很難看。
“怎么了?”嫻妃看了兒子一,開口道,“這沈青琢倒是個妙人兒,如今在皇上面前風頭正盛,又同掌管著錦衣衛和北鎮撫司,身上卻瞧不一丁點的傲氣。”
蕭弘曜:“正因如此,母妃不覺得他可怕嗎?”
“他若是我們的敵人,自然值得提防。”嫻妃莞爾一笑,意味深長道,“但,我們可以利用他,來對付東宮。”
“東宮?”蕭弘曜捏緊了手中的茶盞,示意那兩個婢女退,這道,“方沈青琢無意中說漏嘴,曹仁在父皇面前進言,慫恿父皇盡快將兒臣外放至封地。”
“什么?”嫻妃躺不住了,口中罵道,“曹仁這個匹夫!”
“看來,東宮憋不住要對我們手了。”蕭弘曜將茶盞重重放至桌上,“母妃,我忍氣吞聲這么年,難道只是為了一個小小封地嗎?”
嫻妃冷哼道:“這就想將你趕宮去?做夢!”
蕭弘曜冷笑一聲:“皇兄對我動手之前,也不先擦干凈自己的屁股。”
嫻妃驚喜道:“難道我兒已抓住太子的把柄?”
“有沒有抓住東宮的把柄不重要。”蕭弘曜面無表情道,“既然錦衣衛抓不住犯人,兒臣便想辦法造證據,給東宮坐實了殺人滅口的名頭。”
風儀宮正密謀之,沈青琢帶領錦衣衛去到了長樂宮。
他一現在殿門口,守門的小太監張口就喊道:“沈公子!您來啦!”
“膽!”孔尚低喝一聲,“你這小太監,與沈人套什么近乎?”
這小太監哪兒見過這陣仗,嚇得結結巴巴道:“奴、奴婢不敢……”
“行了,孔千戶,你別走到哪兒都嚇唬人啊。”沈青琢笑著罵了一句,算是給小太監解圍。
孔尚往后退一步,訕訕回道:“是,人。”
沈青琢頜微抬,示意他:“你帶人進去搜吧,按規矩辦,不必有所顧忌。”
然而一刻,得到消息的蕭慎正好步踏殿門。
“先——”他意識喚道,卻在觸及先生似笑非笑的神,瞬間又改了口,“沈人。”
似乎是覺得這個稱呼很新鮮,蕭慎又叫了一聲:“不知沈人駕光臨,所為何?”
“奉圣上之命,搜查犯人。”沈青琢慵懶地撈起腰間的金牌,展示給他看,“七殿,行個方便?”
他身著飛魚服,腰配繡春刀,身后站著兩排威風凜凜的帶刀錦衣衛,盡管沈人弱柳扶風,玉面含笑,整座皇宮中卻無一人敢輕視他。
這是蕭慎一次見先生作為錦衣衛的頭兒,執行公務的狀態,明明是他熟悉的模,氣質卻與私里截然不同。
怎么說呢,讓他很想當眾……
冒犯一?
他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故意放緩語速,挑釁道:“若是本殿,不行這個方便呢?”
沈人面上笑容不變,但那笑意并未到達微微上翹的桃花底。他嗓音溫柔輕慢,卻莫名裹挾一股鋒銳的殺氣,“那七殿,可就不要怪錦衣衛不客氣了。”
音剛落,身后站的兩排錦衣衛,齊刷刷地抽腰間掛配的繡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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