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樂趣?”沈青琢微微蹙眉,試圖掙開銅墻鐵壁般的懷抱,“你當是在給人偶娃娃穿衣梳妝么?”
“人偶娃娃哪兒有先生好看?蕭慎垂下眼睫,瞥見紅透的耳尖,適可而止地松開雙手,給先生一點喘息的空間。
他伸手自托盤中取出白玉腰帶,扣上那不堪一握的韌腰,眸中露出極為滿意的神色,“先生真好看。”
耳根處的熱意尚未消褪,沈青琢飛了他一眼,“你呀,一天天凈給先生灌迷魂湯。”
蕭慎滿眼笑意:“不是迷魂湯,是真心話。”
沈青琢臉皮子薄,不欲繼續同他扯下去,微微踮起腳尖,親手將十二流珠冕旒冠上新帝發頂。
“去吧,我的小七。”他往后退了一步,含情盈水的桃花眼中,倒映出新帝俊美深邃的面容,“去吧,我的圣上。”
依照大雍禮法,登基大殿開始前,新帝要帶領文武百官,莊嚴地祭告天地宗廟。
漫長而肅穆的祭拜結束時,正值東方破曉。初陽乍升,天光灑滿巍峨壯麗的皇宮,新帝只身站在那耀眼的光亮中,遙遙望向他的先生。
真是古怪,明明站在高臺之上的人是他,但他眼中的先生,卻一如既往散發著不可逼視的萬丈光芒。
一刻鐘后,吉時開典。
奏樂鳴鼓,滿朝文武拾級而上,正三品以上大臣秩序井然地踏入金鑾殿,其余官員則列隊侯于大殿前廣場中央。
沈青琢立于龍椅右下方,神色淡然。
“圣上駕到——”片晌后,門外傳來太監拖長的嗓音,隨即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新帝頭戴十二流珠冕旒,一身墨黑龍袍,領口、袖口、衣擺皆以金絲紋繡,華麗而尊貴。
大雍皇室本以明黃色為尊,但新帝尚黑,自今日起,黑金便成了大雍王朝最尊貴的顏色。
沈青琢親眼目送新帝踏上玉階,一步一步登上高臺,轉身坐于象征至尊無上的龍椅之上。
新帝居高臨下,神情漫不經心,仿佛這場盛大且隆重的登基典禮無足輕重。但他坐在王座上,如同血統最高貴的狼王,渾身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萬萬不敢抬眸直視。
因而,在場的人也沒能發現,新帝的目光正熱切地落于殿下某處。
沈大人今日著一襲大紅蟒袍,愈發襯得唇紅齒白,烏發雪膚。昳麗的面容含笑,上翹的眼尾勾魂攝魄,但偏又身姿俊雅挺拔,氣質清雋矜貴,叫人不忍心生褻瀆之意。
兩人目光隔空對視,沈青琢微一頷首,如同往常每一次給予小徒弟肯定那樣,目光鼓勵地望著年輕的帝王。
只一眼,漆黑的眸色倏然幽沉下去。
與此同時,一側的潘公公開始宣讀冗長拗口的繼位詔書。
宣讀完畢,潘公公長吟:“跪——”
金鑾殿內外,頓時烏壓壓跪倒一片。
潘公公:“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文武百官伏地,山呼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禮畢,大雍王朝新帝正式繼位。
“奉天承運皇帝,記詔曰——”片晌后,潘公公展開圣旨卷軸,“錦衣衛指揮同知沈青琢,朕之良師,國之功臣,特襲一等公,授予太傅兼管錦衣衛,欽此——”
沈青琢撩開蟒袍,跪地謝旨:“謝主隆恩。”
“太傅,免禮。”龍椅上的帝王緩緩開口道。
沈青琢起身,平靜地回至隊列間。
隨后,潘公公繼續宣讀圣旨,凡于此次新帝登基有功勞者,皆授予豐厚封賞。
新帝登基的最后一個步驟,以皇帝身份首次頒布詔令,正式開啟了“天啟元年”。
新帝登基大典結束后,同日于奉天殿宴請百官,君臣共飲。
就在不久前,奉天殿內才發生過一場刀光血影。雖說傷亡不多,諸位王公大臣們卻難免對此地存有一絲陰影。
但很快,隨著靡靡絲竹樂曲,貌美的舞姬婆娑起舞,殿內氣氛漸漸火熱起來。
沈大人如今貴為太傅,身份地位僅次于謝閣老,又是新帝登基的大功臣,此次晚宴中,便不斷有人前來敬酒攀關系。
沈青琢手執玉盞,為了展現和藹可親的品質,來者不拒,微笑同飲。
半晌后,裴言蹊實在看不過眼了,走至沈大人席前,低聲勸道:“太傅,你身子差,還是少飲些酒為好。”
“裴大人,我們也來喝一杯吧。”沈青琢舉起酒盞,笑眼盈盈道,“感激之情,無以言表,皆在酒里了。”
小徒弟在綏西打仗的那兩年,若是沒有裴言蹊傾囊相助,遠在盛京的他約莫頭發都急白了。
不過裴軍師也得到了應有的封賞,今日被新帝封為吏部尚書兼任內閣次輔,一并頂了楚王一派兩位大臣。
“你我之間,又何必說這些?”裴言蹊無奈一笑,到底不忍拂了沈公子的情誼,與他舉杯碰盞,“往后朝堂之上,還望太傅手下留情。”
“裴大人多多包涵才是。”沈青琢和他對視一眼,以袖掩面,一飲而盡。
殊不知,這一幕落在高臺上的新帝眼里,瞬間就變了味兒。
蕭慎手上把玩著金盞,指腹來回摩挲壁沿,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他心里恨不得當眾將先生抓進懷里,目光沉沉地盯了好一會兒,這才喚來潘公公低語一番。
潘公公得了令,當即穿過眾臣走向沈大人,躬身行禮:“沈大人。”
沈青琢抬起眼眸:“怎么了?”
潘公公湊近沈大人耳側,壓低了嗓音為圣上傳話。
話音剛落,沈青琢下意識望向主位,正巧撞進那雙漆黑幽沉的眼眸里,登時心下一跳。
隔了這么遠,那道眼神卻有如實質般落在他身上,瞧得他如坐針氈。
怕旁人看出端倪,沈青琢迅速撇開目光,口中回道:“我知曉了,你回去復命吧。”
今日本該君臣徹夜歡飲,但新帝近來勞神勞心,便率先離開了奉天殿。
圣上一走,眾人再無顧忌,殿內氣氛愈發高漲。
林瑾瑜正打算找沈大人喝一杯,不料找尋了一圈也沒找著人,不由奇怪道:“老孔,你家沈大人去哪兒了?”
孔尚正喝得臉紅脖子粗,已然不分東南西北,醉醺醺地大聲回道:“不知道啊!來來來,林大人,我敬你一杯!”
林瑾瑜:“……”
“吱呀”一聲,沈青琢推開沉重的殿門,輕聲喚道:“圣上?”
金鑾殿中一片漆黑,根本沒有人應答他。
“怪了……”他摸索著往里記走了一步,“有人在——呀!”
半空中的尾音轉為一聲驚呼,竟是被人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熟悉好聞的氣息撲面襲來,沈青琢放下心來,隨即嗔怪道:“大好的日子,你要嚇死先生啊?”
蕭慎悶笑出聲,又低聲哄道:“我將先生捧在手心還來不及,哪里舍得嚇先生?”
許是在殿中待了許久,雙眼早已習慣黑暗,蕭慎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踏上玉階,小心翼翼地將懷中人放到龍椅上。
點燃的紅燭照亮了一方天地,沈青琢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龍椅上,下意識就想跳下去,卻被一只大手摁住了。
“先生不想坐在這兒嗎?”蕭慎唇角微彎,“可我覺得,先生天生就適合王座。”
沈青琢有些好笑:“你是帝王,你才是王座的主人,先生哪里適合了?”
新帝緩緩搖了搖頭:“王座,屬于先生。”
說罷,他單膝跪地,牽起了帝師的左手。
這只手猶如最名貴的汝窯,瓷白瑩潤,修長如玉,唯一的一絲瑕疵便是虎口處,有一道肉粉色的月牙形傷疤。
這是最初的他在先生身上留下的印記,當然,往后他還會留下更多更深的烙印。
他垂眸虔誠地親吻著泛紅的玉白指尖,順著指根親吻至虎口傷疤處,而后含住小月牙重重一吸。
“嗯哈……”又癢又酥的觸感自虎口處升起,沈青琢脊背一麻,不自覺往龍椅里面縮了縮,“小七,你別……”
“別什么?”年輕的帝王抬起鳳眸,目光炙熱而放肆地望向帝師。
他的先生坐于高大威嚴的龍椅上,清瘦的身形被襯得愈發嬌小。大紅蟒袍寬松的衣擺微亂地鋪開,好似一朵迎雪怒放的紅梅,美得驚心動魄。
“為何……這樣看著先生?”沈青琢為新帝眸中燃燒著的熱烈火焰所驚顫,心跳驟然如擂鼓。
這一刻,他隱隱直覺,黑暗中似乎蟄伏著什么危險。
“這就是先生想要的東西嗎?”蕭慎不再苦苦掩飾自己,神色狂熱而癡迷,“王座?天下?”
沈青琢心亂如麻,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神,“王座是你的,天下也是你的。”
小徒弟該不會……
誤以為他是自己想要當皇帝吧?
思及此,他立即站起身來,下一瞬卻又被重新按了回去。
這一次,新帝用高大滾燙的身軀,將他牢牢困于冰冷威嚴的王座上,“天下皆屬吾,而吾獨屬先生也。”
沈青琢后腰一軟,手指無力地抓住結實的手臂,“小七……你先放開我。”
太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往常小徒弟也喜歡與他親近,但那些擁抱是依賴且粘人的,而此時此刻,年輕的帝王身上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侵略性,擁抱他的力度簡直像是要……
吞掉他。
“不放,死也不放。”蕭慎抬手攏住微顫的后背,雙唇似有若無觸碰著紅通通的耳尖,“今日先生得償所愿,可否讓我也嘗一嘗甜頭?”
晚宴時飲下的瓊漿逐漸發酵,沈青琢暈暈乎記乎地反問道:“什么甜頭?”
蕭慎輕一下重一下地撫著他的脊背,“權力,皇位,天下,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隔著大紅蟒袍,沈青琢卻覺得自己被撫觸的那塊皮膚,像是快要燒起來了。
長久的隱忍與克制宣布告罄,蕭慎終于咬上了覬覦已久的耳垂,清晰地吐字:“我要你,先生。”
“轟”的一聲,暈醉的大腦中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沈青琢不知所措地喘了一聲:“小七……”
小徒弟要他?
要他做什么……
蕭慎用牙齒反復磋磨著高熱的耳垂,不給先生回過神的機會,嗓音低啞地蠱惑道:“先生,今夜我們一起……弄臟這座龍椅,好不好?”
華麗繁復的大紅蟒袍被一點點挑開,但卻并沒有完全脫下,而是層層疊疊地堆積在高高的王座上。
背后是冰冷的龍椅,身前是熱燙的身軀,冰火兩重天的折磨之下,沈青琢受不住地抓住了龍椅扶手。
泛紅的指尖不自覺蜷縮起來,很快又被另一只大手捉了回去,以十指緊扣的姿勢,讓又熱又黏的汗水親昵地蹭在一起。
“嗚……”渾身綿軟的帝師從嗓音里擠出破碎可憐的嗚咽聲,清瘦的脊背被硬乎乎的龍椅杠得生疼,忍不住掙扎了一下。
“唉……”年輕的帝王輕輕嘆了一口氣,“先生,這么嬌氣可不行啊……”
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話是這樣說的,但他還是抬手將先生抱進懷中,自己坐于冷冰冰的王座上,任由大紅蟒袍與黑金龍袍交織在一處……
……
醇厚酒香混含著馥郁梅香,久久漂浮在莊嚴的金鑾殿中,黑暗中愈來愈濃烈醉人……
“其實我想弄臟的,不是王座。”高挺的鼻梁一下一下蹭動著嬌嫩的脖頸肌膚,最后時刻,新帝嘆息般呢喃道,“我想弄臟的,是先生啊……”
將他的神明拉下神壇,褻瀆他,弄臟他,而后便可與他永遠沉淪不休……
(https://www.dzxsw.cc/book/84528755/3242268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