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李慕白
而事實上云開霧真正拿到李慕白的筆錄,是在三天以后,李慕白的家里。
因為李慕白當(dāng)時走的時候匆忙,沒有簽字,所以當(dāng)初那份筆錄無效。
而且李慕白又明顯說謊有隱瞞的樣子,所以云開霧很把這個當(dāng)一回事,天天在犯罪現(xiàn)場的鄰居家蹲守。
然后終于在第三天的晚上,云開霧終于見到了從電梯里面走出來,一臉疲憊的李慕白。
遠(yuǎn)遠(yuǎn)他就可以看到李慕白在路過那個被害人,也就是那個已經(jīng)被圍起來的房門前經(jīng)過時,停了下來。
她直直地看著那門,仿佛能透過門,看見那里面曾發(fā)生的一切似的。
良久,她伸出一只手,伸向虛空,似乎有些感傷,心有不忍。
但下一秒,她又倏然清醒,提了下肩上的包,走回自己的房門。
但她可能太沒警惕心,所以在拿出鑰匙想開門時,突然就被不知何時隱匿,又從黑暗處走出來的云開霧嚇了一大跳。
李慕白簡直被嚇壞了,一下子扶著墻,好不容易才緩和呼吸,瞪了見此連連掩唇輕笑的云開霧一眼,就要躲了開去,只不過卻是被他驀地伸手按住了肩膀。
李慕白的身影一動,就要把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卸掉——實這也不是李慕白冷漠,只是她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相處似的。
她以前就不是個熱絡(luò)的人,當(dāng)然這世界上有很多種類型的人,不能成為別人希望的那種想要交往的人,李慕白也并不覺得失敗,只是有些傷心罷了。
而且最糟糕的事情現(xiàn)在看來,是因為云開霧見過她之前最悲慘的事了。
如果沒有發(fā)生過307的事情,她也沒背井離鄉(xiāng)來到這里,來到這個無人知道她底細(xì)的地方的話,她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有了自己的事業(yè),有了自己生活的目標(biāo),和如此,想要向上和變美好的的決心。
只是……只是她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還沒有美好到那種,可以坦然自信面對云開霧的地步。
現(xiàn)在她驟然見到他的出現(xiàn),心底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那糟糕透頂?shù)?6周歲成年,和那死去的幾個女生給自己以前人生蓋上的黑暗的戳章。
她也是花了好多年,才成長為現(xiàn)在這樣的人的——在電視臺的口碑交談中,她的為人社交都還是不錯。
不過好像只對他這樣的話,也并不是其他原因,那也并不值得令人欣喜。
但從無到有,即使效果不顯,但也是她努力過的一切,她現(xiàn)有的時光見證,讓人不免欣喜。
但在云開霧眼里看來,雖然她在電視臺里的一切生活都顯得正常,但卻是形跡不多。
她大多數(shù)不知如何社交時,好像都只是用忙碌岔開交談的必要——她其實根本沒有改變,只不過是用忙碌掩蓋了她不會社交而造成的假象而已。
云開霧低頭看她,伸手想拿掉她的帽子。
李慕白立刻機(jī)敏地護(hù)住,然后又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很冒犯他似的,訥訥地解釋了一句。
“額,我頭發(fā)太油了……”,然后李慕白自己可能覺得這樣說也許更尷尬,矮身從旁邊繞了過去,回到自己的房門前掏出鑰匙開門。
云開霧想了想她以前的潔癖模樣,連自己送給她的筆記本上有自己寫的字,那種氣息都不能忍受的她,現(xiàn)在能接近一個星期沒有洗頭發(fā)。
這還真是,無法形容,幸虧她有每天洗澡,不然味道可有點,奇怪。
門打開了,意外地并沒有像云開霧想象的那樣,和她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一樣糟糕,相反的整個房間還顯得非常整潔干練。
很像某些高級酒店的那般一覽無余,舒適,生活功能設(shè)計的最佳聯(lián)合使用。
但在透視房間處的一排排新鮮水生植物,嫩綠的枝條,襯著這像是某個落腳處的地方,很富有生活的溫馨和鮮活氣息。
李慕白在玄關(guān)處邊脫下鞋子,邊隨手將門合上,然后她倏然想起什么,眼睛往后一看,才發(fā)現(xiàn)云開霧半個人被卡在了門口,臉上哭笑不得地看她。
李慕白有些尷尬地起身,薄色的嘴唇抿著,一雙褐色的眼像小鹿般純真無辜,然而一會兒,不知為什么,她的眼里浸了一點笑意,然后將他讓了進(jìn)來。
云開霧在李慕白言明她需要急需馬上洗澡,并讓他自便的時候,就自行在在空蕩的房子里逛了起來。
顯然李慕白還是很很有潔癖的,畢竟她在門口處加了個衛(wèi)生間,進(jìn)門后立刻沖洗才不會將外面的氣息帶入她最后獨處的地方。
當(dāng)然云開霧這個沒有被“清潔”的人走在這房子里時會怎么樣可就不一定了,但云開霧可以透過這間被改成透視結(jié)構(gòu)的樣子就知道。
大概,或許,他是這么些年來踏進(jìn)這里的額外物種了。
因為只有掌控欲極強(qiáng)的人,才會選擇這種一覽無余的透視結(jié)構(gòu),而擁有這種房子的人,一般都不喜歡別人進(jìn)入他們的空間——就像喜歡裸睡的人一般也不會隨便讓人坐他們的床鋪那樣,這可是沒辦法說為什么的事。
房間里只有一向柔軟的矮床,兩個衛(wèi)生間,廚房,一架嵌在墻上的電視,一個沙發(fā),電腦桌,和一個陽臺及倉庫。
衣物在陽臺的儲物柜,倉庫里是她碼放齊整各種各樣的,物品……以及各種各樣的水生植物,現(xiàn)在充斥于云開霧雙眼的,唯有白綠兩色。
白色可能用來檢驗自己清潔與否,綠色就是為了調(diào)節(jié)生活的單純了。
李慕白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匆匆地跑去陽臺,從陽臺上衣架上取下一件米色長袍,跑進(jìn)靠近床邊的衛(wèi)生間換好衣物后,又將衣架放回陽臺。
再進(jìn)來時,看見堂堂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正襟危坐的云開霧時,這才想起給他端來一杯牛奶。
李慕白從廚房柜子里將牛奶抽封的時候,因為動作太快,不小心溢出來幾滴在她的手上,和杯身處。
李慕白渾然不覺這么做很怪異——因為她快速拿了起來,并在牛奶快要流到杯底時舔舐干凈了,然后她就急急忙忙地端過來給了坐在地毯上看她動作的云開霧。
李慕白是在要遞給云開霧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她剛剛舔舐過杯子的舉動了,心驚了一下,剛抽出紙巾,打算擦一下杯子邊緣,云開霧卻在她動作之前自然地端起來自己喝了。
“你什么時候成李迎曦了?我還不知道原來那個有名的導(dǎo)演是你……”
云開霧邊喝邊道,盤腿坐著,閉著眼仰頭聽到了陽光的聲音,側(cè)耳傾聽。
“那是我一開始的的筆名”,李慕白道,但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坐在了正中央地毯上。
身子后仰,靠著背后的沙發(fā),頭則側(cè)在扶手上,未干的頭發(fā)在滴滴答答落水。
一般來說,對于她這種向來整潔到任何東西都要固定在同一個位置的人,現(xiàn)在卻沒有時間顧及她的形態(tài)——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慕白只是太累了,所以才如此隨意,昏昏欲睡,如此作態(tài)。
只不過不知是不是只對他這樣,還是對蕭衍也這樣,云開霧不知道,但如果其他人也都享受她這般姿態(tài)的話,那很肯定的的一件事就是--他可受不了。
云開霧低頭,心想不用本名倒是符合她不喜歡出風(fēng)頭的本性,好像工作的時候是在用另一個身份工作,這是一種極好的方式可以避免以前的約束和有成就后的自傲。
但奇異地,云開霧腦海里卻想的是如何繼續(xù)下接下來的話題。
畢竟他們又不是以什么其他身份相處的人,不可能這么相安無事地相處一個下午,總有些理由要讓此進(jìn)行下去。
所以云開霧在想是要詢問她案件的事,還是跨過那些,和她敘舊,雖然他們以前什么也不是。
這在一定程度上難倒他了,畢竟這兩件事情很大程度上他都需要知道,只不過要看他想先知道哪個,所以云開霧為了說服自己是個專業(yè)人士,還是想先問李慕白案情的事。
可他轉(zhuǎn)眼就想到,之前那次案子也是,如果這次也是,他那么嚴(yán)肅地和她討論過案情后,再讓她放開心扉的話,好像是有些太強(qiáng)人所難。
可他又實在不想和她談笑風(fēng)生后,再想問她案子的事情,這又顯得他之前和她的對話別有用心……
云開霧此生好像都沒這么多煩過,但很可惜的是李慕白沒有機(jī)會見證,因為她實在困倦得睡過去了。
云開霧也就這樣,將她放倒在床上,坐在剛剛她坐過的位置,伴著太陽的光線直消失在天際,然后夜色到來。
云開霧在陽臺上接了幾個警局的電話后,又回來客廳里,靜靜地坐著,看著她的睡顏,不知光年。
而讓云開霧無比無語的是,李慕白是被電話聲吵醒的,然后一個電話,李慕白就要又去那個電視臺待上幾天幾夜了——因為她說她在趕片子,實在沒有辦法。
“你還沒吃……”,云開霧看著因為一個電話,而忙亂收拾起來就要沖出門的李慕白喊道。
而李慕白明顯處于腎上腺激素很高的狀態(tài),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我到時候再聯(lián)系你……”,李慕白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所以她只是匆匆離開了,幸好她還沒趕云開霧出去,能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還任由一個大男人待在自己家里,那可很大程度上代表著一種信任了,不過如果只是對他特殊的話,那肯定顯得更好了。
但除卻那些,云開霧倒是真的安慰了一點,畢竟那真的是緊急電話,而不是李慕白無端編撰出來,為了逃避清醒和他直接接觸的謊言。
因為以李慕白的性格,她完全有可能為了躲避某次談話,而假裝有很多事要忙,然后卻是一個人在外面閑晃到她自己都覺得無法忍受那種時間的浪費,可最后卻還是繼續(xù)那樣做著無意義的事情……
云開霧回到警局的臨時辦事處的時候,還度過了幾天心里非常小男生的生活。
畢竟從他從李慕白家里出來的那一天,他就在想,如何能夠在李慕白空檔下來的那天,能夠像個正常男性一樣不動聲色地將她約出去……不,正常男性才不可能將李慕白約得出去呢!
所以他才因此要像個合理的做法,不讓李慕白一開始就讓她的戒備生成,否則以后要融化可就難上加難了——更何況他之前因為要逮捕李佳軒時,還欺騙了她。
想要她以后就算知道這件事也還是能原諒自己的話,那他還真是必須在這段時間好好用功一番才是。
不過正當(dāng)云開霧為這事煩心的時候,卻發(fā)生了一件更令他煩心的事。
那就是perry無意中找到了那張圖片的來源——就是那張在西國官員情婦家大廳上懸掛的,李慕白和那個華國情婦的合照。
李慕白才說過了,她不認(rèn)識那些人,她才否認(rèn)過那一切!
這不免為云開霧的滿腔熱情遭受到了一定的打擊。
但待到perry說出為什么,那個被害的華國情婦為什么會懸掛她們合照的原因,云開霧又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來那個華國情婦為什么會有那照片,是因為那個西國官員似乎很喜歡李慕白用李迎曦這個筆名寫的文章似的,而那個女人注意到了這一點,然后為了投其所好,而特意去李慕白出現(xiàn)的地方拍的。
而之前沒有任何證據(jù)顯示她們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
這樣子的理由說起來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說李慕白之前寫的文章,雖然是種謀生技能而觸發(fā)的強(qiáng)行探測的精神世界,有點像是盡力想要鉆入上層社會而做的努力。
但最近幾年她的工作的確做的不錯,踏實、忠于自我,和之前她一直將那些掩藏在心底,但還是能被人略窺一二的心理不同,李慕白舍棄了那些隱晦的憤世嫉俗,所以云開霧才一直沒把他聽到的李迎曦和以前的李慕白聯(lián)系起來而已。
李慕白用李迎曦的筆名,和公眾名做了很多社會工作。
比如說用她在文學(xué)事業(yè)上的影響力舉辦慈善畫展,或者各國藝術(shù)生互換學(xué)習(xí)的工作開展,才藝模特秀等等。
而她最近致力于的項目就是關(guān)于美食紀(jì)錄片的節(jié)目,并且想要在新生開學(xué)之際播出,以贏取社會關(guān)注青少年成長時的健康飲食,和關(guān)于自身飲食文化的構(gòu)建。
為了達(dá)到在新學(xué)期一炮而紅的場面,所以李慕白必須要在這僅剩的一個多月里完成——因為審核也需要時間,這還不算可能要修改片子的地方。
讓一個本不擅長這種事情的人,來做一件她自己都懷疑的事情是非常累人的。
因為這不是那種你覺得自己盡力了就夠的事情,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可以盡多少力!而李慕白也就是這種狀況。
她有很多精力,但卻不敢隨意進(jìn)擊,因為她必須為全局考慮,她是個領(lǐng)導(dǎo)者,而不是項目負(fù)責(zé)人。
以往她根本不敢去承擔(dān)這種這么大的責(zé)任,但也許是幾年前云開霧留下的那半頁紙真的感動到她了,所以她才如此,因為想做些對別人有益的事情,所以敢于去冒風(fēng)險--因為他說,“我沒有看錯你”
李慕白至今想起這一句話仍然會感到激動,但她卻不敢讓這種情感放任自流,所以都和她的獎杯,過去的一切見證,都放在倉庫的最里層,和一年一年過去的時光埋在一起,因為她忍受不了打上自己標(biāo)簽的一切。
云開霧再一次來找李慕白的時候,他正在攝影棚里,處理一段他們在實地時沒拍好的視頻。
有壞的地方,這意味著需要他們再將當(dāng)時的經(jīng)過再重演一遍,然后再重新剪輯,導(dǎo)入成完整的視頻。
那段缺失的視頻是需要做某市當(dāng)?shù)氐奶胤N魚品的,當(dāng)時他們沒注意到火光的角度,使得整個鏡頭其實有些失焦。
而今早他們空運(yùn)過來五條,拿到攝影棚里讓人重新演示,再剪切一下,這一部分的工作才算完成。
云開霧又一次以協(xié)助警方的說法進(jìn)入了電視臺,這次他卻沒跟著接待的人走,而是“威脅”了接待的人,直接拐道去了攝影棚里。
李慕白當(dāng)時正為那個負(fù)責(zé)演示剖魚的人浪費了三條魚后而有些大發(fā)雷霆,這一次又繼續(xù)拍錄,那個人卻又是搞砸了。
現(xiàn)在只剩下最后一條魚可以處理了,而且那人又那么緊張,成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就意味著今天的那部分視頻將會拖延,而且會影響到以后的拍攝日程——
就像剩飯一樣,一條又一天,沒有時間清理干凈;而且再加上拍攝的資金有限,天知道連幾串紙巾都要計較的審核部這次又會怎么指責(zé)他們這個追求精益求精的攝制團(tuán)隊?!
攝影棚里的人都沒說話了,看著一臉面無表情的李慕白有些心驚膽戰(zhàn)。
雖然李慕白是那種不會那么惡劣地朝人大罵,自己能做的事也不怎么樂意麻煩別人的人——可這才是讓人難受的地方,因為那會顯得你很無用。
而她卻還一直沒有責(zé)備你,只是會讓你的良心自己責(zé)備自己,這種自我懷疑的感受其實才是最傷人的,很有激發(fā)自己潛力的效果。
當(dāng)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不過對于那些不怎么厚道的人,李慕白也并不會接收就是了。
果然,那個負(fù)責(zé)演示的人一臉愧疚地看著李慕白,李慕白也靜靜地看著他。
但因為大概看出那人是真的盡力了,所以李慕白并沒有多加責(zé)怪了,而是系了個圍裙,自己上去了,“只拍手的動作”,李慕白道了一句。
清越低沉的聲音使攝影師不由地抖了一下,然后他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李慕白這好像是打算自己親自上陣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他一向?qū)λ闹噶顖?zhí)行得毫無疑問,所以立刻將攝像頭調(diào)低到只拍攝手部的動作。
彩色高清的屏幕里,修長如男子般骨骼卻又細(xì)膩的手,有些傷疤,有些絨毛,但卻非常干凈舒爽地似乎可以體現(xiàn)那個主人的心思般動作的雙手動作著。
橫刀、撈魚、用刀背敲魚頭,按住一鰓,輕翻,尖刀輕輕一劃,鮮魚的內(nèi)臟滑出,李慕白用刀尖輕輕向內(nèi)一劃,內(nèi)臟被刮出,然后魚身卻平滑如初。
這種特殊的小魚是地方魚產(chǎn),雖然處理方法大同小異,但最重要的地方在于處理內(nèi)臟,因為這種魚的魚身太薄,很多廚師都怕破壞了美感只能輕輕掰開魚肚,一點點處理。
而李慕白這么一刮,也清理干凈了,只不過用的是寸勁,而且很有方法罷了,看上去和那個當(dāng)初他們求了半天才答應(yīng)拍攝的大師手法,如出一轍……
李慕白擦了擦手走出,攝影棚里的人很呆,似乎在想為什么她可以用幾乎不到一分鐘就可以解決的事,為什么偏偏要讓那個演示的人浪費一個多小時和四條魚去做呢?
但見李慕白冷淡的褐色的眼看過來,他們就知道不該多想了,李迎曦連接受鏡頭都不肯,哪能主動上臺呢,這是實在沒辦法了吧!
有很多人猜測過原因,但其實倒沒那么多事,只是李慕白自己好像有個坎似的,書香世家生的孩子很難變成紈绔,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的孩子,就算成為高官也很難改變他的局限性。
李慕白從底層奮斗而來,自然不想太過招搖,怕自己忘本,也有點自卑,縱然現(xiàn)在她的身份比他們的高,可她就是有種莫名的缺失感,沒有很有底氣。
加上307案子發(fā)生的時候,那些人冠在她身上的那些詞匯,什么變態(tài),心理有病之類的,早就已經(jīng)讓她對眾人的視線有所防備了。
魚身的烹飪很是簡單,只是這次主要做的要好看些,剛剛那個人做的很好,所以李慕白并不擔(dān)心。
而李慕白一下來后,他們又繼續(xù)工作起來了,這一幕只不過才是他們龐大工作中的滄海一粟,剩下的工作還有那么多,自然是要馬不停蹄的。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拍美食節(jié)目的人這么瘦的”,云開霧不知不覺湊在李慕白身旁,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又一下子站直,一臉正經(jīng)地看她。
李慕白正在忙著布置工作,怎么也沒想到有人混進(jìn)來她的攝影棚的,驟然被猛然湊近的人嚇了一跳,有些皺眉看著,但看到是云開霧時仍是愣了一下。
這不禁得說云開霧的睿智了。
幾年前他離開的時候有私下送一個日記本給她,而不是一走了之。
所以至今,如果是perry來找李慕白,她最多記起他是誰,而其他還仍是陌生身份。
而云開霧這樣算有私交了的,雖然當(dāng)時有些怪異,但現(xiàn)在見面,就算云開霧仍是想要她的筆錄,李慕白總不可能將那一筆勾銷的。
李慕白想了想,覺得事情就是如此,他們的私交沒那么友好,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都是在自個心里罷了,云開霧此番前來肯定是為了那案子的筆錄的吧!
李慕白認(rèn)為自己抓住了云開霧前來的心思,雖有些失落,但想想也不該打發(fā)他像打發(fā)別人似的,于是就略溫和地說。
“你不用說的,我知道,你要做筆錄。恩……那這樣,快到晚飯時間了,我點份外賣,到我辦公室吃怎么樣?”
李慕白雖是詢問的語氣,但其實并沒有給云開霧選擇的權(quán)利。
這讓本來有心想要邀請李慕白出去吃的云開霧有些啞然,但因為能進(jìn)她辦公室倒是更大的誘惑力,所以他點了點頭。
李慕白沒管其他人偷瞥的眼色,于是問他,“你喜歡吃魚嗎?x市的魚很有琥珀酸的味道,我想很符合你的口味”
云開霧看著眼睛睜得一臉無暇看他的李慕白,心里感嘆一句這難得的干凈眼神,便以為她誠摯推薦的則是她也喜歡吃的,這樣當(dāng)然要隨她的心意才是,所以云開霧點了點頭。
李慕白也是點了下頭,然后和身邊的人吩咐了一句,示意云開霧跟上。
然后她打電話開始點了外賣,“我要一份琥珀魚飯,一份牛肉飯……是,牛肉飯不要辣”
云開霧聽此就有些不解了,走上前兩步,不由問她,“你怎么不點琥珀魚?”
到了李慕白的辦公室,李慕白一手開門,一邊看他一眼,一臉不解,“我又不喜歡吃魚……”,就走了進(jìn)去。
所以,是真的為他的口味考慮才推薦的?云開霧思念至此,不禁無奈地低頭好笑了一下。
入目而來的,又是與李慕白住處不同的景象。
李慕白家里當(dāng)真是家徒四壁,連幅擺畫也沒有,可她的辦公室,至今卻是因為這檔美食紀(jì)錄片,墻面和中央全部都是相關(guān)的圖片。
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那一根根線就像布場里的竹竿,像掛著布一樣夾著一張張圖片,這適合李慕白的身高,但卻讓身高一八多的云開霧行走困難。
這樣寸步難行的窘境,直到他坐在了會客的沙發(fā)上才算了事。
云開霧抬頭看去,算是白花花的一片,四周也幾乎什么擺設(shè)都沒有,就只有辦公桌,沙發(fā)椅,會客桌,三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臅,和一個即將快滿的書柜。
窗戶在辦公桌后面,另一邊有個門,云開霧想那大概是她辦公室里的住處,的確,這樣的地方果然不適合外人所見。
云開霧坐下,本來沒想這么快問她關(guān)于筆錄的事,李慕白倒是猶豫了一下,然后下定決心似的說,“你說的那個人,說是墻上有我和她合照,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是那天你們來找我才知道屋主是個女的”
李慕白頓了一下說,挑了下眉毛,喉頭滾了滾,這才艱難地道。
“之前我會說那樣的話,是有我的原因的,因為……因為當(dāng)初有幾次我在家的時候,我只記得旁邊那個西國人總……調(diào)戲我,也沒見到有女的出入,我還以為他一個人住在我隔壁——”
李慕白舔了舔嘴唇,似是前段日子的感冒又重新襲來的感覺。
“所以,我打算忙過這一陣子就搬走的,況且我辦公室這里也有住處,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的,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抵制關(guān)注他的事情了,那天也是匆匆過去的,要不是真有必要回去拿東西,我也不會回去……”
李慕白坐在辦公桌上,一邊看電腦的東西,一邊誠懇地對他說。
云開霧看著她,心中有了計較,不知為什么腦海里就想起那種李慕白惶恐得不敢回家門的夜晚。
眸色有些沉沉,只是話出口卻風(fēng)馬牛不相及,“李慕白,你真的很沒有禮貌耶,我坐在這里,你坐那么遠(yuǎn)……”
李慕白聽到一半就立馬站了起來,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走了過來,臉色有些羞紅地坐下,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小心。
“你這么多年就只在這里嗎?”,云開霧環(huán)顧了下四周,笑看著她問了一句。
李慕白乖乖的坐著,卻是一副好學(xué)生聽答似的,眼睛一眨,有些看出云開霧話里的調(diào)侃,辯白了一句,“我喜歡這樣的感覺,和這樣的……地方。我感覺很好”
李慕白這樣一句,卻發(fā)現(xiàn)好像在等著別人發(fā)問似的,丟失了對話的掌控權(quán),然后又急急忙忙補(bǔ)上一句。
“那你最近好嗎?應(yīng)該……”,李慕白其實想問他成家立業(yè)有寶寶了吧?
但話剛要出口,卻是自己都很是奇怪,所以又剎住,沒說,只好用起她慣用的方法,轉(zhuǎn)移話題。
“哎對了,你來華國有沒有去過云頂。俊,云開霧看她一臉期望他說沒有的李慕白輕笑,緩緩的搖了搖頭。
然后李慕白就舒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釋然,開始話多起來掩飾心虛似的,“我和你說啊,那里真的很好的,有,呃……”
李慕白一時間沒想出什么合適的話,就眼眸向上抬了抬,也只不過一瞬,就笑了一下,才立刻又給云開霧介紹起云頂山的一切了。
李慕白光是給他介紹那個地方的時間,就拖到了外賣到的時候,而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那就沒什么不得不對話的尷尬了吧?
李慕白這樣想著,卻是吃的很快,只是想到這個時,偶爾抬頭看了云開霧一眼,只是她這么一看,就出問題了。
因為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自己是不吃其他配菜的,所以只吃牛肉和米飯,再喝點湯就夠了。
托在這片場工作高速運(yùn)轉(zhuǎn)的“!保燥堃幌蜓杆俚綗o可比擬。
剛剛她把配菜全都弄到蓋子上,餐盤里的肉和飯在她的風(fēng)卷殘云下已經(jīng)寥寥無幾,而云開霧才剛喝完他吃飯前的湯羹!
這就讓人尷尬了,現(xiàn)在李慕白就算再放慢速度也等不了云開霧,可這么撇下人也太不好了,難不成她還是把蓋子上的配菜挑出來吃?
李慕白陷入了思索,但云開霧卻是好心解救了她,看著她坐在那里無措的樣子似乎覺得好笑極了,偷偷笑夠了,才道了一句,“你去忙吧!”,連壓低的聲音都不禁泄露出他抑制不住的笑意。
李慕白匆匆吃完最后一口,也就想順勢出去了,但她又覺得好像不妥,不過想想如果要她尷尬地看著他吃地話,那更尷尬,所以她還是壓下難安的良心,重返攝影棚去了。
云開霧出來的時候,李慕白正彎腰站在桌旁對著剪輯的人說道,“這里,對,加上——這就是華國人獲取食物的態(tài)度:謙卑,善待”
那人不明地問了句為什么,因為這些本來就是可以看得出的東西,這樣強(qiáng)行拗文學(xué)進(jìn)去好像是有些奇怪。
但李慕白很認(rèn)真的道,“這也是會在外國展出的,在不了解文化的基礎(chǔ)上,這樣說可以讓別人了解我們的國家文化,是很有必要的”
云開霧湊了過去,幽幽道了一句,表情淡淡,“你,這是在文化植入嗎?”
李慕白大概以為他吃完就會走的,有些吃了一驚,但還是認(rèn)真的說,“不是,這只是順應(yīng)經(jīng)濟(jì)發(fā)展而已”,沒再看他。
云開霧自然知道,這是幾年前華國指責(zé)西國有太多的商品降低價錢,故意在華國進(jìn)行青少年文化培植時給出的回復(fù),如今李慕白這么隨口一說,很難說她到底是不是在刺他。
過了一下,李慕白直起身,朝他走來,“抱歉,你不能在我們攝影棚里了”,李慕白輕笑,似乎真沒什么意思,因為這也符合規(guī)定,但云開霧就是感覺她有點在趕自己的意味。
將他送出電視臺的時候,李慕白很鄭重地說,“其實那原因還有一個。因為我很愛我的國家——當(dāng)然我相信每個人都會有的,雖然我經(jīng)歷過不好的人事,但很幸運(yùn),我也曾受過庇護(hù),才有了今天的我”
李慕白低頭有些羞澀一笑,眼里的疲憊仍在,還有些發(fā)腫,整個人也有些虛弱蒼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卻鼓起勇氣朝他粲然一笑。
“不過,我也很感謝你,因為有你曾經(jīng)的公正,所以又給了我努力生活下去的信心……”
李慕白似乎不知道該繼續(xù)說些什么,仍是一笑,只是卻顯得她有些傻樣,然后她又跑回電視臺大樓里。
云開霧被她前言不著后語的話也弄得有些茫然,但見她最后那一奔,倒是不由地低笑起來。
涼風(fēng)習(xí)習(xí),在這繁茂的夏夜里,田野里的車前菊和城市的霓虹燈路一樣瘋長,而云開霧的心里,本就有一些東西也在茁壯地生根發(fā)芽。
其實仔細(xì)想想,其實這個世界也很奇妙。
又有誰能想到能拍出這樣和家庭關(guān)聯(lián),催人淚下的影片的人,竟是個幾乎從小就沒有家的人?而現(xiàn)在只做書本工作的李慕白,曾經(jīng)也用她殺過無數(shù)條魚的手,寫出了那些瑰麗奇幻的世界。
云開霧心知道這是李慕白人生中很關(guān)鍵的重要時刻,所以并沒有主動再去打擾,而且只是偏執(zhí)地用自己的工作,碾壓自己蠢蠢欲動想去找她的心思。
但沒想到他沒找她,李慕白卻是自己跑到警局里,走錯了好幾個樓層地拼命來找他的。
云開霧看著她敲錯了好幾扇門后,氣喘吁吁地來到他的門前,剛想揶揄幾句,李慕白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又驀地覺得刺眼似的縮了回去。
然后又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前來的目的,自己也猶猶豫豫地說,“我……好吧,這有點怪異”
李慕白剛開始吞吞吐吐的,但話一說出了口,就變得流利起來了,“我因為在片場都沒什么鍛煉過,所以時常會為了鍛煉身體從一樓爬到19樓,我很久沒爬了,但今天爬的時候,發(fā)現(xiàn)17層到18層,好像有血跡……可是我也不知道那算什么……”
李慕白結(jié)結(jié)巴巴,有些不敢表達(dá),也或者說是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
而云開霧卻是一下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抓住她的手,認(rèn)真看她,“所以,你是想我?guī)巳z查一下?”
李慕白抬頭,小心地看他一眼,點了點頭,又補(bǔ)充道,“嗯……如果錯了,或者沒關(guān)系的話可不能怪我!”
李慕白向來是那種膽小的人,此生最怕被責(zé)怪或是千夫所指,所以才一向這么小心翼翼。
但,云開霧很認(rèn)真的地看她,“是因為他調(diào)戲過你……”,云開霧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慕白扯開手站遠(yuǎn)了皺眉道。
“這兩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我不能幫調(diào)戲我的人證明清白?一碼事歸一碼事,我是沒那么高尚,但也沒那么不堪”,李慕白說著,不知道被觸動了什么,情緒激動的就要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云開霧卻一把將她扯了回來,擁進(jìn)了辦公室里,反身將她壓在門上,喘著粗氣低聲,“你這人,怎么老是……不聽人把話說完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是那個意思的……”
李慕白被這突然的一下就給弄蒙了,還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剛要抬頭去看他,就看到一片陰影覆蓋了過來
他的吻帶著兇猛的雄性侵略氣息,細(xì)碎的輕吻,吻過李慕白的線條圓潤的大眼,鼻翼,細(xì)細(xì)的唇瓣,像是要從她身上一路燒起熱源。
李慕白一陣發(fā)慌,雙手無力地推拒著,原先想逃離的心,在看到云開霧深邃的眼時也不由地消退了。
她氣喘著,很想說讓它別那么快,但她突然又想到如果他慢慢來的話,那她的羞恥心怎么忍受得了呢?
而且,天知道她只是想來這里請他去查看一下那血跡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而且最糟糕的是,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想要拒絕的意思!
于是李慕白沒來得及說出的話和思緒,就被云開霧疾風(fēng)驟雨的吻淹沒了。
決定做親密的事前一秒,人還是有可能禮性的思考,而后一秒,則是另一種本能——多么大的反差!
然后她在想,他是不是也是這樣,不能做任何思考只能靠本能了。
但不知道該讓李慕白慶幸還是失望的是,云開霧還算理智了一回,并沒有徹底失去控制,他只是親吻到她的鎖骨后,就幫她把衣物整理好了。
然后他把被他的行徑“嚇得”不停顫抖的李慕白抱了起來,云開霧側(cè)身開門出去。
高大的身影在辦公室里投下挺拔的身影,云開霧對著角落里試圖在黑暗中隱匿的perry冷沉道,“帶上人,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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