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賢，這么晚了你下去干嘛？”

        段泊如對著迎面走下的閩賢問了一句，看著他搭在耳邊滴著水的碎發，一下子沒有讓了開來。

        不寬的宿舍樓梯，沒有互相讓一下不好走路，閩賢停了下來，勉強笑了一下，不是很敢靠近他。

        “我下去幫盧譽佳交下水卡”，閩賢說著，就要側過身下去。

        “他怎么自己不去？”。

        “他說他這時候要出去，沒時間”。

        “呵”，段泊如笑了一下，“他在呢，我剛剛從他那里經過--可能是懶得吧，走去哪里好遠呢”。

        閩賢楞了一下，沒有說話。

        一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圍繞在他們之間，沉默填滿了空隙。

        段泊如大概看出了他的傷心，正要開口，閩賢卻開口了。

        “我自己的錯，是我不懂拒絕--只是我拒絕不了，因為拒絕了我的心會不安，而我只要想到如果我去找別人幫忙別人卻不愿意，我會很難過，我不希望別人也這么難過”。

        “可你從沒找別人幫過吧？而且，你去找別人，別人也拒絕了你不是嗎？”，段泊如這樣說了一句。

        “我不是，我只是過得失敗而已”。

        “你父母知道你這樣給人揉搓會痛苦的”，段泊如又說了一句。

        閩賢突然就爆發了，他低低地怒吼了一句，眼眶紅了，“那你還這樣對我，干嘛要對我窮追不舍？”。

        “我不一樣”。

        “你有什么不一樣？不也和那些人一樣，利用別人的弱點來做事--我有的時候想著如果我累倒了也好，這樣所有人就可以知道那些人的“舉手之勞”對我來說有多負擔，多不公平--他們只需要說句謝謝就夠了，而我卻要來回奔波多次，無論是生活的重負，病痛的折磨，也許簡單的一個眼睛痛對別人來說沒什么，可要是我自己身上，卻是每分每秒都逃不過的折磨可是這些誰又懂得，誰想懂得？還有你”。

        閩賢長出了一口氣，強迫使自己鎮定下來，“我其實從不怕別人看不起我，我最怕我自己看不起我自己。所以以前不愉快的記憶我都會忘記，你忘不掉我沒辦法，但我已基本忘了。所以，你不要煩我了，我很怕，很怕改變，也不想改變，不然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可能你不理解，也覺得很夸張，但我已經改變很多了，那讓我很累了，就，請你不要再讓我更累了--如果你喜歡我的話”。

        “為什么要這樣說，那你干脆更累一點好吧？反正都累了，也不差我這一個，你累一點，多舒服我一個”，段泊如說著，手向著他伸了過去。

        閩賢狠狠地打掉他的手，“你這樣根本不是喜歡我。如果你喜歡我應該要尊重我的意見”。

        “那我不喜歡你了。你的事情由你做主。但拒絕不了別人、累到你那也不是我的事，我無權力幫你拒絕”，段泊如雙手扶住了閩賢的雙肩，抬頭，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但我想和你在一起是我的事。既然人都是自私的，而你又這么愚蠢簡單，不值得我費心思，那我也只考慮我”。

        段泊如放開了他，雙手環胸地居高臨下，“所以你不能拒絕我，因為你讓我很不開心的話，后果很嚴重的，你也不想這樣吧，嗯？”。

        如果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一顆星星的話，那么有些星星的亮光太過耀眼，耀眼到會吞噬其他人的光亮，直至毀滅，沒有任何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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