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崔嵬）

        秦默你應該非常討厭我才對但不知道為什么，你卻會喜歡我--說起這個你說的喜歡，我是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這就跟故意調皮搗蛋、想盡辦法要惹大人生氣的孩子，最后卻受到了表揚一般，有些戲劇中滑稽地反轉。

        我也不常回你的消息，只要是私人的話題，我就不會回復--直到下一次的工作消息覆蓋才算罷休，最多也就這樣那樣地解釋幾句--反正如果是我想靠近的人這樣對我的話，我也根本不會就不會再想去爭取了。

        但你的確很不一樣，居然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也還能堅持下去，如果對象不是我的話，我真的還挺佩服你的，但可惜你卻并沒有給我敬佩的機會。

        我雖然是個女的，沒有錢也沒有權，更不會煮飯，可是卻想娶一個賢惠的人回家，當然你是個很好的選擇，可我沒那么不要臉，而且我也不適合你--無論從哪方面來說。

        畢竟人在大多數情況下只靠理性存活，只有少有的感性才能壓制理性，可是我對你只有最起碼的不排斥而已，這種情況還有很多不過那時候你說過，我能接受的人當中，沒有人會像你那樣喜歡我了--這點我承認，或許是我的緣份本來就很少，至今我還未曾直面過如此真摯而又熱烈的情感，可我本就沒打算和誰在一起，所以你的可惜在我這里是無法成立的。

        我也確信我不會和誰在一起，因為我愛抱怨，而現在沒朝你抱怨只是因為我們不熟而已，而且我的心腸很硬，說出來的話，有時候連我自己覺得都很刻薄，我也不想最后我們弄得那么難看你知道的，有些東西其實不能講那么清楚的，就像你和我之間的差距，講那么清楚，心塞的只有我自己罷了。

        有的時候我也并不覺得我活著。或者換句話說，我只是活在某些文字和別人的只言片語里，我的名字、學號、身高、體重，和別人描述過的，“一樣都是打工的，她怎么那么會裝，難怪命會那樣”

        我其實挺羨慕那些有人可以好好說話的人，不過我是真的不熱絡其實要我去和以一個剛認識的人交朋友，好好經營應該也會可以發展為好朋友，可是我這個人好像性子很古怪，我常看到朋友圈里有幾個好朋友一起做小玩意的視頻，看起來很開心啊--但如果真的要我去做，我可能又不想了，所以我還就是這樣，只能一個人孤獨。

        你也是我曾憎恨的人的其中之一。因為你有好的出身、好的性格，也有關系，到哪里都走得開那些好性情、高尚的品性能讓你得到更多人的喜愛，卻更讓我感到更自慚形穢--雖然我們明明沒關系，我和那些人也沒關系，但我就是嫉妒，沒有為什么。

        所以你說，你會喜歡我，是因為我善良--把自己掏給你的錢說成是協會給的--那對我來說真的很諷刺，因為我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良心罷了，我不想晚上睡不過去。

        當然，我也知道我這樣挺病態的，我無非就是想太多，又怯于去改變現狀，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不過從一方面來說，我也覺得我改不了了。

        就像是得了一種后天殘疾，為什么別人的眼里會看不到我，為什么會覺得我雞肋，全都是因為那我“天生”就有的缺陷--不會做人。

        可到底要怎樣才算會做人呢？所以似我這般不會做人的，便受了什么，腦海心腹都似野獸般撕裂橫沖直撞的疼痛，可卻還要被人類隱藏的規則所束縛、懲罰著么，那我不是虧大了？不過最可惡的是，這件事算來算去，我又不想怪罪自己的話，到頭來卻連一個負責的人都沒有，我也只能吃了這個暗虧。

        不過很搞笑的是，你知道我唯一的心愿是什么嗎？我希望所有人都不記得我--就象以前那樣，更或者可以在我還在胎腹之中的時候，那時候我的靈魂或許可以選擇不要進入這條注定如野獸般在鬧市中被屠戮的生命。

        我也一直挺喜歡廁所的。因為只要你一關上門，別人就知道不應該打擾你了，可惜我沒辦法一直呆在廁所里面，也沒有任何決定的特權，只能聽之任之罷了。

        不過，或許最大的原因，是我沒有形成完整的一個認知體系，也沒有任何自我，所以有的時候，我連自己身上痛是怎樣的痛也描述不清楚--我需要通過比較，才能知道我的幸福和可悲。

        就像有一次走在路上，走著走著我才發現，我手中平平無奇的一瓶飲料，是前面瘦小老人奔波一天，到處翻垃圾桶、扛著四個麻袋走了半個城去賣廢品的價格，但反過來相比，我和任何一個稍微有點關系的人在一起，都是會被拋棄的那個--因為我太孤獨了。

        正因為我太孤獨了，周圍光禿禿什么也沒有，所以雨一大，雷一打，我就只能匍匐到地上，捂著腦袋什么也管不了了。

        我也有追求過很久的東西，但卻怎么都得不到過，等我后來認清這個事實終于放棄的時候，我的心里解脫了，但也茫然了--我的性情也很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候古怪起來的。

        很多事情其實我也不是不懂，但就是忍不住會那樣做了，因為我覺得吵鬧，也覺得煩躁--是那種煩躁到探出頭去想看雨多大時，卻會想著跳下去會不會更舒服的煩躁，是那種明明想哭，卻會笑得花枝亂顫的吵鬧--所以我才會一直都忍不住。

        當然我也很想見你，但又不想，也可能是因為現在不是我的好時間，所以我很羞于見你，而你問的那些問題，也只會讓我的處境更加窘迫。

        我有唯一的心愿，自然也有唯一的遺憾--我好像從沒有體會過愛一個人的感覺，而且還是奮不顧身、最好是熱烈得能燃燒我所有蒼白的那種，雖然你說我可以愛你，但事實上我都不知道我喜歡什么，又怎么去保證喜歡上你呢？我應該是只關注了我自己，所以自戀罷了。

        但我覺得，你也沒必要在我隨意說出些什么的時候感到悲傷，因為能說出那些事，就代表我已經不悲傷了，所以你并不需要介意、容忍我的抱怨--它對我來說，就像是別人的事情一樣，你要像任何事不關己的人一樣，遠遠地站到一旁才是呀怎么就非要那樣，讓人心煩呢？

        所以，所以其實經過那么多事，你應該早就發現我對什么事情都不怎么在意了，也沒去爭取過什么對吧？因為對我來說，活著就已經是我力所能及所做過最偉大的事了，我還需要什么呢？我什么也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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