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文載蘭
(一)
我只想要兩三個人能記得我就好。
畢竟我是個早就被這個世界排除在外的人--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慢慢地把自己推到了世界的邊緣,然后自己拋棄了自己。
吳潤熙是個命非常好的人。
她漂亮、聰明、大方、善良、愛笑無論是誰,就算是作為親人、伴侶、朋友、鄰居、員工以及其他等等身份,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都會希望能夠和她一起。
而反之,這世界上也有命非常不好,且做人執拗、小氣、自私、陰沉,讓人感到很不舒服又無奈的人,或許所有的人都不想和她做朋友,也不想和她共事,更不想和她一起生活,但所幸這世界上還有像吳潤熙這樣真誠的人,所以文載蘭還不至于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對于吳潤熙來說,文載蘭或許只是她眾多朋友中的普通一個,但對文載蘭來說,吳潤熙卻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朋友,是很需要珍惜的人。
雖然文載蘭自己也知道她的個性的確很爛,有的時候還特別冷漠,不過因為她實在喜歡漂亮的東西和純潔的靈魂,所以這時候她的容忍度和奉獻精神就會變得很大起來了--即使不是唯一,也能忍受。
當然,文載蘭沒有偏執到因為只有吳潤熙一個朋友,就想要插手或入侵她的生活,畢竟她很擅長忍受孤獨,并能保持理智,所以她只是在吳潤熙碰到麻煩事的時候會幫忙解決一下--誰叫吳潤熙長得實在漂亮,所以身邊的狂蜂爛蝶也多得半死,確需解決。
這不,文載蘭今天在和吳潤熙吃完飯的時候就又逮到一個!
她心情可真不好了!
“你想做什么?”
在目送吳潤熙進電梯后,文載蘭回過身來,緩緩地走近,然后皺著眉頭敲開了停在不遠處車子的車窗,只雙手環胸,目光帶著審視看著車里的人。
“我沒想做些什么”,車窗里的男子立刻單手放下了車窗,只可惜車庫的燈光如剛剛餐廳般獨特的昏暗,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令人無從分析他那話語里的真實性。他的另一只手仍放在方向盤上,只臉側了過來,但卻仍掩藏在黑暗處,似乎準備隨時離去。
文載蘭的目光頓時有些不友善起來了,但她還是盡量忍住,好像還要確認某些要點,“你住這里嗎?”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男人奇怪地反問了一句,只眉頭緊皺。
但沒過兩秒,他又似寬宏大量地施舍一般,告訴了她答案,“我不住這里”
這下可讓文載蘭找到發泄的點了,她的神情頓時不耐煩了起來,雙手按在了車軸俯身靠近。
“嘖,我就知道好了!我不管你到底住不住在這,也不管你是不是和人約在這里見面,但是你最好不要打我朋友的主意--從餐廳你就一直看著我們,現在又在這里希望你不是我想的那樣,否則的話,你應該知道的”
“知道什么?”,車里的男人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只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文載蘭的手被迫移開了車門的位置,不禁往后退了幾步,她有些怔愣:因為一下子也被他鄭重其事的態度給弄得有些心慌慌的:
因為以往的男子,就算是跟蹤、直接撲上來送花,亦或是找各種借口要加聯系方式的,只要她一出面義正言辭,大部分都是滿不在乎、罵罵咧咧的離開--畢竟他們也只是有賊心沒賊膽罷了。
而少部分真正鬧到警局里去的,則是在之前則是看見她走過來就已經跑掉,連讓她警告的機會都沒有的那種是以今天這個人的舉動著實有些驚到文載蘭了,讓她的心驀地有些突突起來。
文載蘭警惕地看著下車以后身高逼人的男子,只保持在五步遠的距離,然后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出口的方向,監控的位置,以及她離自己車的距離。
暗暗盤算無果后,文載蘭只抬起眸來看著面前的男子,密切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卻沒想到下了車后,男人并沒有走動,只是倚在了車旁,一只手的手肘還靠在車頂之上,然后他好笑地轉頭看了眼如臨大敵的文載蘭一眼,柱旁的燈光這時剛好照在了他的臉上,點點芳華閃現,他的眼里似有星河翻滾。
“我什么都沒做不是嗎,難不成你有天生替朋友的被害妄想癥?”,他只笑了一下。
這話讓文載蘭陡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她剛看到男人的樣子--在餐廳里沒看清楚,但現下這么近的距離,她一下子就認出那人是那個所謂天天出現在報紙上的商界巨子郁澤辛了:那張漂亮更甚吳潤熙的臉,那樣修長瀟灑的身形,那樣翩翩得體的矜貴氣質--文載蘭早就把對他的懷疑降到最低了。
只不過誰說帥的人就一定不是壞人呢,不過為了好朋友的安全,文載蘭才這樣小心--沒把話說得那么絕對的,卻沒想到最后被這樣懟了回來,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文載蘭向來冷淡慣了。雖然她是個非常謹慎、且某種程度上來說直覺非常準的人,所以在自己公司里面一向是說一不二、也無人反駁的,這下第一次栽倒看錯了人,她倒好像一個誤將好人判進監獄的法官,整個人都糾結起來了。
不過那也沒有什么,道歉一下就可以了的,文載蘭這樣想著,于是正了正衣襟,咳了一聲。
“對不起,那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我的朋友因為一些跟蹤者搬了很多次家,所以我也有些杯弓蛇影了,實在不好意思”
文載蘭說著,然后鄭重地朝郁澤辛欠了欠身,便打算轉身離去。
“誰說我對她沒意思的?”
沒想到,就在文載蘭要走的時候,身后的人卻突然發聲,竟還是如此的反復。
那話語一下子把文載蘭釘住了,她不禁轉過身來,有些氣急敗壞,“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
“不,我只是說我沒有傷害她的意圖而已”,郁澤辛糾正了一句。
文載蘭的眉毛糾結了起來,剛剛軟化的態度一瞬間又冰凍了起來,頓時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有男朋友了”,她冷冷地說了句。
“我不介意”
郁澤辛笑了笑,好似心胸很坦蕩似的,但文載蘭卻要被他給氣暈了!
不過文載蘭氣了半晌,自己腦筋卻是轉過彎來了。
仔細想想,好在郁澤辛看起來并不惡劣,而且似乎看上去比吳潤熙以前遇到的男人更好一些,那文載蘭也沒必要把打斷他們交友的可能性--所以她并不想多管了。反正公寓里到處都是監控和保安,而且相比起來他們的身份來,明顯郁澤辛更有束縛才是,所以文載蘭一點都不擔心了。
“那你好好對她就好了--如果你追得到的話”
文載蘭本想直接離去,卻也覺得不能這么一聲不吭地沉默,所以沒好氣地諷刺了一句。
其實那沒什么意思,就只是像放一句狠話而已,但沒想到居然又收到一個意外的回答。
“誰說我要追她了?”
“那你什么意思?”,文載蘭覺得自己沒把這人的頭打爛已經算很不錯了,說的話真是越聽越讓人上火。
但她自認為還是有理智的人,所以只瞪著他想要一個解釋。
“我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一下,所以”
郁澤辛點了點頭,“你懂得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想在一起,卻不想追她,還只在一起一下?
文載蘭的腦袋飛速運轉,但只沒一下,答案就躍然而出--那不就是像一夜情的那種東西嗎?簡直是個渣男!
這可不行!
文載蘭簡直如臨大敵,“不行!你不要去招惹她”
男人卻很不負責任的推拒,“我不管,反正我是要得到的實在不行,不然你代替她也可以”
文載蘭聽了這滿嘴放炮的話簡直無語,但也不是沒看到這其中可以商量的余地。
“這樣吧,我幫你找幾個”--她試探著建議了,一方面又有些猶豫。
說起來,畢竟到現在為止,她對于郁澤辛的所有判斷都只是因為自己的先入為主和他的一面之詞,就算是真的她會不會也太驚弓之鳥了一點呢?
不過想想自己唯一的朋友,文載蘭又不敢冒險了,所以她只能狠下心腸,“如果你答應我的話,我會幫你多找幾個的”
卻不想文載蘭滿滿的誠意卻遭到了他的嗤笑。
“我要女人還會需要你找?呵!而且,你不覺得你這樣對其他人很殘酷嗎?憑什么她就不能這樣,而別人就可以?亦或是說,你也覺得我就只配得上隨便的人?”
文載蘭此時此刻已經有些懵了。
若是在以后的她看來肯定能發現端倪--郁澤辛既然想去追吳潤熙的話,為什么會跟自己廢話這么多?但在現在的她看來,這個問題卻是讓人有些無法回答的難題。
“我只能做到這樣”,頓了下,文載蘭無奈回了一句。
畢竟她的力量比起郁澤辛的來說小太多了,她也只能保護一下自己的朋友了--而且這還是打了很多折扣的情況下--得郁澤辛愿意答應,否則的話,就像開商會的時候,郁澤辛坐在臺上,她都綴到門邊去了的天差地別,如果郁澤辛想要對付自己的話,她是絕對難以抗下的。
這邊文載蘭還在忐忑地等著回答,但郁澤辛卻似乎并不難選擇。
“你和她”,他笑了一下,笑容居然很是純澈,“如果說,你和她我一定要一個呢?”
“什么意思?”,文載蘭被搞蒙了。
“要一個”,郁澤辛不僅沒嫌棄文載蘭的耳聾智障,甚至頗為好心地解釋了一下,“上床的那種你要怎么選擇?我本來要追你朋友的,結果你叫我不要追,那我也勉強尊重你一下,所以你告訴我答案”
文載蘭的三觀遭到了重擊--其實她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要”,相反,作為一個草根出身的商人,她其實更深諳此道,類似“拉皮條”都不知道拉過多少次了,只不過從沒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的專業能力性質特殊--只編程,或偶爾幫忙解決公司網絡信息安全系統的漏洞--這兩件事她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做得清清楚楚的了,所以她所謂的公司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皮包公司而已,只是為了談價錢或簽合同的時候比較方便罷了,而她本人又不求什么大發展,整個人也如大部分程序員般不修邊幅,所以根本就沒碰上這種把隨便“玩玩”掛在嘴上的人過,簡直精神崩潰!
文載蘭覺得他們沒什么好說的,只頓了下,然后就擰起眉頭,“告辭”
她得趕緊回去,打電話跟吳潤熙打下預防針才是。
“等下”,就在文載蘭轉身的時候,倚靠在車門旁的人開口了--不愧是商業巨子,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人停下了。
文載蘭有些不甘,只緩緩地轉回身來,心里安慰自己是看在錢的份上--雖然郁澤辛的公司有錢得根本不會找自己這種小打小鬧的皮包公司,不過要是他放話出去,估計她連剩下的小打小鬧都沒有了,所以文載蘭整個人很是安靜。
只是這樣的安靜顯然不能引起郁澤辛的寬容,他只是直起了身子,似動了怒,修長的身形在精致西裝的包裹下顯得極具侵略性。
他朝前走了幾步,直在文載蘭面前站定,然后他低下了頭,白皙的面龐下,鮮艷的紅唇一合一張,連同那唇吐出的話語,都讓文載蘭不禁自慚形穢了起來。
“你應該知道我是個商人,很講究效率的如果今天不給我一個答案,害我浪費那么多時間--我行動了你卻搞破壞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他細薄只微微勾了起來,唇形美好,眼神卻很是危險。
說實在的,其實要是換個顏值低點的人來做這樣的動作,對任何人來說,分分鐘報警的事,不過文載蘭并不在意那些的人,她只是基于對于他的學識、地位的正常判斷下,所以多予了幾分“寬容”而已--她需要好好應對。
“嗯”,文文載蘭簡要思考了一下,陡然發現今天這畫風有些奇怪:這干他什么事啊!
但她到底是個明白人,只看著他,咳了一聲,“我想我的朋友應該會更相信我,也并不需要我操心到這種地步”--只要郁澤辛是她所知道的那種人:驕傲且睿智,那么她就沒有必要擔心自己的朋友會陷入低俗的危機,而吳潤熙并不傻,就算沒有自己的提醒(當然她也馬上就會提醒了),相信很快也能解決的。
文載蘭思忖著馬上能走,也毫不在意,眼睛看都沒看郁澤辛一眼地轉身,卻沒想到慵懶站著的男人卻雙手環胸,滿臉地興致盎然。
“噢,是嗎?”
他笑了一下,玉色一般低沉的嗓音撞在了帶了點暖黃的空氣里。
“那我會好好努力的,在得到她以后再分開,至于分手理由的話,嗯那我就叫她來問你好了,或者說,我可以說是因為我特別喜歡你,但是得不到你,所以才靠接近她來接近你?”
郁澤辛臉上漾著笑意,一臉的風輕云淡。
可是這看似簡簡單單的話語,卻在文載蘭的心里炸開了:試問,如果他郁澤辛真的成功的話,那這話對于吳潤熙的性質不亞于被閨蜜搶了老公的那樣--她是因為自己才遭罪的,而且那時候再回想起現在的提醒,就算不是自己的錯也變成自己的錯了--因為那會變成她心里的一根刺,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不停攪動,直到最后疏遠這個朋友才會停歇。
能想到這一步的文載蘭并不傻,但實在受不了這被處處壓制氣氛的她很是有些憤怒,于是就直接咆哮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口氣其實很不好了,但鑒于文載蘭先知道了郁澤辛身份的原因,加上一向知道他的又都是正面的消息:成功企業家、慈善家等--這總有些學渣遇到學霸的局促感,所以聽上去只是很冷冰冰的樣子--話說她真的很想轉身就走的,只是誰叫她偏偏最開始的時候非上來警告人一下呢!該!
她認真地盯著那即將令她頭疼欲裂的答案,誰料郁澤辛卻無視滿眼噴火的人,兀自彎了彎笑眼,“我想要玩吶”
這話簡直讓人聽了吐血!
敢情在所有人面前那么正直成熟的人,私底下竟然是這樣惡劣、幼稚又自私的人啊?這要是在文載蘭少年只看臉的時候,她絕對心底里會哭著喊著耳朵發紅地答應,亦或者是在她還未絕望時碰上的話,也會欲拒還迎地心動一下,但那畢竟是不可能的假設——在經過那么多生活的重擊之后,她根本沒心情應付這預料之外又不擅長的事。
只覺得頭疼得厲害,喉嚨也很緊,呼吸也開始短了起來,文載蘭知道這是要完了,她必須馬上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然下一秒暈倒了可就她自己的禍事了!
深吸了幾口氣,文載蘭只捏緊了拳頭,但語氣卻是輕松,“噢,那你自己好好玩吧,我不打擾了”
說罷,再也不管什么對不對、得體不得體,亦或者是認真不認真的問題,文載蘭只單手扶著腦袋,眉頭皺得死緊地迅速離去了——連叫人攔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二)
隔天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文載蘭想起這件麻煩,不免很是心煩,卻也覺得頗有些無所謂——因為那很說不準,畢竟都是還沒發生的事情,而且考慮到郁澤辛之前“威脅”的話——那讓人有些心有戚戚,所以她也就沒和吳潤熙先通氣一下了。
不過是個插曲。
卻沒想到還沒等她緩過神來,吳潤熙打過來的電話卻打破了她的幻想。
“載蘭,有一個人來找我,說是認識你的,你看”
吳潤熙輕柔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了起來,卻令暈暈的文載蘭非常惶恐--難不成郁澤辛真去找她了?
電話被拿過去的時候,文載蘭還在一直祈禱,但很明顯那祈禱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很快她就從電話里頭聽見了昨晚那個惡劣的聲音。
“你好呀阿蘭”
去你的阿蘭!文載蘭頓時就在心里罵了句,只恨不得一口忒過去--連吳潤熙都沒這么叫過她,可真讓人惡心的。
只不過還沒等文載蘭開口,那邊的聲音卻又響起,“昨天你沒說清楚,真讓我焦心了一個晚上,呵,所以你是要我找你朋友還是找你啊,嗯?”
那清揚上翹的尾音很是動人,但卻像一根鐵棍一樣,只頂到了她的喉嚨,讓文載蘭如鯁在喉,罕見地沉默了。
她就鬧不明白了,怎么說著說著就當真了呢?她倒真覺著昨天是個玩笑呢,是的,她認為昨天是開玩笑的,所以只想出言反駁。
但郁澤辛似乎提前知曉了她的想法,“我沒有開玩笑哦,所以要快點回答我哦”
那邊的聲音輕笑著,似暖春四月的太陽,不過文載蘭這里卻像寒冬凍過頭的冰窖,只無處可躲。
那長久的沉默驚動到了吳潤熙,她只是疑惑,“載蘭掛電話了嗎?”,說著就要伸手過來取回手機。
文載蘭心思電轉,只不好叫她知道,所以在手機還未離郁澤辛耳邊的時候,立馬開口了,“你不要打擾她了,來找我”
“哦”,手機似乎還未能回到主人身邊,只還在男人耳邊依偎,替他傳達了疑惑,“那我要去那里找你?”
“嗯”,文載蘭回答完問題后只渾身乏力,聽見這得寸進尺的話語更是了無興趣,但她好歹是個言而有信之人,只好回了一句,“你到我公司找我吧”,接著說了個地址后就掛斷了電話
趕到公司的時候,郁澤辛已經站在了門口。他的身邊還站著抱著玫瑰的保鏢和捧著蛋糕的助理,看起來和自己無人問津的皮包公司很是突兀,已經接連引起了同層商戶的關注,所以文載蘭只好趕快把他們讓了進去。
放下玫瑰和蛋糕的保鏢和助理已經出去了,文載蘭看著占據了她大半張桌子的玫瑰和蛋糕,以及坐在主座位置上的郁澤辛很是無語,“你到底什么意思?”
坐在沙發那頭的人卻很是不解,“不是說叫我來找你的嗎?所以我現在在追你啊”,他回頭看了過來,一邊掃視著這只比平常辦公室大一點的“公司”。
文載蘭提了一口氣,只又壓了下去,倒頗為耐心,“是,是我叫你過來的”
她點了點頭,手只按在了桌子的一角摩挲,旋即在辦公桌后坐下,“不過我忘了跟你說了,我有心理疾病,不會愛人,而且覺得那種事很惡心,所以我想你最后也會白費功夫了,不然還是我找一個”
文載蘭說著,視線只隨著男人起身、走進,然后在自己轉椅的側邊停下,口中的話語最終在那威懾的眼神和緊緊抿著的唇下漸漸消音,放在桌上的手也縮了回來,有些戒備地警惕著。
卻沒想到,站在辦公桌旁快要發火的郁澤辛,只是單膝矮下身來,一手撐在辦公桌上,一手將座椅上的文載蘭的轉了過來,然后往前靠近了一步,雖沒有碰到她,但卻將她整個人都環在了里面。
“你有沒搞錯”,他輕笑了一聲,眼底很是溫柔,說出口的卻是好笑,“是我要追你,你不會愛人、覺得那種事惡心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只要得到你就夠了”
文載蘭簡直一口老血都要噴了出來,更多的是氣憤--但她卻沒發現,自己對他的態度比對吳潤熙都更真實且強烈起來。
她伸出手去推郁澤辛的肩膀--畢竟他離自己的距離也太近了一點,這讓她想發火也發火不起來。
只是手才剛伸出去,簡直見鬼的,郁澤辛居然一下握住了她的手,還放到他的胸口,一臉笑意,“我不累,你知道你很難追就好--嗯,你的手真好看,又長又直,連指甲蓋都這么整齊”,說著,他低頭看著放在胸膛上握著的兩只手,然后手拉著往上,竟是要親下去的樣子。
文載蘭的太陽穴跳了跳,趕緊把手抽了出來,只馬上要大發雷霆了。
郁澤辛卻趕緊一句話制止了她,“你允許我追你的”,乍聽之下,竟然很是委屈的樣子。
文載蘭的眉頭登時皺了起來--我允許的也沒說我就能忍著啊!
她向來是忍不了什么脾氣的人,尤其是家中曾發生巨變,只能被迫一個人生活以后,脾氣更是見長,但為了過好一點,一般能忍就忍--所以這也就導致她的一般不發火,但發火必不一般的。
于是她只腳上一蹬,用力向后移了一下,旋轉椅剎時就遠離了郁澤辛的位置,然后她站了起來,只單手扶著旋轉椅背,一手伸到腦后撓了撓頭,很是不耐的語氣。
“你要做什么就做,但我跟你說清楚,你不要靠近我一米以內”
“為什么?”,郁澤辛也站了起來,只是“不恥下問”,面色卻無之前那般笑意,只定定地看著她。
文載蘭當然說不出什么--就算她能說出些什么,她也決不會說--她能說自己一碰到人就渾身不適,再多人糾纏一下,整個腦袋就要爆炸了嗎?
這簡直是個怪胎!所以她抿了抿唇,只一句“我不喜歡”打發了他。
文載蘭原先的家境不錯,也有很多朋友,只可惜一朝陷落之后,家里所有的爭吵大罵、同學之間的排擠針對,以及生存的艱難,都教她整個人、整顆心都變了模樣,換句話說,她這個人沒什么問題,可其實已經很有問題了:她不能和人長久相處。這個可憐又可怕的缺陷在這個日益發展的群居社會里,相當于一個人已經被判了死刑,所以文載蘭不愿多談。
郁澤辛出乎意料地居然沒有刨根問底,只是身子一側,斜坐在了文載蘭的辦公桌上,雙手環胸,只把眼都笑瞇了起來,“好,那我聽你的”,他說著更收緊了自己環著的手,似乎在強調自己會好好聽話。
這般妥帖的態度反倒讓文載蘭滿腔的怒火發不出來了,她的火氣來的快,消得也快。
嚴格來說,她是個極其理智的人--夸張來說就是可以任意切割情感的那種:她對其他人會有尊重、寬容,但不管怎樣就是不會放在心上,別人對她的看法,她也不會在意,即使像吳潤熙這樣的好友,就算有一天吳潤熙突然疏遠她,辱罵她,她會疑惑,也會嘗試解決,,但如果吳潤熙還是很強硬的話,那她也不會多說什么,只會將這個曾經的好友掩藏在時光時光長流之間,然后用新的空白覆蓋,直到那人在那空白下面腐爛,沉落成為她久遠時光中根本不會去觸碰的一個角落所以如果要她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必定是需要比她更傲氣,卻不能傲得讓她討厭的,可明顯這世界上明顯沒有,就算有也不會喜歡她,她理所當然不會在意在意任何人。
看吧,文載蘭就是這樣冷漠的人,在郁澤辛不再挑釁后,她也沒什么好計較的,只好勉強點了點頭,“那就好”,然后遲疑了一下,文載蘭也沒什么心情再和郁澤辛糾纏什么追不追的問題了,就直言道,“那沒什么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我現在要關門了”
是的,文載蘭要關門了,其實她這陣子失眠失得好一陣都懶得來這里,只不過不想讓郁澤辛知道她住哪里,所以才來公司,現在這件事沒辦法正經解決,文載蘭也懶得管她暫時解決不了的事,所以只想回去補個覺。
但沒想到被趕的某人卻一點都沒有為客的自覺,只是橫手虛虛攔在了要離開的人前面,滿臉笑意,“阿蘭吶,你看,你電話號碼還沒給我一個呢,還是說我每天在這里等你就好呢?”
不說這文載蘭脾氣不好呢,其實任誰看到個人這么笑臉盈盈,卻將自己逼入絕境的話,肯定也是氣惱的,尤其是她才剛想把這件事放到一邊好到時一鼓作氣解決的,現在這么一提,簡直是種戲弄!她胸頭那口氣是鐵定要發出來了。
“ma的,你還是去找她吧!你不是最先就要她的嗎?我也不指手畫腳了,要說什么就說,反正她不缺朋友就可以了。她是個好人,像天使一樣,就算你最后要和她分開,在那之前好好對她就夠了”
“等等”,被放話的郁澤辛也積起火來了,他拉住即將和他擦肩而過的人,只死死地盯著她,“你有沒搞錯,叫我來我就來,叫我走我就走?”,他冷哼了一聲,氣急反笑,“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天使的,這世上也有人喜歡惡魔--就比如我種傻子”
“我不知道”,莫名被一股氣頂著的文載蘭很是光棍,她嗤笑了一下,“我只知道,如果不喜歡天使的話,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配不上而不敢喜歡的,然后還會衍生出莫名其妙的嗜好來滿足自己扭曲的自卑滿足感--而我不是你的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你突然感興趣的玩物。如果你是個正常人,你會喜歡她,但你說你不喜歡,那么你只是因為物以類聚的“同性相吸”所以才又拐過彎來說偏偏要追我的話--壞人只愛自己,所以你不要把知己和情愛搞混了,要是做朋友可以,亂搞男女關系”
語畢,文載蘭意有所指地看著郁澤辛,只等他的回答決定是否轉身或留下了。
這下,倒是文載蘭將住了郁澤辛,重現她早上的艱難抉擇。
然而郁澤辛沉默良久,卻只低低地問了一句,那里面似乎摻雜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情緒,“你不相信我喜歡你嗎?”
像是被雷到一樣,文載蘭笑得很是夸張,“喜歡?是從昨晚上開始的嗎?那你不如干脆說從小就喜歡我好了,這樣我倒是能夠相信喂,你干嘛,擺出這副悲傷的樣子,好像真的是從小就喜歡我一樣,我跟你說,我最煩別人這樣看著我了,好像我做錯什么喂,不是吧?你別告訴我是真的!我跟你說,就算是真的你不要過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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