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顧芝涯
顧芝涯--也就是那位穿著婚紗躺在血泊中的女人,原名顧之芽。似乎因為出身農村、營養不良所致,一向很是瘦小。甚至還有個綽號,叫作菜芽兒。
她和她的丈夫--那位躺在她身旁、親切握著她手的男人陸澗西,是同一高中的同屆學生。成績優異,不分彼此。
不過他們的相知卻不是傳統的因為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相愛相殺”而結識的。他會認識她,只不過是因為一次被迫的志愿活動而已。
那天的他站在車站進站的門口,百無聊賴。
只不過不經意地往旁邊看了一眼,就剛好看見她朝廁所的方向去,走到感應扶梯的位置時、被扶梯里“各位乘客,歡迎……”的聲音嚇到的好笑模樣——她的身形都下意識地往另一邊側去,簡直像一只弓形的蝦!
他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情也莫名的變好了些。
原本事情的交集就該如此結束的--如果真是那樣,或許他們不會走到現在的這一步。
但是還是沒有辦法了。因為就在他打算溜走的那一瞬間,他又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只是想看著她傻傻站在那里的樣子--或許他骨子里天生就不是個乖覺的人,對于常倫尤為嘲諷才會如此,矛盾不已。
不過就是他抬頭看了那一眼,看著她幫那老婦人吃力搬著東西的模樣,他決定還是按照一貫好人的形象去幫一下她--也不免他曾經頂了傳統的好好學生的形象招搖于市過。
那個老婦人坐的是單線最后一程的上車站,目的地是極遠的湘西。
偏偏她又因為不懂得看車票的位置,所以好容易將行李搬上車廂的兩人只好馱著那行李,幫她找好位置--然而最精彩的莫過于是這個失誤了:因為列車的停站時間短,等他們好不容易安頓好她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處境沒有著落了!列車開始行駛了!
在晃晃悠悠的搖晃中,他們看的是對方同樣驚訝且明亮的眼
不提找列車長、順便還幫那老夫人下車最后一程的種種。在陸澗西日記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當初青澀年華的純美時光--寒風之下,顧之芽忍不住埋怨他考試老是第一名,卻連這個停站的時間都不懂得--畢竟她沒坐過,當然不懂
而那時陸澗西的想法竟然卻是驚覺她原來是這般看自己的,所以起了心意,倒真的努力考好,每次都與她在成績排名上“相愛相殺”,然后看著她猶如困獸般的質樸,心悸動不已--畢竟寒門出身的她,最在乎的莫過于此。
只可惜后來他們的人生軌跡,因為起點不同,加入了的動力不同--或者說以他們當時的稚齡,他們也沒有那個力量去改變生活的漩渦,所以他也再不能瞧見她在自己眼底哭泣的模樣--因為她結婚了。
顧之芽結婚了。她碰上了一個陸澗西都不知的、難以想象的男人--商蘭野。
那個男人把她家的狗砸死了,還威脅會傷害她的家人、卻還是能引得全家人都歡喜他,怨懟起顧之芽了--不過即使后來的陸澗西可以抵抗那種邪惡,但那也只能是他成長以后的事了。
顧之芽曾經很不明白為什么商蘭野會“鐘情”于自己,但她只知道的是,她是沒辦法讓她的那個家族搬離那個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的其實或許她還該感激那個男人雖然對她極其惡劣,但對她的家人還真是沒話說的。
不過即使那樣,她也還是不得不忍受那樣屈辱的生活。
商蘭野婚后的第一次羞辱,是在高速路的車上。
他說他想小解,那時候的顧之芽剛從休息站的廁所回來,聞言指了下位置--“在那里”,他卻直接打斷了她,“我不想動”,然后看向了她的唇她就只好低下頭去。
顧之芽想,或許就是他這種令她由內至外膽寒的恐懼--畢竟她那時候什么都沒見過、甚至是曾連火車也沒坐過地無知,所以才會在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即使他態度好了很多,也還是無法安心地活著,最后如他的母親說的一般,生了個死玩意兒。
她曾不止一次埋怨過老天,為什么會讓她一人承受著戰戰兢兢的痛苦生活,甚至覺得是被惡人詛咒的原因不過后來,她還是知道了原因的--他為什么會那樣對自己。
那是一次本來該還算好的旅游。托他的福,她的媽媽和妹妹過得不再辛苦,甚至還有閑情偷拍了一個空少--因為很英俊的原因。
這種所有人都過得好、卻只有自己過得不好的感覺實在太令人郁悶了,所以她皺著眉頭不知道說了一句什么,那個空少就看了過來,并且在接下來的行程中也是如此。
或許該怪罪那張反饋單--即使有可能它也是那個空少要發的,因為后來那個空少打了她的電話,還發了消息--加上妹妹的調侃,那樣湊巧的行徑--以至于他以為她是出軌了,所以把整只手都伸進她那里弄,弄得她那次差點死了。
或許就是她這種“目空一切”的態度最能引起征服心理了吧!她只記得那次的他說了一句--要怪就怪你眼里沒我!你那么理所當然地看不見我,所以我才要讓你看到。怎樣?我厲不厲害,你現在就在我的身下,全身里都是我后來她就再也沒聽清地暈了過去,而現在的眼里只有塵埃。
那次之后,其實她終于忍不住咒罵他了一句,說他像條狗,是個自私的人。
他卻只是撫著她的臉,說:“你該感謝你讀了好學校,才遇上了我--大學的時候社會分級的基礎,起碼你沒落在底層,后來也憑借努力出現在了我面前--不然你若是隨便一個打工的人,醉酒在外的時候,能進你房間的,可就不只我一個了。你說我像狗,你被我弄的時候難道不像一只母狗嗎?”。
面對這樣一個瘋狂的人,顧之芽很是懼怕。
即使他后來知道冤枉了她,進行了補救,她也還是不能接受,整個人無處不散發著生命的衰敗之相、卻又要假裝綻放--因為他實在挑剔。
但她真的累了。她真的太累了。最終是在父母的離開、其他兄弟的安頓好后,她下定決心要離開他的。
她被打得鼻青臉腫也還是逃開,甚至不惜進監獄待著,雖然很快地又被他撈了出來
但幸運的是,也許是她的早逝之相打動了他,他問她了一句,“你真的要離開?”。
顧之芽沒有說話。
他卻是知道了她的意思。
“你要離開也可以,不和別人在一起就行。否則”,他嗤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我會做什么”。
顧之芽脫離了苦海。也以為自己的這輩子就這樣了--但她沒想到她又遇到了陸澗西--那個曾經在她平凡時光里悸動過、后來因為黑暗又遺忘的男人。
對于時隔多年未見的他的猛烈追求,她只是躲避,也嘗試拒絕。
他卻說了:那只是無意義的□□,無關與愛更何況,該痛苦的人不應該是你,而是那個人。
或許就是這句話,讓她得以有勇氣“違抗”商蘭野最后的忠告,也有毅力去面對陸澗西母親的刁難--即使她說話真的很難聽,也決定要為自己活一回了。
陸澗西的母親罵顧之芽是個biao子、勞改犯,勾引他家最是出息的兒子,甚至其他種種,她也默默忍受,并且也不準陸澗西忤逆。
而陸澗西只不過忍不住維護了一次,她就問了,她是處女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所以她笑了,“不是那就是biao子”。
嚴格說起來,他們真的是承受了很多壓力才在一起的。
不僅沒辦法擁有一個有人祝福的婚禮,甚至她也怕商蘭野知道地改了名字:顧芝涯--按陸澗西所說的--我想紀念你這一生芝蘭秀雅的生涯。
因為或許那樣的話,她顧之芽就可以算是自己又重生了一次吧?也不算違背商蘭野的誡言了。
不過大概,顧芝涯是個沒福的人罷了。
她一生的歡愉除了兒時從母親那里偷歡過以外,最順遂的時光莫過于為陸澗西生下兩個孩子之后了--即使那也很是短暫。
她生下的那兩個孩子,難得地讓陸澗西的母親承認了他們的婚姻。也是直到那時,她們的關系才好了一點。因為她居然會為了顧芝涯阿彌陀佛,說是幸虧沒有難產--畢竟,母親對于孩子來說,總是很重要的。
不過那也僅限于此了。
因為后來的商蘭野來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擅長令人難堪。
看著呆住的她和兩個壯壯的孩子,他笑了,然后當眾說了出來:“你得感謝當時我把整只手都伸進你那里去弄,不然這么大的兩個家伙,你大概會難產”。
一瞬間,她簡直羞憤欲死,也有麻木和恐懼的情緒在里頭,但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也或許從那一句話后,她就死了,即使是作為新的顧芝涯重生的人生也死了,再也沒有辦法了。
無論她走到哪里都會有人說話、看她的腹部即使是和陸澗西一起去別的地方生活,也還是沒有辦法忍受了--因為商蘭野還是會繼續說,繼續這樣做。
她知道商蘭野在逼她,逼她和陸澗西分開。
當然她也如他所愿了,只是陸澗西卻不肯放手了。
無論她怎么說,怎么用最大的惡意揣度,他也還是在她的身邊--所以她沒辦法了,她的孩子們也沒辦法了。
她沒辦法,只好求他要一個新的婚禮,要一個沒有別人,只有天地祝福的婚禮。而陸澗西也答應了。
那天的他們各自穿好了婚紗,走上了空無一人的映水涯。
在風和天地下,他們完成了對婚姻的宣誓和靈魂的確認,然后就在他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她卻一步一步倒退著往后挪去。
如果不是他正好轉身的話,或許他不會被她那因消瘦而顯得格外大的眼中蘊含的內斂卻深沉的悲傷刺痛(那一剎,他的靈魂受到了沖擊--或者說即使他沒轉身,最終知道了事實的話,也會受到沖擊,但卻不像現在這般巨大),也或許不會笑著說了一句“不是說好了,你到哪我就到哪的”地跟著一起跳了下去
呵!終究是沒辦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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