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請公子留宿
文盈倒是從來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如今這種情況,大公子同她和爹娘一起坐在飯桌上,面前擺著的都是娘親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好東西。
陸從袛不動筷,其他幾人便誰也不敢動。
“吃罷,不必太過在乎禮節。”
陸從袛十分自然地開了口,而后主動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南鏡親自腌的臘肉。
他面上沒什么表情,好吃與否誰也瞧不出來,南鏡主動開口:“奴婢這小地方粗茶淡飯,沒什么好招待公子的,還請公子莫要嫌棄。”
“無妨。”陸從袛淡淡應了一聲,而后一句話也不說,大有中食不言寢不語的架勢。
但文盈知道,他是從來都不講究這些的,平日里也沒有什么虛禮,如今這般,怕是因為心里有氣罷?
依照文盈對他的了解,大公子定然不會生出什么看不起她爹娘的心思,可如今既要留下一起吃飯,卻還是板著一張臉,難不成只是為了叫她能看到爹爹?
文盈心中確實難以控制有了些觸動,但很快便壓了下去。
分明是大公子非要帶她走,這才叫她同爹娘分離,她為何又要因為大公子主動拉下臉面來陪著吃口飯,便要心生觸動呢?
她主動給爹娘夾菜:“吃罷,這些東西你們尋常都舍不得吃你,我這一回來,倒是全擺出來了。”
南鏡在桌子下面拉了拉文盈的手,只對著她溫柔的笑,倒是爹爹一直沉默著,視線時不時往大公子身上瞟。
陳達米飯扒了幾口,壯著膽子道:“公子,小人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這種話一說,后面緊跟著的都算不得什么好話。
南鏡先一步反應過來他要說什么,桌下的腿踢了踢他,而后笑著大圓場:“大公子別見怪,他這人就這樣,高興了就愛說些胡話,您別當真。”
陳達向來都聽自家娘子的,但這次卻是難得生了逆反的心思,話憋在口里:“不,小人沒說胡話。”
南鏡還想再攔,但陸從袛卻在此時開了口:“叫他說罷。”
他神情淡漠,冷冷掃了陳達一眼,靜靜等著他的后文。
陳達低垂著頭,這一鼓起勇氣說話,低垂著頭暗自蓄力的毛病,陸從袛算是明白了,文盈這到底是隨了誰。
陳達深吸一口氣:“公子如今也要娶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叫小人這女兒放回家中?”
陸從袛眉心一動,但卻沒說話,叫人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但這屋子三個奴才出身的,誰不會些察言觀色?
陳達即便是看出了大公子對這話題的看中,也還是要說:“能得公子您看中,已經是把她這輩子能用福氣都用去了,這丫頭福薄命薄,若是在這般享福下去,這后半生還不知該如何過呢,公子啊,您若是膩了,便叫這丫頭回家來罷。”
饒恕南鏡在桌子下再是用力來踩他,也終是叫他將這話全然說出來了。
一時間,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三人都不敢動,靜靜看著陸從袛的變化。
只見他在話語落罷后,又慢慢伸出手來,慢條斯理地夾著飯菜,狀似無意般開了口:“是嗎,那你想叫文盈什么時候歸家。”
“自是越快越好。”陳達張口便回,但話音剛落,他便又找補了一句,“其實也沒多急,待公子身邊有合心的人了,再叫這丫頭歸家就好,也是不礙著您的眼了。”
他面上露出些討好的笑,恭敬又期待地看著陸從袛,這模樣叫文盈覺得心疼。
當初她跟在夫人身邊開始,爹娘便已經在莊子上開始做活,在她的記憶里,已經想不起爹爹上一次這般卑微的模樣是什么時候了。
只是她雖則心疼,但規矩不能壞,他們一家人本就是下人出身,即便是說破天去,在主子面前也應當是這副模樣的。
否則一群下人丫鬟,哪里有底氣與資格要什么顏面?主子的顏面才是真的顏面。
“但,我覺得文盈便很合我的心。”
陸從袛吃罷碗里最后一口飯,慢慢將手中筷子放下:“陳叔,是誰告訴你,我要放文盈出府的?”
“這、這——”
陳達有些無措,視線看向了文盈。
而此時文盈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不敢去看大公子面上神色,更是不敢去看爹爹。
南鏡此刻實在忍耐不住,對著陳達發了脾氣:“我就說你這人是想女兒想出病來了,咱們閨女得了公子看中是她的福氣,你少說這種給孩子添亂!”
她最是識時務,也更能屈能伸些,先將丈夫罵上幾句,把過錯都往他們夫妻二人身上攬,把文盈摘的干干凈凈。
而后轉過頭,對著陸從袛笑著道:“公子別見怪,也別跟他一樣的,這年紀大了想孩子也正常,奴婢夫妻二人也就文盈這一個女兒,只要她過的好,奴婢怎么著都成,她要是還能叫您看得上眼,您將她留在身邊解悶,要是閑她礙事了,您心善,也定然會將她送回來,對不?”
陸從袛的視線回轉到了她身上來,倒是對南鏡的了解更多了些。
這一家三口,還是屬南鏡最機敏,短短幾句話便給了他臺階下,也試探了他心中想法。
他到時沒遮攔,直白道:“膩怕是不會,文盈在我身邊伺候了半年多,很是合我心,雖則有時多少有些脾氣,但還是很好了。”
說到這,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才意味深長地開了口:“二位思女心切,我自是不會放在心上,但今日這種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
南鏡與陳達因他的態度,后脊背不自覺發涼,但卻是一句話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做奴才的本就是這樣,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子女,都做不得半點的主。
陸從袛話說完,重新看向文盈,只見她同她爹娘這般戰戰兢兢不同,只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可吃完了?”
文盈輕輕嗯了一聲,吃不吃完的,她也沒胃口了。
“天色不早,既吃完了便早些回府罷。”
陸從袛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對著垂頭呆坐著的文盈伸出手來。
文盈閉了閉眼,認命般將手放到了他的手心上,隨著他一個用力拉了起來,作勢便要向屋外走。
南鏡心里著急,既是怕女兒回去后會因他們方才的幾句話而受公子責罰,也是覺得這晚上走的太不安全了些。
“公子要不還是留下宿一夜罷。”
“不必了。”陸從袛直接開口拒絕,他扶著文盈的腰身,幫著她翻身上馬。
只是自己上馬前,還是看著南鏡和陳達道:“文盈之人耳根子軟,我此前離京,憂心她在家中無趣,便叫她歸家待上今日,卻不曾想出了這么大的變故,再將她留下,我可是不敢了。”
南鏡面色一白,眼看大公子上了馬后帶著自己女兒揚長而去,她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
這是叫文盈日后都不許回來的意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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