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念之間
深秋,萬物蕭索,一天涼過一天,沈家榆的家教工作遇到了大麻煩。
之前她輔導魏壯壯都是在學校的僻靜處,某個廣場或小亭子,那里一般都有石凳石桌,吹著小風,曬著暖陽,輕輕松松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現在卻完全不是那個滋味了,呼呼的西北風里帶著刺骨的寒意,沒一會兒沈家榆就凍得手指發硬臉皮發僵。
魏壯壯這個時候格外興奮,雙眼發亮,迫不及待地要教沈家榆怎么熱身,告訴她動作怎么做才既標準又不會拉傷肌肉,整個一孔雀開屏。
沈家榆試試,還真行。
倆人像傻子一樣在冷風里上蹦下跳,等身體熱乎了再繼續上課,如此反復。
可這樣總不是辦法,沈家榆心里暗暗發愁,魏壯壯卻覺得好玩極了,上課熱情空前高漲,大概是終于等到了自己的高光時刻。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那天他倆在學校大門口的一個亭子里補課,亭子四面漏風,那天風大,卷著殘葉,颼颼地往里面刮,吹得倆人直哆嗦,突然劈里啪啦一陣亂響,下雨了。
那雨又陡又急,開始黃豆粒似的,很快連成了雨線,不遠處的烏云黑沉沉的,眼看暴雨就下來了。
沈家榆趕緊收書包,衣服還是被打了個半濕,宿舍和教室離這里還有很長一段路,怕是跑不及了。
魏壯壯一拍腦門,說:“我想起個地方,跟我來。”
拽著沈家榆的胳膊就往大門外跑,大門外左側五十米處有棵亭亭如蓋的大榕樹,拐進去是條胡同,里面竟然藏了個酒吧,看門面還挺有規模。
他倆被鞭子似的雨柱追趕著,跌跌撞撞闖了進去,把躺在椅子上翹腿吸煙的唐遠山嚇了一跳。
他霍然折起身,見鬼了似地瞪著他們這兩個落湯雞。
魏壯壯熟門熟路地抓了兩條干毛巾,扔給沈家榆一條,兩人埋頭一頓猛擦。
“你們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唐遠山反應過來了。
“補課,突然下雨,過來躲躲。”
魏壯壯言簡意賅。
“要不停一段時間吧,馬上就冷了,硬抗著也不是辦法。”
沈家榆被雨澆得心灰意懶,嘴唇凍得發白,錢都不想賺了。
“那不行,我這好不容易才有點進步,哥,你來想辦法!”
魏壯壯習慣性地把難題甩給唐遠山。
“我能有什么辦法?總不能來我酒吧?來也行,上午沒顧客,后面有個員工休息的小隔間。”
唐遠山說得斷斷續續,很沒有底氣地樣子,一看就是在敷衍他,沈家榆也覺得荒謬,到酒吧來補習功課?說出去笑掉別人的大牙。
魏壯壯卻響應熱烈,說好好好,早該這樣了。
沈家榆和唐遠山同時翻了個白眼,這孩子的腦回路真是異于常人。
“其實基礎打得差不多。壯壯你上點心,跟著你英語老師的步子走就行,大不了期末考試前我再幫你突擊突擊。”
沈家榆最近真的有些疲憊。
魏壯壯一聽沈家榆的話頭急了,兩個眼睛瞪得銅鈴一樣,非要拽著她去看他表哥的休息間,讓她看看那地方雖然小,但有多整潔舒適多隔音多適合補課。
沈家榆的強烈抗議連水花多沒激起一個,體育生魏壯壯拉著她就像拎個小雞仔一樣,她身不由己地被拖進了小隔間,進行強制性參觀。
那個房間只有五六平方,一張單人床一桌一椅,東西倒是擺得井井有條。
沈家榆被魏壯壯粗暴的拖拽弄得有些惱火,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訓他:“君子動口不動手,懂不懂尊師重道?”
“那你答應我要一直教我?”
魏壯壯松手,像個可憐巴巴的小狗一樣懇求她。
她不說話,一直看著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了才開口:“魏壯壯,我是你老師,你可別亂想!”
“誰亂想了?”
魏壯壯被戳中了心事,俊臉飛紅,肌肉少男羞澀,頗是動人。
沈家榆頓時覺得自己這個老阿姨不地道了,有點欺負人的意思,踮起腳擼了擼他的頭發,安撫他,說:“沒亂想就好,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你不是我的菜!”
“為什么?”
魏壯壯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臉色都陡然都變了。
沈家榆心一顫,媽呀,這就是小奶狗變小狼狗的震懾力吧,她都有點吃不消了。
“那啥,我喜歡成熟型的,你這種可愛款的,不行,不是說你不好啊!”
她一邊支支吾吾,一邊試圖把手抽出來。
“不試試怎么知道我不行?”
他把她拉得更近了,頭一低,突然吻了下來。
沈家榆的腦袋嗡地一響,媽呀,這可是她這一世的初吻啊,怎么能交待到一個小屁孩兒這兒?
她還在出神,魏壯壯滾燙顫抖的唇已經貼了過來,劈頭蓋臉的還有年輕男孩陽光的味道和男性荷爾蒙的熱力。
有那么一瞬沈家榆有些軟化,她想起了上一世,她把她所有的第一次都交給了陳嶼安,不管是初戀初吻還是初夜,他卻依舊背叛辜負了她,看到那幕后她的心被千刀萬剮一樣,徹骨地痛,那會兒她瘋狂地想報復,卻悲哀地發現四十歲的她身邊連個像樣的出軌對象都沒有。
想到這里,她心一橫,閉上了眼,試試不同的男人也好,反正男人都一樣,到最后都是殊途同歸,至少體驗過,活夠本了。
魏壯壯明顯感覺到了她的變化,更激動了,緊緊箍住她的細軟的腰肢就往自己身上貼,還試圖用舌頭撬開她的唇。
天,這還得了?這小屁孩懂得還挺多
沈家榆瞬間清醒,剛想反抗,門被推開了,唐遠山明顯嚇了一跳,大喝道:“你們在干什么?”
倆人瞬間彈開,沈家榆有些羞愧,有種強烈的誘拐了幼齒的廉恥感,轉身奪門而出。
外面的雨還在下,但小多了,涼颼颼的雨絲打在她臉上,她徹底清醒了:得,一時意亂情迷,這份賺錢的活兒徹底丟了。
古人誠不欺我,色字頭上果真一把刀!
身后傳來有動靜,好像是魏壯壯要追她,被唐遠山攔住了,倆人正在激烈地爭執著什么。
沈家榆不管他們,冒著雨往宿舍方向跑,跑到一半時被唐遠山追上了。
他撐了一把傘,卻依然被淋了個精濕,烏黑的頭發卷曲著覆在額頭上,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威嚴。
他說:“壯壯還是個孩子。”
“所以呢?你覺得是我勾引了他?”
沈家榆受不了他高高在上的、譴責的語氣。
“他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很天真。”
“我和他同歲!”
“你倆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就因為我家窮?所以我一定是那個不分青紅皂白應該被怪罪的那個?”
沈家榆被戳到了那根敏感的神經,惡狠狠地瞪他,聲音越來越大,比他還氣憤,盡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氣憤什么。
唐遠山不說話了,隔著雨簾看著她,眼神駭人,里面翻滾著復雜又激烈的情緒,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沈家榆把他塞到自己手里的傘一扔,跑開了。
雨又下大了,白花花的水柱嘩啦啦沖擊著地面,騰起茫茫的水汽,沈家榆跑出老遠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唐遠山還呆呆立在原地,那把紅色的傘被風雨裹挾著,踉蹌著在地上翻滾了好幾番,離他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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