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她也會寂寞
陳嶼安和唐遠山不約而同地在沈家榆的生活里消失了。
陡然清閑起來,沈家榆多少還有些不習慣,好在托福考試馬上就來了,她收起雜亂的心思,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備課和訓練上,班上的學生練得團團轉(zhuǎn),叫苦不迭。
她毫不心軟,說:“就差這臨門一腳了,都咬咬牙,實在不想做也可以不做,反正前功盡棄的也不是我,學費我肯定是不退的。”
平時和他們嘻嘻哈哈的,板起臉的沈家榆還是有點威嚴的,加上她身先士卒,任務(wù)量是他們的兩三倍,但都能完成得非常好,極大地鼓舞了士氣。
考試那天終于來了。
沈家榆目送他們進了教室,轉(zhuǎn)身也進了自己的考場。
那天她狀態(tài)特別好,耳清目明,作文還押對了題,下筆猶如神助。
終于考完了,沈家榆累得連晚飯都不想吃,一頭栽倒在床上睡著了——體力和精神已經(jīng)緊繃到了極限。
第二天沈家榆早早就醒來了,窗外天光未亮,隱隱有啾啾鳥叫聲,宿舍里卻靜悄悄的,只有姑娘們微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她在碎花的床圍子里伸了伸懶腰,只覺歲月綿長,身心輕盈,自己又是一條“好漢”了。
元旦很快來了。
今晚是千禧夜,轉(zhuǎn)過鐘就是2000年了,所以比往年更加熱鬧隆重,到處都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大學生們個個摩拳擦掌,一心要見證新時代,舉辦了各種熱鬧的慶祝活動,冷清的宿舍里只剩下沈家榆和白靜。
白靜嘆氣,說:“真沒想到有一天剩在宿舍的人會是咱倆,連董海蓉都有節(jié)目。”
沈家榆長相秀美是公認的班花且不說,她白靜也白皙嬌俏,咋也能算得上個中上吧。
沈家榆笑,說:“你師兄不是約你了嗎?是你自己不去。”
白靜搖頭:“愛情這玩意兒兩三年內(nèi)我是不打算碰了,有毒。”
王鳴的事后勁兒還沒過去,整得她現(xiàn)在跟驚弓之鳥似的。
“是,天地遼闊,并不只有這些情情愛愛。”
沈家榆勸慰她,說的也是她此時的真實心境。
年輕人總覺得愛情比天大,失去誰就會天崩地裂萬物失色,后來才會發(fā)現(xiàn)把喜怒哀樂系在愛情或某個男人身上是件多么愚蠢的事。在現(xiàn)在的沈家榆看來,愛情不過是蛋糕上的櫻桃,有則錦上添花,沒有不會傷及根本。
“對了,你那兩個優(yōu)質(zhì)男呢?最近咋沒什么動靜了?”
白靜可能已經(jīng)好奇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找到機會問她,圓圓的眼睛里閃著迫切的八卦之光。
沈家榆好氣又好笑,個中緣由豈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只能含糊道:“和你一樣,緣分都不太夠。”
“怎么會?小唐老師之前,還有陳嶼安”
白靜一肚子疑惑,急急追問。
沈家榆岔開話題:“別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走,咱也出去溜達溜達,沾沾喜氣。”
白靜看看她突然面無表情的臉,知道問不出什么,哦了一聲,伸手關(guān)掉床上的小臺燈,下床穿鞋梳頭。
沒一會兒,姐妹倆打扮齊整,親密地挎著彼此的胳膊高高興興地出門了。
千禧夜果然不同尋常,校園里到處都音樂和歡騰的人群,她們信步在校園溜達,發(fā)現(xiàn)二食堂有場舞會,體育館也燈火通明笑聲鼎沸的,大禮堂開的是元旦晚會,載歌載舞的聲音遙遙傳出,還有一群人在露天廣場熱烈地跳兔子舞,“l(fā)eft,right,gogogo!”的聲音大老遠都能聽到。
這且不算,就連路上都能隔三差五碰到摟在一起的小情侶,還有在路邊賣玫瑰的,連她們倆個女的都不放過,推銷得非常賣力。
好不容易擺脫往前走了幾步,白靜笑:“還不都是咱去年玩剩下的?”
沈家榆一驚,對啊,已經(jīng)一年了,去年拉著宿舍的人賣玫瑰的事尚歷歷在目,時間過得可真快。
倆人停在一家禮品店門口,那家放著歡快的新年歌曲,半面墻都是閃爍小彩燈,玻璃櫥窗布置得非常別致,望進去像個圣誕卡片,扯棉拉絮大雪飄飄,搭著紅頂?shù)男》孔樱フQ老人,馴鹿和雪橇出沒其間。
白靜非常喜歡,沈家榆也看住了,倆人站在外面指點觀賞。忽然,如同卡通畫里穿插了真人進去似的,櫥窗里出現(xiàn)了兩個人,臉龐年輕青春,高高舉著一個雪花紛飛水晶球一起欣賞。
女孩子不小心絆了腳,男孩子趕緊握住她的胳膊,倆人相視一笑,跟愛情電影里的男女主角一樣,甜蜜浪漫。
白靜立刻飛快地看了沈家榆一眼,沈家榆很鎮(zhèn)靜,說這家一般,咱再去別家店逛逛,拉著她的胳膊走了。
倆人繼續(xù)在燈火輝煌的店鋪間穿梭,但情緒明顯不如之前高漲了。
白靜一百個不服,說:“怪不得陳嶼安最近沒信兒了,原來找了這么個玩意兒,小小年紀描眉抹眼的,連你的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別啊,我瞅他倆挺般配的。”
沈家榆臉上依舊笑微微的,看不出真實情緒。
陳嶼安還真聽話,讓他去找白月光還真去找了,看倆人這模樣,估計談上不是一天兩天了,戀愛中的男人是不一樣,啥時候也沒見他這么溫柔小意過。
她能想得開,白靜不行,罵罵咧咧意難平了一路,她有點護短,沈家榆看不上陳嶼安可以,陳嶼安這邊正為她要死要活,轉(zhuǎn)身就找了別人就是渣男。
沈家榆感動又好笑,還要反過來開導她幾句,正說著迎面走來一個熟人,是之前約白靜的師兄。
他一看到白靜眼睛就亮了,說:“我剛給你宿舍又打了一次電話,沒人接,想著在這里等等,沒想到還真等上你了。”
白靜有點扭捏,之前推他的邀約時說自己不舒服,沒想到生龍活虎地被抓了個現(xiàn)行。
“你們聊,你們聊,我還有點事!”
沈家榆趕緊閃人。
一個人在熱鬧的校園里游逛更無味,沈家榆索性回了宿舍。宿舍空空蕩蕩的,依舊只有她一個,窗外音樂煙花禮炮不斷,精彩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今晚注定事個無眠夜。
宿舍暖氣不太足,沈家榆身上發(fā)冷,爬上床鉆到了被窩里,現(xiàn)在肯定是睡不著的,她管二零大燈,開了盞橙黃色的臺燈,又隨手扭開了收音機。
收音機正在放許茹蕓新上的一首新歌,是她上世喜歡了一輩子的歌——獨角戲
“是誰導演這場戲;在這孤單角色里;對白總是自言自語;對手都是回憶;看不出什么結(jié)”
許茹蕓的聲音縹緲空靈,細膩哀傷,像顆子彈重重擊中了沈家榆的心臟,她突然感覺到了寂寞。
那種熱鬧是他們的,她什么都沒有的寂寞。
這讓她覺得不可思議。重生后她卯足勁兒要刷新人生,也算基本實現(xiàn)了她的目標,如愿擁有了親情,友情,學業(yè),還實現(xiàn)了價值賺了外快,可為什么在這鬧騰喜慶的夜晚,她心里依舊空蕩蕩的?
叮鈴鈴,掛在墻上的電話突然響了,沈家榆一激靈,立刻連滾帶爬地去接,在電話快掛時接通了。
“你好,請問找誰?”
她迫不及待地問,那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渴望這通電話是找她的。
那邊卻沒有聲音,只有沙沙沙的雜音。
沈家榆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電話突然被掛斷了。
原來是打錯了,沈家榆忍不住對著話筒自嘲,她剛才也未免太熱切了一些。
突然,“嘭”地一聲巨響,一朵流光溢彩的煙花突然在她們宿舍窗外炸響,沈家榆站在接電話的位置看了個正著,仿佛就在她的眼前綻放。
沈家榆被它的美和壯觀震住了,久久回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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