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暗涌
唐遠山找到教室時剛好看到刺眼的一幕:沈家榆正在用瓶子倒水給陳嶼安洗手,倆人邊說邊笑,說不出的默契和諧,戳痛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經。
“沈家榆!”
他立刻叫她,聲音粗噶,夾雜著無法壓制的怒氣。
“唐遠山?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沈家榆看到他非常驚訝。
“還不是你一直不回電話!”
唐遠山的聲音硬梆梆的。
“哎呀,剛才太亂了,忘記看呼機了。”
沈家榆趕緊從包里摸出傳呼機,里面居然有十多條未讀信息,全都是唐遠山打的,留言的語氣一條比一條急。
她非常不安,趕緊道歉:“真不好意思,上課時打了靜音,后來。”
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唐遠山看她的眼神非常冷淡,還帶著似有若無的嘲弄,仿佛在說:編,繼續往下編!
沈家榆被他這眼神看得莫名心虛起來,好像真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被逮了個正著。
隨后一股強烈的惱羞之意沖了上來,她做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了?不是是接受了陳嶼安的援手,那會兒人命關天,她哪有空兒顧忌兒女情長?
這么一想才發現陳嶼安已經不見了,大概看到唐遠山進來就走開了,他這人說撂手就真撂,有那么點子骨氣。
唐遠山看她左顧右盼,知道在找陳嶼安,更來氣了,把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冷冷道:“呼機給我!”
沈家榆沒多想,下意識地把傳呼機遞給他。
“啪”地一聲脆響,下一秒傳呼機就被狠狠摜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碎片亂飛。
“干什么?你瘋了?”
沈家榆被他突如其來的戾氣嚇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前的他仿佛是個陌生人。
“呼機是用來回電話的,既然回不了,留著它也沒用。”
唐遠山的聲音也變得非常陌生,陰沉沉的。
沈家榆臉上熱辣辣的,他不是摔呼機,而是往自己臉上甩耳光,當也不說話,抓起書包就走。
這是她和唐遠山的第一次冷戰。
托福考試結束后沈家榆終于閑下來了,卻總窩在宿舍里,白靜奇道:“怎么不和小唐哥約會去?”
他倆官宣后她緊跟時事,稱呼由‘小唐老師’改成了“小唐哥”。
“說實話,你真覺得我倆合適?”
沈家榆幽幽道,這兩天她一直在想這件事。
“怎么了?吵架了?不能啊,小唐哥對你多好呀!”
白靜瞪圓了她貓似的眼睛,非常驚訝。
沈家榆把傳呼機的事講給她聽,她的氣還沒平,說說停停,但白靜很快抓住了關鍵,說:“所以,你們現在是在冷戰嗎?”
“我們都需要冷靜冷靜。”
沈家榆換了個說法,其實都一個意思,自打呼機事件后他們足有一兩周沒聯系了。
“他在乎你才會吃醋。你站在他的角度想想,連呼你十幾遍你都不回電話,他肯定著急啊,說不定滿世界找你,結果發現你和他的頭號情敵在一起,不生氣才怪。”
白靜以過來人的口氣幫她分析。
“我和你說過,那天是一個學生突然犯病,當時性命攸關”
“這個我知道,可人家小唐哥不知道啊,不知道的情況下生氣吃醋也正常。”
“是他不給我機會解釋。”
沈家榆不服氣。
“多大點事兒呀?家榆,你平時可不這樣,怎么一談戀愛還心眼小了?他當時那么上頭,有點情緒也正常,一次不聽你就再找他一次嘛!”
“我小心眼了嗎?”
“當然!聽話,主動找他說說,愛情是相互的,別總高高在上地等著人家哄你。”
白靜勸和不勸離。
“不是哄不哄的事,他這脾氣也太嚇人了,莫名其妙就翻臉。”
“不是莫名其妙好不好?人家喚了你16次你都沒回一個。”
白靜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像安撫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起身去衛生間了。
沈家榆只好把嘴里的那句話咽下去,說出去白靜更會覺得她斤斤計較,但她心里一直不安:唐遠山的16個傳呼全部是在半個小時內打出的,傳呼臺的工作人員肯定覺得他瘋了,有什么事值得這樣十萬火急?
又過了幾天,三個月的租房期到了,沈家榆過去收拾東西,隨后準備把房子退了。
房間里處處都是回憶,尤其當看到墻角的那個五層大食盒時,唐遠山的好和過去的甜蜜溫馨都回來了,沈家榆停下動作,心中好不惆悵。
難道真的就這樣散了?
沈家榆心中千轉百回,突然覺得白靜說得沒錯,自己對唐遠山太沒耐心了,他對她那樣用心,她卻連向他多解釋幾句都覺得屈尊,真的是被他慣壞了。
幸好他的電腦還沒在,她也算師出有名。
沈家榆直接去了酒吧,沒找到人。杜哥看到她很稀罕,親熱地和她聊了幾句,然后賊兮兮地問她是不是和唐遠山吵架了。
“他說的?”
沈家榆非常警惕。
杜哥嘿嘿一笑,說這還用說嗎,那小子前段時間對著燈泡收銀機都能傻笑,這幾天臉卻拉得老長,身邊方圓幾里都寸草不生,誰都不敢往他跟前靠。
沈家榆勉強扯扯嘴角笑了下,說:“見他告他一聲,說我要退房了,讓他去搬電腦。”
當天晚上唐遠山就去找她了,沒打電話,在她宿舍樓下亂轉悠,碰到了何甜甜后讓她捎話,說在湖邊等她。
沈家榆有些意外,轉念一想,倆人僵了這么久,猛地一打電話確實挺尬,第一句話都不知道怎么說。
她立刻下樓,來到他們經常約會的地方——湖邊的一棵香樟樹下。
夜幕已經降臨,湖邊隔老遠有一個路燈,倒映在水里,像沿著湖鑲嵌兩串明珠,樹下卻沒有人。
沈家榆正疑惑地四處張望,一雙堅實的臂膀突然從后面抱住了她,嚇得她失聲尖叫,耳邊傳來溫熱的鼻息和噓聲,說:“別怕,是我,唐遠山。”
沈家榆轉過身,眼前真的是好幾天沒見面的唐遠山。
他看上去和往常很不一樣,落魄憔悴,下巴一片青黑,是沒來得及刮的胡渣,眼睛卻異常明亮炙熱。
“對不起,家榆,我不該亂發脾氣,都是我不好。”
他不容她說話,先迫不及待地開口向她道歉。
沈家榆心頭一片酸軟,積攢了好幾天的委屈噴涌而出:“你就不能好好聽我解釋一下嘛?”
“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怎么了,對不起,家榆,我太在乎你,那天我可能是嫉妒了,也自卑”
唐遠山痛苦,雜亂地解釋著,突然說不下去了,一低頭吻上了她。
不同于尋常的點到即止,這個吻格外地霸道熱烈,又綿長持久,似乎想把倆人這幾日的煎熬和痛苦都融化了。
沈家榆被吻得頭暈目眩,膝蓋發軟,幾乎站不住了。她第一次見識到了年輕男子的激情和熱力,也第一次意識到他之前有多克制,心中非常感動。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于慢慢平息下來,空氣靜謐又美好,沈家榆乖巧地依偎在唐遠山的懷里,唐遠山輕柔愛憐地摸著她的頭發,誰都沒說話。
像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一樣,這次風波似乎只是他們感情中的調劑,爆發得毫無預兆,又稀里糊涂地結束了。
事后沈家榆一直想找機會解釋那天的事,她不是故意不回他的電話或者不把他當回事,唐遠山卻阻止了她,說什么都不用說,都怪他,是他小心眼了。
頓了頓,他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狼狽和脆弱,說不怕她笑話,不知怎地,他在陳嶼安面前總是不自信,覺得下一秒她就會毫無預兆地跟著他走了。
沈家榆好氣又好笑,捏捏他的耳垂,說他真是個傻瓜,她要有那個意思還會等到現在?這輩子最不可能和她有關系的就是陳嶼安。
唐遠山看她一臉堅決,放心了,把臉埋進她溫熱的頸窩里哼唧起來,像個可憐巴巴的大狗,他說他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這份幸運,總害怕一覺睡醒后發現只是一場夢。
沈家榆輕柔地撫摸他的后腦勺,滿心滿懷都是對他的憐惜和愛戀,從沒細想過像他這樣的人怎么會這么沒安全感,也沒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問題并沒有解決,只是拉過一床錦被暫時蓋上了而已。
戀愛中的人往往都缺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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