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紅繩3
錦行在皇后斑駁的回憶中,以玉讖感知司馬郁快要消散的魂魄。
與此同時,太極宮外,那男子奉上了一枚玉牌,要求見皇帝。
皇帝接了玉牌,不多時,便召見了他。
司馬曜坐在幾邊,砌著杯蓋:“你是何人?”
他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只是作了個揖:“亡燕故人。”
司馬曜微微挑眉:“你怎會有大司馬的玉牌?”
慕容沖眼里泛起了些笑意:“因為,在下有幸識得大司馬。”他稍稍一頓,又道:“而且,還同已故的臨川郡王,是舊相識。也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事。”
司馬曜手中的杯蓋一滯:“你來此,想要什么?”
“陛下想要什么,在下也想要什么。”
慕容沖淡淡一笑,又道:“不過,我這一次來,只想從陛下的后宮帶走一個人。”
“誰?”
“陛下的姒淑儀。”
司馬曜看了他很久,忽然斂去了眼底的冷意,招了招手:“不急,坐下說。”
那太監趕緊上了一杯茶,慕容沖卻緩緩將它移開了,輕笑一聲:“陛下,我可不是臨川郡王,不會像他這般心慈手軟,顧念兄弟舊情。陛下的手段,就不必在我這里用了,我同我的夫人一道入宮,便要一道安然無好地出宮,隨便哪一個傷了死了,陛下的身世,便會世人皆知,尤其,是謝安石謝大人。”
“大膽。”
司馬曜手中的杯盞擲了出去,慕容沖稍稍一避,便摔在了一旁的太監身上。
那太監趕緊跪地饒命。
慕容沖卻不在意般,緩緩道:“這話,我倒是聽秦王也說過。陛下敢同我打賭嗎?我輸了,不過是一條命,陛下若輸了,便是身后這王權霸業。一個淑儀罷了,陛下想必還舍得的。當然,面子上,也不會讓陛下難堪,這兩日,淑儀會暴斃。”
長樂宮中,錦行手下琴弦上匯聚了越來越多陸離的光亮,是司馬郁殘存的魂魄。
他的前塵跳動著,斷斷續續,在錦行眼前慢慢浮現。
司馬郁的母妃深得司馬昱喜愛。
可無權無勢,有時候喜愛,也會變得致命。
司馬郁剛出生不久,就被人下了毒,勉強保住了性命,身子卻變得孱弱。
他初入辟雍宮,就注意到了學堂里唯一一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的眼睛很好看,媚極不妖,眼珠子圓溜溜地轉著,不知在想什么有趣的東西,還偷偷摸摸地笑了笑。
這小姑娘就坐在他前邊,經常轉過頭來跟他說話。
“我叫翹楚。你叫什么呀?”
“司馬郁。”
“你住在哪個宮里呀?”
“宮外。”
“你看夫子這么長的胡須,吃飯的時候是不是就泡在湯碗里了?”
“……”
他打聽了一下,這小姑娘乃是太原王氏王尚書的掌上明珠,王法慧,自小養在太后宮里,是命定要母儀天下的皇后。
他少年老成,懂得也要比同齡孩子多一些。
他們,注定沒有緣分。
可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注意她。
她從小愛四處玩耍,靜不下來念書,便總是被夫子罰寫,寫得久了,就杵著那根筆睡著了,那筆尖落在紙上,暈染開來。他便將她的頭安放好了,明明已經很疲憊,但還是默默替她抄好了詩,要模仿她的筆跡,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她醒來以后也很疑惑,就問他,他隨口答了一句,說是仙人下凡替她抄的。
她竟也信了,還說:“原來這仙人的字,也這么丑。”
他著實是氣笑了,想著今后就不幫她了,可每每如此,他卻仍舊會幫她抄寫。
不過她御射倒是極好的,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
她還會陪他一起練習,待他練得好一些了,她還親自做靶。
“這靶一動不動,射中了可不算好。這樣,我背著靶,動一動,你若還能射中,才算是好。”
“危險。”
“我相信你。”
她睜著烏黑的眸子看著他。
稍大一些,有一日,他早早來學堂,從清晨等到日落,卻都不見她。
一打聽,才知道她被皇帝罰跪在太極宮前,已經一天一夜了。
江南的冬天,是那種熬也熬不住的寒冷。他趕緊去了太極宮前,她已昏倒在冰雪之中,他竟有些從未有過的怒意,將她抱了起來,身邊的太監要攔,說陛下罰了三天。
他喝道:“陛下若有話,便去和丞相說。”
他將她送到了太后宮里,太后已閉門禮佛數日,也是一驚。
回府后,被司馬昱罰跪祠堂三日。
他知道,父親是在做樣子給皇帝看罷了。
過了沒多久,這皇帝就被桓溫廢了,改立他的父親司馬昱為帝。
他住進了宮,她像是很高興的模樣。
“司馬郁,我們是不是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呢?”
“你會嫁人,而我……”
“你會怎樣?”
會死。他沒有說出來。
他以為,他不說,這感情,就會爛在肚子里,不會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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