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周1
十萬年前,不周山仙魔大戰,太子行止消散,血肉墜下不周山,化作了渺渺冰原。
不周山終年寒冷,長年飄雪。
自昆侖桃林向西北一瞧,便能瞧見那白皚皚的山頭被冷霧環繞著,人煙罕至。
這一日,不周山上卻來了一個女子。
她在這冰雪地中走了很久,兜兜轉轉,卻還在半山腰。
望一望天,是雪,望一望地,也是雪。
冰雪迷住了她泛綠的眼眸,冰雪埋住了她凍紅的雙足。
她昏在了雪地里,被冷芒割破的手掌流出的血液也很快凝結住了。
只有一滴,順著雪越滲越深。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頗感溫暖,覺得有些奇怪,眼前,竟是一團火。
這火,以雪為燃料,卻生生不息。
身旁,還坐著一個男子,風霜撲面而來,衣冠卻楚楚動人。
她笑了笑,想,真真是做夢了。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已在一方軟榻上,繞著淡淡的草藥焚香。
那男子坐在榻前,見她醒了:“在下飛天,敢問姑娘芳名?”
她看著他:“冷宴,冷清的冷,盛宴的宴。”
飛天微微一笑:“冷姑娘的名字取得頗好,冷冬開芳宴。極美。”
冷宴怔了一怔,垂下了眸:“她也是這樣說的。”
飛天有些疑惑:“誰?”
冷宴抬起了眼睛:“給我取名字的人,錦行。我們在哪里?”
“你你你你你,怎么又在這里偷懶。要不是你字寫得好可以寫方子,秦大夫怎會答應你讓你們留下來,還平白替她醫治,不收銀錢。”
飛天正要回話,就聽那伙計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
聞言,冷宴問:“醫館?”
飛天點了點頭:“冷姑娘的腿冰壞了,需得靜養。”
說著,就被伙計拉走了,還回過頭朝她吐了吐舌頭。
冷宴嘴角隱隱翹了一翹。
白日里,飛天就替秦大夫寫方子,他一手好字,頗具風骨。
夜里,醫館閉了門,飛天就來同冷宴說話,只是往往他說一堆,冷宴淡淡答一句。
“敢問冷姑娘芳齡幾何?可許夫家?”
“三十。未曾。”
“冷姑娘只身登這不周山,所為何事?”
“尋人。”
“不知冷姑娘所尋何人,莫非,是姑娘心愛之人?冷姑娘長途跋涉也要尋他,很重要嗎?”
“重要。”
飛天垂眸默了很久,又重新抬起眼睛:“姑娘喚醒了我,我定助姑娘尋到他。”
不周山腳的夜亙城,有一惡霸裘霸天,不愛喝酒,不愛賭博,不愛嫖娼。
卻有一人神共憤的癖好,搶占人妻。郡守貪財,他拿些銀錢疏通,郡守便裝作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事傳到鄰近郡城,嚴重提高了夜亙城男子打光棍的幾率。
這日他來醫館收租,便見到飛天正攙著冷宴下榻活動筋骨。
半老徐娘,風韻猶存。正是他心頭大好。
他湊了上去:“敢問姑娘芳名?”
飛天擋在了冷宴面前:“這是我的夫人,請公子勿要僭越。”
此話一出,秦大夫連連搖頭。
當夜,飛天陪著秦大夫去郡守府邸診治,冷宴正在房中讀書,忽然闖進一伙仆役,不由分說地將她帶走了,醫館眾人明哲保身,竟無一人阻攔。
冷宴被帶到裘府廂房中,看管了起來。
不多時,那裘霸天推門而入,冷宴暗暗握緊了袖中的小刀,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他齜牙咧嘴地笑道:“小娘子都嫁了人,怎的還那么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冷宴盯著他擠成縫隙的眼睛:“你意欲何為?”
他已站在冷宴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自然,是要上了你。”
那廂,飛天回到醫館,只見冷宴房中亂糟糟一團,空無一人。
他眉心一跳,抓住一伙計問:“她人呢?”
伙計道:“事已至此,你別管了。娘子可以再娶,性命沒了一切都完了。”
他語氣重了些:“她人呢?”
伙計被他抓得生疼,用力掙脫出來,揉著手腕:“裘府裘府。別怪我沒跟你說,他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禍害。”
話音未落,飛天已沒了身影。
他只身闖進了裘府廂房,可廂房中已無了身影,只有榻上留下的一灘血跡。
郡守府衙,夜半開堂。
堂前躺著一具尸首,心口插著一把鋒利的小刀。
堂前跪著一個女子,泛綠的眼中含著泠泠冷意。
“啪。”郡守拍了拍驚堂木。
“堂下婦人,殺人之罪,你可認?”
“我認,但是,我不服。大人堂堂郡守,強搶民女者視而不見,民女為求自保憤而反抗,法豈不外乎人情?”
“你這婦人,牙尖嘴利,來人,拶夾!”
那木棍一點一點掠緊了她的手指,她的骨節在擠壓中聲聲作響,這一瞬,她想起了錦行,還想起了,飛天。
他悉心照顧她,日日為她雙足熏艾;他陪她看窗前絢爛煙火;她腿腳不便,他背著她去游街;他為她作畫,說要好好珍藏。
再無人對她這樣好了,她想著,心中的痛也蒙上了一層暖意。
郡守見她快要昏厥,又道:“你可心服口服?”
冷宴咬緊牙關,笑了一笑:“口不服,心更不服。”
話音剛落,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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