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花街鬧事
“扭了?”
唐無卿扶著裴成悅坐起來,探手要去抓他腳,卻被他縮腳躲開了。
“你躲什么?你現在變成我的模樣,我就和摸自己也沒啥區別。”
唐無卿嗤笑道,一把抓過他的腳,輕輕地揉著,揉著揉著,她又不禁一問,“你上次變成我的模樣是為了幫我,可怎么還是這個模樣,該不會……是喜歡,變成我的模樣吧?”
裴成悅面無表情地別過臉,依舊是不情不愿的模樣,“變……變不回去。”
聞言,唐無卿手一用力,皺起眉頭,似乎是不太確定他剛才所說的話,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變不回去?難道我要一直這個模樣?”
被唐無卿這么狠狠一按,裴成悅吃痛地低斥一聲,生氣地打掉唐無卿的手,“不……不知道!
“你……”
唐無卿心里氣惱,想問個明白,卻被外面慈玉的聲音打斷。
只聽她大聲吆喝道:“起轎!”
轎子忽然懸空,裴成悅沒坐穩,身子又傾倒了去。
唐無卿只好樓住他,“這事待會兒再說,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不應該在宮里嗎?”
她本就心大,也不喜歡男女有別那一套,一手緊緊摟著癱在轎子里的裴成悅。
被迫緊挨著唐無卿的裴成悅只聞到一股隱隱約約的槐花味,臉卻像是紅透的西紅柿,害怕被她發現,他只好將臉埋在唐無卿垮在肩上的秀發里。
“怎么了?”
“你……有點臭。”
唐無卿:“?你才臭,我昨天剛洗的澡!”
她說著還不信邪地往自己身上聞了聞。
“不是,是,怨鬼的臭味!
“我是怨鬼?”
“不……是沾上的,怨鬼的氣味!
唐無卿無語,“你能不能好好把話說完?你這樣很讓人討厭的!
討厭?那就放開他啊!
裴成悅白眼一翻,扭動身體,似乎要掙扎著坐起來,卻被唐無卿生生按住,“干嘛?腳扭了就躺著啊,亂動什么?你這扭的還挺嚴重的,是不是之前還摔過?”
裴成悅想起剛才的爬樹……
他木木地搖了搖頭,這么丟臉的事情決不能讓她知道。
“剛才你說怨鬼,難道這轎子里有鬼?可我只看到了這個人偶。”
唐無卿指著被丟在一旁的奇丑人偶,裴成悅也看了過去,一說到鬼一事,他一下子就沉著冷靜起來,連帶著語氣都順暢自然了。
“這人偶當是有鬼在操縱,是只年歲不小的惡鬼,盤踞在這時日已多,這人偶應該是用來迷惑少女的!
“原來如此,那你知道那只鬼在哪嗎?”
“不知道!
唐無卿:“……”
她很懷疑這位貨真價實的鬼王的業務能力。
“那你打算……”
“小心!”
唐無卿的話被裴成悅打斷,伸手往她肩膀一擋,一聲滋啦的衣服撕裂聲尤為刺耳。
唐無卿錯愕地側首,那原本一動不動的人偶忽然伸出了僵硬的手,死死扣著裴成悅的手臂,緊到他的手臂已經現出了幾條深深的指溝。
“小絲!”
唐無卿欲一個手刀打斷人偶的手,奈何人偶是布做的,硬碰軟,白費勁。
腰間絲線聽到號令,驟然彈開,速度圈住人偶的手,一步步縮緊,在人偶手臂上勒出幾條細細的勒痕。
“小絲,撕裂它!”
唐無卿見裴成悅面目猙獰,估計是疼痛難忍,忙讓金絲線用力扯裂人偶的手。
金絲線也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卯足了勁兒,不一會兒,只聽到一聲聲的撕裂聲,人偶的手臂碎成了渣渣。
裴成悅的手臂也終于得到了解脫,可他卻緊繃著表情,完全松懈不下來,脖子上還滲著冷汗,顧不上擦,他支吾著問道:“你……你你怎么會用……金絲線?”
唐無卿一臉茫然,“它自己動的。”
裴成悅臉唰一下就白了,盯著處理完人偶纏在唐無卿手上“邀功”的金絲線,低喝一句:“你也背叛我?”
金絲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纏回了唐無卿的腰間,不動了。
“你嚇到它了!
裴成悅哼一聲,“它還能動!
唐無卿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人偶,人偶扭動著僵硬的動作,要朝二人撲來,空間太逼仄,施展不開,而裴成悅又有傷在身,如此近距離,實在不便施展拳腳。
“你抓緊我!
裴成悅聽到唐無卿很清晰的聲音,十分冷靜,卻并沒有照做。
轎子外依舊是一片歡呼和喝彩,盡然是人們的歡笑聲,也不知是哪奏起的樂曲,也應和著人們的歡喜之情。
然而,在這歡樂的氛圍下,一聲“嘭!”打破了協調,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卻只見紅轎子已經被震得七零八落,五馬分尸了。
抬轎的人也愣住了,慈玉驚恐地往后看去,轎子只剩下底部的一塊木板,木板上是一只面目全非的人偶。
還有,一個少年。
他正穩穩當當地站在木板上,懷里抱著方才上轎的姑娘。
晚風浮動垂下的衣擺,唐無卿手里提著裴成悅被劃破的袖子,虛扶在他的手臂上,正好擋住露出的肌膚。
震驚的除了圍觀的眾人,還有被抱著的裴成悅。
漆黑的眼眸里,就著燈火,倒映著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他知道人的心會跳,可他是鬼魂,沒有心。
然而奇怪的是,他真的感覺到一種消失已久的胸腔里的搏動感,心臟離耳朵很遠,他卻聽得分外清晰。
可是,接下來的尷尬瞬間蓋過了這幾不可察的情緒。趁著人們還在愣神時刻,他慌忙拽了拽唐無卿的衣襟,小聲道:“快走啊!”
“哦,哦哦哦,馬上走。”
唐無卿遲鈍地借著一旁的低矮樹干,三兩下便躍了過去,只是懷里抱著個人,稍微吃力,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了。
沒跑多久,身后人們的喧嘩聲像雨水在湖面泛起的漣漪,突然又持久,不絕于耳。
趙安思穿梭在人群中,聽著人們時而歡呼,時而謾罵的聲音有些迷惑,費勁往前擠了擠,才聽到慈玉正極力安撫著眾人的情緒,畢竟在花魁身邊待了那么多年,三寸不爛之舌還是不容小覷的。
面對轎上的那兩人,慈玉是震驚的,可面上卻絲毫不慌亂,十分鎮定道:“各位莫慌,這是花魁妹妹給大家做的一出戲呢,往年花街日有些單調,這不今年讓大家開心開心嘛!”
“這樣啊,不愧是花魁姑娘,人美心善,真會為人著想!
“是啊是啊!”
趙安思看著亂七八糟的木板碎屑,仿佛剛經歷了一場亂斗,不過似乎沒有人受傷。她抓住一個路人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剛才那個轎子炸開了,有個少年把上轎的小姑娘抱走了!
“少年?”
“對啊,穿著青色的衣服,還綁著不倫不類的辮子,個子不高,身手還不錯,抱著個人都能跳到……”
路人揚了下下巴,“跳到那棵樹上!
趙安思看著樹若有所思,心想應該不是那個小裴家伙吧……
她想跟著往那邊去看看,可人太多擠不過去,差點被絆倒,幸好有人扶住了她。
她起身一禮,客氣道:“多謝!北阒泵诺匾フ姨茻o卿,結果走得太急,把人家的扇子給扯掉了,她趕忙撿起來,“您的扇子……”
沒有人。
趙安思愣了愣,轉著圈把周圍都看了一遍,拿著手里的扇子不知所措。
“這人走得也太匆忙了,扇子都不要了。”
搜尋無果后她低頭看著手里的扇子,緩緩打開,扇面干干凈凈,特別嶄新,什么都沒寫。
“難道是個賣扇子的?”
她不由得嘀咕道。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趙安思有些失落,期盼已久的花街日并沒有讓她覺得很滿足,期望太高,失望便高。
客棧里很空,人們都去看花魁還未回來,她兀自往自己房間走去,胡安念因為身體嬌弱,舟車勞頓后在客棧睡了一天,她也不敢動靜太大。
她點了燈,屋里亮了起來,發現胡安念還沒醒,她便放下扇子坐在桌旁,沉默了片刻后,從懷里取出了白玉所制的玉佩,滿眼心疼地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鼻尖泛起一股酸楚,卻只能生生忍住。
“好了,把鞋子脫了!
“脫?”
意識到這是反問,唐無卿鄭重地點點頭,“不然呢?你不是腳扭了?”
裴成悅坐在床邊見唐無卿要拽他腳,猛然縮了回去,卻被她惱怒地一把扯過來,疼得他悶哼一聲。
“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情扭扭捏捏的,百綺是不是在唬我呢,就你這樣,方圓百里的鬼都得來欺負欺負你!
唐無卿邊說邊脫下他的靴子,腳踝處已經紅腫一片了。
“嘖,幸好我之前受傷,青月哥給了我一些跌打損傷藥膏,算給你趕上了。”
她摸了一把藥膏,不留情分地按在紅腫處,輕輕地打轉按摩。
裴成悅也不吭聲,眼神卻不知道放哪,最后落在她臉上,他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狐貍面具,還裂開了一條縫。
“不過說實話,你的身體還挺輕盈的,我感覺自己十八般武藝都學會了一樣……”
唐無卿一直在說話,聽話的人卻完全沒有心思,只是盯著那個面具,默不作聲。
沒想到,她居然去了奈何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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