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開學，運氣翻倍。

        二中沒有早自習上，早上八點多校門口陸陸續續進人，外面的商鋪都開了門，生意新隆。

        仇錦想過馬路去對面的炒粉店吃早餐，畢竟昨天說自己包她早餐的仇序先生起晚了，沒做早餐。

        過馬路時，拐角處有一輛貨車拐出來，離仇錦不遠。

        仇序瞥了一眼，伸手把即將跑過去的仇錦拉回來，“你瞎嗎？”

        雖然語氣很不耐煩，但是仇錦被罵得心甘情愿，如果不是他，待會就要死翹翹了。

        “知道了。”

        等貨車駛入校園，仇錦才得以逃脫，跑去吃了她心心念念的炒粉。

        入鄉隨俗，她不是什么嘴巴挑的大小姐，什么好吃吃什么，比較隨便。

        倆人一入座，身邊的聲音就小了很多，更多的是小聲的嘀咕。

        仇錦低頭嗦粉，不聽話的頭發一縷一縷往下垂。

        原本在看手機的仇序隨手遞給她一根白色的純皮筋，然后繼續在手機上敲字。

        仇錦接過繞著長發綁了幾圈，把臉頰旁的劉海勾到耳后，才好繼續吃炒粉。

        一碗炒粉見了底，仇序就起身去門口等她。

        仇錦在桌旁抽了張紙巾擦嘴，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才跟了上去。

        走到仇序身邊，他在和人聊天。

        她聽到的第一句就是：“好福氣啊哥們兒。”

        然后仇序回了：“滾。”

        真沒禮貌，對待同學這么粗魯，以后怎么在二中混下去？

        仇序看她出來了，就繞過那個“好福氣”男生走遠了。

        仇錦還得幫他擦屁股。

        她拍了拍“好福氣”男生的肩膀，“不好意思了，他脾氣不太好，實在是抱歉。”

        “好福氣”男生手摸了摸后腦勺，“沒事兒。”

        仇錦看“好福氣”已經原諒了仇序，才去追他。

        各回各的教室。

        仇錦到座位上時，談亦座位是空著的。

        看來他已經習慣了逃課。

        前座的舒嫣腦袋靠在桌沿看手機，似乎沒注意到后桌的動靜。

        仇錦把第一節課要用的書和作業拿出來，翻到了第一頁預習。

        好學生的自我修養——課前預習，課后復習。

        教室里的人有的打打鬧鬧，有的在座位上玩手機，有的聚集在一起聊天。

        舒嫣突然罵了一句臟話，班上的人往她這看了一眼，便繼續剛剛的動作。

        舒嫣轉頭，靠在仇錦的桌子上，把她的手機屏幕對著她，“錦錦，這是你男朋友嗎？”

        仇錦一只手托著下巴，聞言往屏幕上瞟了一眼。

        是在校外貨車經過時，仇序拉著她的手腕拉回他旁邊的一張照片。

        倒是拍的蠻清晰。

        “不是，是我哥。”

        “嚇死了我就說，這群人老喜歡造謠傳謠了，你這樣的好學生怎么會和十班的人談戀愛呢？！我要揭發他們！”說完舒嫣又轉回去在手機上敲敲打打。

        廣播里傳來聲音：高一新生和轉校生，請立即前往校籃球館領取校服。

        廣播說了倆遍就沒了。

        齊洲洲在二組旁邊和別的女生聊天，側頭提醒仇錦：“校籃球館在操場旁邊的倆根柱子中間的門里。”

        “謝謝。”道完謝仇錦才出發。

        仇錦在操場旁邊還看到了連諭。

        連諭也看到了她，“老婆！”

        說完一聲老婆就跑到了她身邊，倆只細白的胳膊掛在仇錦手上。

        “你也去拿校服嗎？”

        連諭搖了搖頭，指向另一邊的一個男生，“我陪他去拿校服。

        仇錦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一個穿著黑t的少年站在臺階旁，一只手插著兜，另一只手搭在欄桿上，眼皮耷拉著，懶懶地望著這邊。

        還挺帥。

        連諭晃了晃仇錦的手，“老婆一起去嘛，你是轉校生吧？”

        “嗯。”

        于是三個人并排走著，攬了校園一半的風光。

        去籃球館的路上，仇錦被連諭拉著手，聽著她和那個男生拌嘴。

        “我陪你來拿校服，你還不感謝我。”

        “沒讓你來。”

        “切，你就在心里樂吧，有個大美女陪你拿校服。”

        “看來你對你的認知很清楚，大美女說的是你朋友吧。”

        說到后面，連諭被氣到了，干脆拉著仇錦跟他隔了一米長的距離。

        仇錦一口氣也不敢喘，這倆人拌嘴為什么要帶上自己。

        三人一起進了籃球館，連諭往前走，還撞了祁岸一下，“呵，你自己拿吧，我陪我老婆，真是不知好歹。”

        祁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往她相反的方向走。

        仇錦回頭看了一眼，“你朋友高三的？”

        “對啊。”連諭無所謂的答。

        仇錦在老師的帶領下拿了校服，往外走時，連諭往高三校服堆那看了幾眼，“老婆你先回去，我去找個人。”

        “好。”

        她只看到了連諭進了樓梯間。

        仇錦抱著校服去了衛生間。

        二中的側邊樓梯是封閉的，一直往上走就可以直達衛生間，比走其他的路好走些。

        樓梯間有幾個人在抽煙，看到仇錦時吹了幾個口哨：“美女哪個班的？”

        說話的男生旁邊的人仔細看了眼，“喲，這不是一班那個轉校生？”

        仇錦目不斜視，抱著校服走。

        一個寸頭長腿一伸，擋住了她要去的方向。

        “妹妹，給個聯系方式唄。”

        仇錦側頭瞥了他一眼，“139。”

        寸頭男生把腿收回來，手里握著手機敲敲打打。

        等他把腿收回去，仇錦才往上走，速度越來越快。

        身后的人已經打了那個電話。

        她離開樓梯間的時候聽到了樓下的回音：“操，被騙了。”

        換好衣服直接回了教室，路上也沒遇到那幾個混混。

        到了教室，抽屜里的手機在響。

        仇錦拿出來看，仇序的電話。

        看來他接到了那個寸頭的電話。

        “喂。”

        對方那邊吵吵鬧鬧，過了幾秒仇序才說話：“幫你解決了，以后把手機帶在身上，下次那群人找你就用不到我的手機號了。”

        “知道了。”

        不是“你為什么把我電話給別人”，而是“幫你解決了”。

        兄妹之間干事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

        電話掛斷，仇錦坐回位置上，把換下來的裙子折好放進書包里。

        齊洲洲第一個看到她，“我靠，錦錦，你穿校服好好看啊，這就是人型衣架嗎？”

        她又盯著仇錦看了幾秒，“怎么感覺你有點不一樣了？”

        舒嫣轉過頭也盯著她。

        仇錦被目光盯的死死的，手指無意識地纏了幾根頭發。

        “錦錦，”齊洲洲坐到了談亦的位置上，意味不明的看向她，“你染頭發了。”

        舒嫣一臉驚訝，湊過來摸了摸仇錦頭發，“我的天，這個發色還看不出來，我也要去染。”

        倆人還沉浸在仇錦的美貌之中。

        談亦靠在后門框邊，神情不耐煩，“讓。”

        齊洲洲僵著身子，機械般離開他的位置。

        仇錦倆只手托著下巴，和舒嫣聊天。

        談亦今天沒穿校服，穿的黑色棒球服外套，一到教室就趴在桌上睡覺。

        雖然放假他和仇錦偶遇多次，仇錦甚至看到了他打架的時候，頭發也是他染的，但關系并沒有進展，還維持著純潔美好的同桌關系。

        誰也沒和誰說話。

        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星期二的一班和十班體育課是同一節。

        按照往日道理，葉舒淋這節課應該會來，但上課五分鐘了，體育老師才姍姍來遲。

        這節課體育老師也沒干什么，到操場后就原地解散了，幾個小團體都聚在一起玩，女生在陰涼處聊天，男生去籃球館打籃球。

        十班的人來的早一些，十班的人大多數都在籃球館，仇錦被舒嫣和齊洲洲拉進去看帥哥。

        她沒想到的是，仇序居然也在打籃球。

        甚至，還有一堆小迷妹在為、他、加、油。

        仇錦覺得她的人生觀崩塌了。

        愣住之時，仇序投了個三分球，十班一群女生的尖叫聲都炸裂了。

        齊洲洲還在一旁放星星眼：“錦錦你男朋友好帥哦！迷妹那么多，你不吃醋嗎？”

        “我又不能阻止我哥找女朋友。”仇錦語氣淡淡的開口。

        齊洲洲愣了一下，隨后笑道：“哦，原來是你哥啊。”

        陳嶼那頭半黃半黑的頭發扎在人群堆里實在是顯眼，他此時正搭著談亦的肩膀說些什么。

        他們在角落，沒有人注意，談亦咬著一根煙，懶懶地靠在墻上。

        仇錦觀察的時候往那邊看了一眼，第一眼是看到陳嶼那頭吸引目光頭發，第二眼是他旁邊的談亦。

        昨天晚上去“畫樣”理發店染頭發的時候，他也抽煙了。

        原來男人抽煙都很性感嗎，是她之前聲音有點大了，其實抽煙的男生也沒什么不好，長得帥是王道。

        也許是察覺到她仇錦的目光，談亦側頭瞥了過來。

        目光相撞，仇錦盯著他眨了眨眼睛。

        談亦眼皮跳了跳，迅速移開視線，拿著打火機去了旁邊的樓梯間。

        仇錦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剛剛眨眼睛有多純，這會正在和舒嫣在聊場上的帥哥。

        而樓梯間的談亦心里一團火，只能靠抽煙解癮。

        “操。”

        -

        晚自習談亦沒去，談式約他出去吃飯。

        本來他應該拒絕，但談式說和他媽有關系。

        仇錦望著空座位一直發呆，他老是不來上課，還能在一班，成績應該很好吧。

        “新同學看黑板，你同桌的桌面上又沒有答案。”化學老師拿教鞭敲了敲黑板，提醒了她一句。

        班上有些人都轉過頭看她一眼，仇錦淡定地回看他們的視線，倒是把幾個男生看臉紅了。

        化學老師瞥了一眼學生們的聽講狀態，看到一個人時皺了皺眉頭，“王永瑞你怎么了？臉這么紅，旁邊的同學帶他去醫務室看看。”

        旁邊的同學樂呵地看著化學老師：“他沒事啊老師，就是春心蕩漾，陷入愛河了！”

        說完，班上都在笑，有人說：“王永瑞這臉紅的，誒喲！”

        化學老師皺著眉，聽不懂他們什么意思，只好作罷，重新調整，“好了繼續講這道題，都安靜點。”

        仇錦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握著筆在作業上寫了倆個字：談亦。

        剛剛在他桌子上的書上封面看到的，龍飛鳳舞的倆個字。

        不過仇錦寫的“談亦”倆個字就端正了很多。

        她看了那個名字一眼，然后用筆涂抹掉，抬起頭看黑板，認真聽講。

        餐廳里。

        談式穿了身正裝，他旁邊坐了個端莊的女人，但臉上全是皺紋，眉眼間和談亦有幾分相似，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胚子。

        談亦落座才發現付萱。

        他頓了頓，“媽。”

        付萱抬頭看他，眼圈紅紅的，但還是笑著回應：“噯，媽媽在這。”

        談亦還想問些什么，比如她之前在哪里住，過的好不好之類的。

        還沒說出口，談式就打斷了他：“我把你媽接回來了，你給我好好學習，下個月月考你最好給我考好點。”

        談亦身體繃著，半晌，他應著：“知道了。”

        吃完飯談亦就直接回家了，回付萱在學校對面給他買的房子。

        這個時候正是放學人流量最多的時候，他剛轉進楓園巷，就有個女生堵過來。

        那個女生是十班的一個學習委員，長相甜美，耐看型。

        晚自習被人說長得很好看，不會有人會拒絕的，才有勇氣來表白喜歡了很久的人。

        知道談亦家在這附近，她在這等了很久了。

        “那個……我是十班的徐依娜，我喜歡你很久了，真的很久，我們是一個初中的，我在初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徐依娜說出這些話不容易，這時臉憋的通紅。

        談亦被她堵著，沒辦法直接走人。

        他不耐煩地抽出一根煙放嘴里咬著，緩緩道：“不好意思啊，我精神上有病。”

        徐依娜被這話嚇到了，但還是發著抖站在原地，“怎么可能，這是拒絕我的話嗎？”

        “我還要拿個病例單給你看么？”

        話音剛落，徐依娜抬頭看了眼他，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她咬了咬牙，“不用了。”

        轉身邁開腿就走。

        談亦進了巷子，聽到了一個聲音，好像在墻的另一側。

        他右轉，看到了躲在墻邊的仇錦。

        仇錦穿著校服偷偷摸摸靠著墻，察覺到人的接近側頭，看到了談亦，額頭上幾根碎發搭在上面，鼻尖和臉頰都有點紅，被凍的，北方春天都有點冷。

        談亦垂眼看她，懶洋洋地笑了笑，漫不經心道：

        “這是哪來偷聽的小野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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