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自古武將配文臣，無論是她祖父，還是父親，娶的都是文臣之女，武將若是和武將結親，這是大忌諱。

        當年她及笄過后，回京城時，陛下也想給她賜婚，也都是文臣家的公子，不過后來她外祖父去了皇宮見陛下，陛下就沒有要給她賜婚了。

        她的親事就一直耽擱著，婚姻大事，作為長月將軍的時候，她哪有心思考慮，雖然母妃跟她提過幾次，都被她搪塞過去了。

        說讓她母妃全權做主，反正她母妃又不會隨便將她嫁出去，何況那會兒北戎的戰事未平，陛下也不會讓她隨便嫁人。

        而且女子一旦嫁人，就得生兒育女，像她這個身份，即便嫁人，也是世家名門子弟，那她就得安于內宅，就得遠離戰場了，她哪里舍得。

        現在，她是深閨女子，成不了將軍了，嫁人嘛，她也愿意。

        洛北笙的腦海里不由得浮現雋美的身影，面色微微泛紅，又輕輕咳嗽了一聲，看向感慨的淮安郡主，笑著說。

        "祖母是豁然的性子。"

        "嗯，你祖母看事情很透，想得開。"

        淮安郡主點點頭，又深有感觸道，"你祖母常說，對于改變不了的事實，那就讓自己盡量快樂一點，日子總要越過越好。"

        這倒也是，現在老夫人兒孫齊全，每天能睡懶覺，誰也不能管她，閑來無事去戲樓聽戲，又和其他老夫人打葉子牌，聊聊八卦，這日子過得確實不錯。

        洛北笙不由得愉悅地笑了笑，卻見淮安郡主忽然有些傷感，愣了一下，又忙轉移話題問，"母親，當年太后娘娘和老鎮北王妃齊名，那老鎮北王妃是怎么嫁給老鎮北王的?"

        聽到洛北笙清脆的聲音，淮安郡主頓時回神，收住了心中的悲痛，又忙說。

        "我聽你祖母說，當年老鎮北王妃的追求者也眾多，老鎮北王妃卻是愛慕老鎮北王，聽說當年老鎮北王妃寫了不少情書，十分大膽地追求老鎮北王，不顧世人的議論，非老鎮北王不嫁。"

        "那時的太后娘娘已經成婚，還是一國之母，就幫著老鎮北王妃求了先皇，后來先皇就賜婚了老鎮北王妃和老鎮北王。"

        "老鎮北王妃嫁給老鎮北王后，兩人琴瑟和鳴，而且老鎮北王十分寵愛老鎮北王妃，整個王府就只有老鎮北王妃一人。"

        "這可讓不少深宅女子羨慕呢，無論是先皇還是你祖父，或是我父王，府上都有妾室。"

        "唯有老鎮北王的身邊只有老鎮北王妃一人，他們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女齊全了。老鎮北王去世的時候雖然才五十四了，后一年老鎮北王妃也跟著逝世，但他們也算是白頭偕老了。"

        對啊，當年祖母去世的時候，還握著自己的手說不要難過，她這是去陪祖父去了，她很高興能再一次去追逐祖父。

        洛北笙忍不住眼中起了水霧，但又咽下去了，可是祖父是身重六箭身亡，是她去給祖父收尸的，也是她將箭一支一支拔掉的。

        所以她知道，祖父死的時候，是備受痛苦的。

        "南伊，你怎么了?"

        淮安郡主緊張地看向忽然落淚的洛北笙，忙問，"怎么哭了?"

        "沒有，我就是感動。"

        洛北笙忙擦了擦眼淚，搖頭說，"這世上能像老鎮北王和老鎮北王妃這樣鶼鰈情深的夫妻可不多。"

        知曉她們這個年紀喜歡容易被感動，淮安郡主松了一口氣，也認可地點點頭，"確實很少。"

        "老鎮北王深情，鎮北王也是，他娶鎮北王妃，可是被崔家拒絕了七八次，但鎮北王不愿意放棄，多次登門提親，這才娶了鎮北王妃，而且同老鎮北王一樣，王府也只有鎮北王妃一人。"

        "不過，能如他們這般深情的郎君可不多，世上男子，大多三妻四妾，無論是勛貴世家，還是王孫貴族，皆是如此。"

        淮安郡主不由得感嘆，卻又想起來什么，笑著跟洛北笙說，"不過辰王殿下肯定不一樣的，老辰王身為皇子，卻獨愛辰王殿下的母妃，為了追求辰王殿下的母妃，拋下皇子的身份，去了南疆出生入死，用了七八年的時間，才娶到了辰王殿下的母妃。"

        "辰王殿下的父王和鎮北王一樣，都是用情至深之人。"

        "子隨父，我相信辰王殿下必然也是情根深種之人。"

        "不然辰王殿下可不會傳出不近女色的名聲，這是辰王潔身自好，倘若有了王妃，必定愛護，不會沾花惹草。"

        洛北笙聽著，眉眼彎彎，又靠在椅子上，吃了一口魚豆腐，母親對辰王殿下的印象還挺好的。

        這大概是所有人對辰王殿下的看法吧，當然也包括她。

        "哎，光顧著說話，飯菜都涼了，我再讓人去熱熱。"

        淮安郡主吃著涼透的魚豆腐，忙讓人將飯菜都去熱熱，大冷天的吃涼的，多傷胃。

        "咱們先喝點湯，這鹿肉湯還是熱乎的。"

        "好。"

        洛北笙接過還熱乎乎的湯，等飯菜熱好，靜靜吃完了，她才回自己的院子休息，聽說長垣侯一夜沒有回來，還是天亮的時候回來換了官服，去上早朝。

        等到早朝結束，長垣侯是跟老侯爺一起回來的，洛北笙忙換了衣服，去前院拜見老侯爺。

        "祖父!"

        "南伊丫頭——"

        "慢點，跑什么。"

        老侯爺見洛北笙飛奔過來，忙讓她慢點，但見孫女這么欣喜地跑過來見自己，他心中還是很欣喜的。

        "祖父，我都有大半年沒有見到您了。"

        老侯爺六十出頭，但俊朗依舊，十分儒雅，看著也就五十來歲的樣子，笑起來十分和藹可親。

        洛北笙是見過老侯爺的，不過那會兒她也才七八歲，老侯爺是帶著太子殿下游歷江山，來的北疆，還在他們鎮北王府住了三四個月。

        那時候的老侯爺跟現在還是一個模子，好像都沒有變老。

        "南伊丫頭長高了不少。"

        老侯爺和藹地摸了摸洛北笙的腦袋，又笑著說，"聽你父親說，最近懂事了不少。"

        "我確實沒有打架了，也沒有去賭坊了。"

        "嗯，不錯，果然是長大了。"

        洛北笙卻是眨眼笑了笑，"我光顧著圍著辰王殿下轉了，都沒有時間貪玩。"

        "這——"

        老侯爺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在回來的路上，他問了長垣侯孫女的事情，還詫異孫女怎么忽然乖巧了許久，連賭坊都不去了。

        原來是為了辰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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