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新造的夢(上)
這些心臟被釋放出來的那一刻,其表面迅速覆蓋了一層綠色的冰霜,無數(shù)黑色的、墨綠的、暗紫的、猩紅的斑點附著其上,仿佛構(gòu)成了一層凝聚著可怖氣味的皮膚。
緊跟著,這些多彩的皮膚迅速干癟、萎縮,如垂暮的老人那張將死的枯槁之臉一般。
一些黃色的濃汁和腥臭的血液也不失時機地匯聚于心臟的底部,隨著細微的破裂之聲,它們紛紛滴落到透明的地面之上,在那些遙遠的、從地獄中蓬勃燃燒的火焰之上,化作了一攤?cè)缒嗤涟闵l(fā)著“芬芳”味道的塵埃。
“人類,總會屈服于內(nèi)心的恐懼,從而放棄唾手可得的生存機會。新元初期的那些人如此,瓦西里這位暴君統(tǒng)治的人亦如此。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諱嗎?那請你聽好了,吾名為尼古拉·尤里·馬爾斯基。原本,我們馬爾斯基家族并不屑于讓凡人知曉我們的信息,但你不同,我聽說,有人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一種討厭卻又令我不得不重視的味道,那便是——‘神性’。”眼前的失落者用不屬于人類的平靜口吻說道。
他那張潔白的仿佛是有人將涂墻的膩子均勻地涂抹上去的臉上并無任何表情,在達克看來,似乎這位“牧源”在刻意隱藏有關(guān)自己的樣貌信息,夢中的這張看起來更像是戴上了一層厚重的面具,可在說話時,達克卻能明顯看到面部肌肉在正確地抖動。
“我不知道你是在恭維我,還是在嘲諷我。不過,如果你拉我進入這場夢是為了提出一些要求,那么,請你直接一點。如果單純是為了與我進行一場精神領(lǐng)域的戰(zhàn)斗,我也會盡力奉陪。”達克說著,雙目嚴肅地盯著眼前的失落者,露出了一副屬于【戰(zhàn)士】的堅定、應(yīng)戰(zhàn)表情,同時,他也將雙拳伸出,擺出了一副格斗的姿態(tài)。
“果然,你的前身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野獸啊。只會一味地尋求通過暴力解決問題,這是懦弱與愚蠢的表現(xiàn)。外表強大、堅硬的野獸往往只有一顆幼小、脆弱的心臟,以及一只空空如也的大腦。”尼古拉嘴角掛著一抹邪魅的,如同猛獸看到獵物般的貪婪微笑,用似是含著涎水般的聲音說道:
“我從你的一位‘從未真正交往過的老朋友’那里得到了有關(guān)你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的信息,他告訴我,你曾使用那件名為‘復(fù)擇之紋’的可悲魔物走過了兩次輪回,可因為造物主與眾神制定的‘理’,你并不可能在虛幻的生命里迎來悲涼之外的結(jié)局。”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達克質(zhì)問道:
“別以為你們想盡辦法控制了‘虛零’,得到了一些有關(guān)我的情報和信息,就能用這個來擾亂我的精神和思維。我知道,你們這些善于構(gòu)建夢境的【欺詐者】或是【構(gòu)夢者】總會趁著對手在夢境中防備能力較弱的時刻,想盡一切辦法擾亂我們的精神。所以,你對有關(guān)我的未來的任何評論,我都會當(dāng)做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
“你真以為我是在胡言亂語?”尼古拉放肆地仰頭大笑幾聲之后,繼續(xù)說道:
“你們?nèi)祟愓娴暮苡幸馑迹瑤浊甑臅r代變遷中,你們總是不會從歷史上得到任何教訓(xùn),伊凡一世如此,伊凡二十二世如此,就連現(xiàn)在的瓦西里也是如此。
“你們總會把金錢、名譽、地位、資源和利益看作是畢生追求的信念,為此耗盡一生的心血去竭力追尋。可到頭來,你們并無法阻止‘神秘非凡的力量’蔓延,舊有的帝國秩序崩潰,甚至是你們的【戰(zhàn)士】成批量地殞命于戰(zhàn)場之中,只是為了指揮官所謂的那點虛幻與妄想。”
“指揮官們是正義的,瓦西里長官的本意也并非幻想。‘無心人’的存在幾乎毀滅了整個世界,失落者的蔓延使得人類的生命如淺薄的冰層般脆弱。”達克上前半步,幾乎是用最大的嗓門反駁道:
“我和沃夫亞尋找‘回響者’與‘普拉米尼’,本質(zhì)也是希望戰(zhàn)爭盡快結(jié)束……”
“夠了!道貌岸然!詭辯!”尼古拉粗暴地打斷道:
“我們不是沒有向你們的暴君瓦西里提交過祈愿和平的信件。三年之前,就在北馬莫烏斯河右岸的亞歷山大里夫斯克定居點,跟隨我一起長大的兄弟親手將‘合作化重啟紀元’方案交到了瓦西里的手中。
“我們失落者組織愿意去勸說‘秩序會’、‘混亂組’、‘領(lǐng)悟教’、‘彩一教團’,甚至是‘偷竊組’等等或大或小的組織接受聯(lián)邦的改編,成為嶄新的異能者士兵序列。
“而且,我們還愿意讓聯(lián)邦接管我們暫時控制的部分定居點,包括繳獲的新式武器、火炮,甚至是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資。對于‘無心人’的問題,我們提出過在卡洛夫?qū)^(qū)設(shè)置一個‘緩慢過渡園地’,利用我們的魔源力和控制力,將‘無心人’們驅(qū)趕至這一地區(qū),讓他們要么通過永無休止的搏斗,消耗其數(shù)量的同時選拔出可供驅(qū)使的新生失落者,要么等待其生命的自然終結(jié)。我們估算過,只需要150-200年,在‘聯(lián)邦0藥劑’的大規(guī)模使用之下,‘無心人’便可以消失于克魯斯德廣袤的領(lǐng)土之上。”
“這聽起來的確是個可行的問題解決方案。”達克有些疑惑地問道:
“可為什么聯(lián)邦委員會高層從未向外界透露過這份方案的存在?好像……我只記得三年之前在北馬莫烏斯河附近發(fā)生過一次‘精英無心人浪潮’而已。”
“這就是欲望驅(qū)使著邪惡的靈魂犯下的令人無法饒恕的罪孽。”尼古拉咬牙切齒,就連他頭頂?shù)哪切┯|手之下的流淌著惡臭汁液的心臟,也因為他的憤怒而不停地劇烈抖動著。
“罪孽?”
“對,罪孽!”尼古拉解釋道:
“瓦西里不僅是個貪婪、卑劣和善于偽裝的小人,他還擁有著與他那點可憐智商并不相符的野心。最開始,他假裝對我們的方案很感興趣,派遣他的秘書庫卡和我們談判。
“就當(dāng)我們以為一切都很順利之時,瓦西里卻邀請我們參加了一場格外隆重的‘血色晚宴’。”
“就像是普托亞人歷史上發(fā)生于不列顛尼亞大區(qū)的那次?”達克問道。
“沒錯,而且性質(zhì)更為惡劣。畢竟,蘭斯洛特家族的確侵害了普托亞皇室的利益,先行叛亂之舉,后又與克魯斯德皇帝伊凡五世聯(lián)系準備引狼入室,這才逼迫維卡蓮娜女皇采取了陰謀。”尼古拉憤憤不平道:
“可我們帶去了足夠的誠意,除了我的兄弟之外,還有我們的排位在序列第八的‘牧源’【引亂者】卡洛斯基,以及100多位精英人員。這些人,幾乎是當(dāng)時我們幾個主要失落者組織的核心成員。
“瓦西里為了使得陰謀成功,刻意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儀式,不僅派遣了南北卡洛夫?qū)^(qū)和冰臨城的軍隊高層前往,甚至還帶來了幾乎一半的聯(lián)邦委員會高層,只是為了博取我們的信任。
“后來,當(dāng)雙方人員都沉浸在克魯斯德傳統(tǒng)飲料伏特加的酒精麻痹之下時,瓦西里卻偷偷溜出了聚餐大廳,啟動了早已埋放多時的‘紅色郁金香’炸彈。頓時,劇烈的火光吞噬了在場的眾人,除了個別體質(zhì)強壯的失落者僥幸逃出外,所有人都被烈焰送入了永恒的地獄。”
“在場的……所有人?不是還有一半的聯(lián)邦委員會高層嗎?難不成……他們是‘維京派’的?”聽到這里,達克感到不寒而栗,仿佛是有一萬把被冰霜覆蓋的利刃高懸于他的額頭之上,隨時可能下墜,將他的身軀切割為無數(shù)互不相連的“板塊”。
“我想,也許這就是他的殘忍,也是他那點可憐的智慧唯一用對的地方。這場‘血色晚宴’不僅使我們遭到了重創(chuàng),經(jīng)過了三年才重新建立了名為‘奧德賽之矛’的新組織,也使得瓦西里的敵人紛紛死去,更讓克魯斯德人對我們產(chǎn)生了無與倫比的恨意。”尼古拉啐了口唾沫,繼續(xù)說道:
“至此,在聯(lián)邦高層之內(nèi),與失落者和解,共同構(gòu)建新的樂園這一方案便不再會被踢出,這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也從打打停停,摸索著共同前進的方向,徹底轉(zhuǎn)變?yōu)榱四闼牢一畹臍缰邸!?br />
“所以說,你把我拉入這場夢境,是為了讓我反對瓦西里長官?還是說,希望我能……入伙?”達克帶著輕蔑的笑容,問道。
“為什么不呢?你也是【引亂者】,不是嗎?你的這副表情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整個能與聯(lián)邦對抗到底的‘奧德賽之矛’呢?”尼古拉有些不悅道。
“這并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問題,而是,作為聯(lián)邦【戰(zhàn)士】,我無法與邪惡的怪物們?yōu)槲椋粫犊课覀兊臄橙耍 边_克用十分堅決的語氣拒絕道。
見此情景,尼古拉也不再多言。
他再度于夢境中涌動起體內(nèi)屬于黑暗的魔源力,以及身為【預(yù)言家】掌控的操縱夢境的神秘、詭異的力量,在達克的身體四周構(gòu)建了一只只不斷形成的充斥著危險能量氣息的紫色圓環(huán)。
接著,他操縱著不斷顫抖的觸手,以及那些丑陋的心臟高舉于達克的頭頂。
幾秒后,附著于其上的枯萎皮膚與腐爛的如黑色豆腐塊般的組織紛紛脫落,露出了一顆顆內(nèi)部充斥著通紅“灼液”的透露出驚悚之意的機械本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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