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破
“北荒和南冥……”食腦老人臉色巨變、眉頭像枯樹老根緊緊扭在一起,他確實有聽說過這兩人之間感情不清不楚的,沒想到兩人居然是這取向,那收養一個兒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惹了這兩位帝君可比惹那些仙族貴胄的還要讓人頭疼,那北荒老狐貍睚眥必報的性格可招人煩得很,而南冥帝君雖然不那么招人嫌,但是出手狠戾不亞于北荒。
他記得千年之前,有個魔殺了一個普通的人類女人,就被南冥追殺至魔界大軍之中。一柄冥天劍出世,一揮斬天劈地,橫掃千軍萬馬,所向披靡,血流成河,當場重創萬千魔神。
這兩帝君惹上了就要沾一身騷,萬一闖到魔界去找圣尊要個交代啥的,圣尊不好給自己解決啊。
心里雖如此想,但是面上反倒是放輕松了,他那對血紅的眼珠子滋溜地亂轉著,像是在打什么壞主意。
阿滿特別地鎮靜,無喜無悲地看著他,苦口婆心道:“這兩大帝君如今掌管著天界半數的天兵天將,如果他們的兒子出了什么問題,你說第一個會找誰?”
“是他倆又怎樣,老朽我今日把在場所有人都殺了,就不會有任何的消息傳播出去了。”說完一直怪笑,笑得讓阿滿懷疑他都快要斷了氣。
“你不敢賭!”他喝聲。
食腦老人身形一頓,眼珠子怒睜,語氣激昂道:“沒有什么是老朽不敢的!”說完五指化作利刃,對準公子郎氏的天靈蓋直直刺下。
公子郎氏瞳孔陡然放大,眼中被恐懼之色填滿,蒼白的面孔上流下大片鮮血,竟是死不瞑目之態。
阿滿怔住,嘴唇微張,腦海里突然黑白快速旋轉交替,眼前好像是一片黑的,有時又變成一片紅的。他不知道眼睛落在了哪里,哪里都是一片酸澀。
白色的腦花,蒼白的臉色,青灰色的斗篷,灰褐色的手,一塊血紅的天靈蓋,山洞里無盡的漆黑,所有的顏色交雜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畫面。
刺痛,經此流年,再回憶到這個片段的時候,阿滿還是會想到這個詞,刺痛。心痛徹心扉地痛了一下,突然就那么一下像被巨斧砍中,接下來就是綿延得無盡的疼痛,萬千微小的細針慢慢扎進心臟、旋轉、拔出,如此重復。
他又好像被誰拉回到這個悲慘的世界,看著這所有的一切,他眼中燃起怒火,拳頭握得噼里啪啦作響,聲嘶力竭道:“你殺了三郎,我不會放過你的!”
氣氛開始凝重,他拳中運起氣勢磅礴的仙力,一身白衣隨著力量翩舞。
一個瞬移到了食腦老人的身邊,在食腦老人毫無防備之時,對著他的腦袋一拳下去,這一拳竟暗含毀滅之道,直接扭曲了空間。
周圍的場景慢慢變幻,他漸漸感覺到有人在搖晃自己的身體,清冷的聲音在焦急地喊著:“阿滿,你醒醒,阿滿……”
聲音和三郎還挺像的,清冷的嗓音,迷迷糊糊中他想起在三郎的識海內見到的那個年輕的三郎,一身的桀驁之氣的他和現在體弱多病的三郎似乎不是同一個人,但那股子的堅韌勁兒完全一樣。
年輕的時候想要得到父愛,現在想要郎國國泰民安。兩者的身影慢慢交匯,浮現的是那古井無波的一雙幽黑眸子,可惜,以后再也沒有三郎了。
等到眼睛逐漸對焦,他才瞅見眼前一臉著急神色的公子郎氏。
內心略微錯愕,難道自己也死了,和三郎一起下地府了嗎?也好,一起走路上有個伴。只是對不起師父了,徒兒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你。
他剛剛那一擊已經凝聚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反噬到仙力本源了,內臟一番翻涌,生生地吐了一口血出來,沾到了他和公子郎氏的衣服上。
公子郎氏見他終于醒了,臉上的焦急之色漸收,恢復平靜神色,只是眼神里還充斥著一些阿滿不太確定是否為真的關心與心疼。
女魃揚聲:“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要在食腦老人制作的幻境里面永遠地沉睡下去呢。”
“幻境?”阿滿茫然地將頭轉到女魃那邊,看到她已經將食腦老人捆住,綁得嚴嚴實實的。
那魔剛剛在幻境中遭受阿滿的重擊,現在也是吐血虛弱的樣子,臉色倒和他脖間那兄弟一樣青灰了。
那這里就不是地府,那三郎也沒有死,他茫然的眼珠子刷一下明亮了起來,嘴角鮮血還未擦凈,臉上還臟兮兮的,卻襯得眸子那么清澈見底、明艷動人,像無月的夜空中兩顆閃爍的白星,讓人向往。
離他不足一尺的公子郎氏被他像小狗一樣水光汪汪的眼神給嚇住了,懵了一下,冷不丁被他給死死抱住了,手一時也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好。
一聲軟軟糯糯的帶著點鼻音聲音從左耳邊傳來:“我還以為你死了……”
說著說著感覺就要抽噎了起來,公子郎氏皺著眉頭手足無措的樣子看笑了女魃,她用手勢給他示意,嘴里無聲道:“你要拍……對,就是這樣,慢慢拍。”
他突然有師自通,手僵硬地慢慢舉起,認真地拍著阿滿的背,嘴里還加上了詞兒:“沒事兒啊阿滿,都是假的……”
女魃看得手舞足蹈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以前只知道公子郎氏冷冷淡淡的,第一次看到他是這個樣子的,還會皺眉,還會無措,還會心疼,像極了疼愛自家小少爺的乳母。不過好歹孺子可教也,自己還會加戲。
阿滿也恢復了自己的情緒,不好意思地把公子郎氏推開,手背拭淚,低著頭輕輕笑了一聲。失態了,這愛哭鼻子的樣子還真和小時候的自己一模一樣。
公子郎氏面上不顯聲色,耳垂泛起的粉紅色和春暮的櫻桃一樣惹人垂涎,他也低著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阿滿。
“你們都沒事兒吧?”阿滿望著兩人,問道。
女魃搖了搖手,揚聲道:“沒事兒,因為你進幻境把食腦老人的精神力給擊潰,所以我和公子郎氏很容易就把受傷的他給制服了。”
阿滿滿臉地困惑:“我剛剛是怎么進入幻境的?我怎么一點察覺都沒有。”
女魃有些心虛,語氣比較弱,道:“這不是你剛剛跑得比我們三個人快嘛,我剛剛在后面和他們講了一下食腦老人的特點,他吃了這么多的人腦,魔力產生了異變,最擅長的是制造幻境發動精神攻擊。而我們為了防止被他的幻境侵入,都是盡量讓自己的情緒不波動精神力凝聚。
見到你忘記和你講這事兒了,你情緒一波動,那時候就開始陷入幻境了。”
什么時候情緒波動進入幻境的?先前女魃背叛的時候因為是商量過的計策,他都是演出來的憤怒,情緒并未真的波動,那就是看到女魃被一掌打趴在地上的時候情緒開始波動了,被那食腦老人乘虛而入。
他氣道:“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
女魃幽怨道:“你要不跑這么快,也不會聽不到啊,對不起啦……”聲音越說越小,討好之意明顯。
她也明白,阿滿情緒波動的原因是看到自己被打趴在地,心中甚是感動,但還是嘴犟沒有說一聲道謝的話。
下一瞬,她又眼睛一亮,一驚一乍地道:“不過你知道嗎,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從他制作的幻境里掙脫,阿滿,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厲害了。”她指了指被綁住的食腦老人。
阿滿按著自己的胸腔,翻涌的內臟還在劇痛,看來傷及的仙力本源也要回仙界好好休養一番才能恢復了。
這一痛,又引起了一陣的咳嗽,身子倒比三郎還要弱上幾分了,他滿臉的無奈,道:“就匯聚仙氣對著他揮了一拳,我當時以為三……”
他抬頭看了一眼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的黑眸,不由地笑了一笑,傾盡了月光的柔色。
他只覺得心中那個被巨斧砍中的傷痕一下子就恢復了,沉甸甸的心也輕松了起來,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也沒有了意義。
“就揮了一拳?”女魃睜大了眼睛,聲音拔一下提高,她上下打量著阿滿,看著他一身單薄的形體,發出了疑惑,“阿滿,你確定是剛升的仙嗎?我可沒見過剛升仙實力就這么強悍的仙人。”
好吧,她其實更想說沒見過這么瘦弱還這么能打的人。
“我知道我實力強,你不用特意提醒我。”他嘿嘿一笑,難得皮一下,話聽著格外地欠揍。
“你真的是南冥和北荒的兒子?”地上躺著被綁的食腦老人費勁兒地翻個身,卻不小心把脖子上的兄弟給壓住了,把他給心疼的,一點一點把那青灰色的頭顱給蹭出來。
公子郎氏看他那血紅色的眼睛直直看著自己,幽黑的眼里閃過一絲困惑。
阿滿勾起嘴角,道:“我說你好歹也是千年老魔,萬千魔神中好不容易混出自己的一席之地了,怎么那么容易姓別人的話?”
“你膽敢騙我?”食腦老人大怒,與脖間的兄弟互相撞得巨響。
“騙都騙了,你說我敢不敢!”他故意這么說,就是為了報幻境之仇。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道:“我問你,那鎮上的小孩全都被你吃了?”面上是少見的嚴肅。
“一群螻蟻,不吃我還留著聽他哭嗎?可笑至極!”食腦老人嗤笑。
三人聽到此話,沉默了良久不再說話。阿滿是第一次體會到世間的惡原來這么的理所當然,讓人無能為力,憤懣不平卻不得不郁結于心。
“你是魔,不會懂人間的感情的。你會的只是巧取豪奪,濫殺無辜。”阿滿站得筆直,以上往下看的姿態看著他。
說完也沒準備再理他了,直接面向女魃問:“該怎么處理他?”如果能將他殺死,那是最好不過。
“因為他魔力高強,通過魔族召喚陣只能出現一刻鐘,時間到了他就會被迫吸回魔界。
而且這不是他的本體,只是□□,殺了也無用。如果我們在這里殺了他,會給魔界借口發動第三次神魔大戰的。”
阿滿點點頭,“那我們等他回去,再把這個召喚陣給毀了……哎,齊云觀那賀老呢?”他突然想到這召喚陣可能是賀老搞出來的鬼,正環顧想要把他抓過來,結果發現四周空無一人。
“他趁亂跑了,等回去我再處理他。”公子郎氏回道。
“行,那我們就等著時間來毀掉這召喚陣,防止以后他們還有機會重出人間。”阿滿道,說話說得多了,也咳上兩聲,白衣衫上染紅的血花隨著咳嗽地抖動而綻放。
“阿滿……”女魃喊了一聲,猶猶豫豫地停下來,又不敢說了。
“嗯?”阿滿抬頭看著她,她嬌滴滴的一個小人兒,日日里不是與男人游戲就是在梳云掠月,每時每刻都美艷絕倫的樣子,哪像今日經過一番打斗顯得很是狼狽。
想到她旱魃的身份,阿滿開始頭疼。這又是一個小麻煩精啊,可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阿滿早就放棄了原先想要把她送回魔界的想法。
他知道她特別不愿意在魔界待著,整日里嬌媚啊,跳脫啊,和雁丘山頂的桃花妖妹妹大不一樣,但無形中又覺得她其實當做一個妹妹來看也挺可愛的,起碼還能斗斗嘴。
麻煩就麻煩一些吧,自己先把她帶到邊遠大漠,讓她住上幾日。自己趁著回天庭養傷期間去查詢有沒有解決女魃這個旱魃體質的法子。
一時之間,思緒百轉縈繞。
“我想押著他一起回魔界。”女魃垂下眼簾,不敢輕易看阿滿真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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