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貿然動手只會引發嚴重后果。”

    S1揮手，一道虛擬影像自空中浮現，是縮小的深空號模型。

    只見深空號的中部與尾部艦體全部顯示為黯淡的紅色，象征著那些區域已經離線。

    S1接著說道：“這些是被虛靈占據的區域，包括最重要的能源中樞。只要那頭虛靈還霸占著能源中樞，我們就永遠無法啟動空間躍遷引擎。

    你的能力或許可以殺死那頭虛靈，但它在感知到生命危險的那一刻，就會毫不猶豫摧毀能源中樞，讓深空號徹底困死在這片寂靜地帶。”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這并非猜測，而是一百五十年那頭虛靈親口所言。”

    “親口所言？”周源皺了皺眉。

    “對，但只有盤踞在能源中樞的那一只。

    通過汲取海量能量，它發生了史無前例的進化，不僅變得比其他虛靈更加強大，還擁有了智力。

    它控制著一名機組人員的尸體發起通訊，想要與我們做一個交易。

    ——它可以召回盤踞在其他區域的虛靈，也可以解放能源中樞，但條件是我們必須啟動空間躍遷引擎，帶著它們離開寂靜地帶。”

    “很正常的交易。”

    周源微微頷首，“寂靜地帶對于它們來說就像是一座囚牢，沒有犯人不想離開囚牢，前往外面的熱鬧世界。”

    S1搖了搖頭：“與虎謀皮，不切實際，一旦回歸宇宙，虛靈必定會對深空號發起毀滅性襲擊，甚至有可能追上另外兩艘人類星艦。

    所以我們拒絕了它的交易，而它沒有進行威脅，也沒有發動攻擊，就那么非常突然地陷入了寂靜。

    它也害怕我們走極端，倘若直接炸掉深空號，那么它們將永遠被困在這片虛無之地，而且將比曾經更為痛苦，因為它們曾經擁有過逃離的希望。”

    經過S1的解釋，周源弄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沉默了半分鐘后，他突然說道：“你剛才擔心的情況，是建立在‘那頭虛靈感應到生命危險’的前提下，如果我能瞬間將它殺死呢？”

    “那就皆大歡喜，但是你有多少把握？”

    S1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深空號上目前承載著五千多萬名人類個體，一旦出現意外，所有人都要死，你能否為他們的生命，以及你自己的生命負責？”

    話題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

    周源思索良久，無奈嘆息，因為的確有小概率會失敗，那頭虛靈一直在吸收能量，鬼知道現在成長到了什么程度……

    “那有沒有什么穩妥的辦法？”

    S1沉吟許久后，點了點頭：“有一個。”

    “我們先和虛靈談判，同意交易。

    等它解放能源中樞后，就立即啟動緊急封鎖程序。

    緊急封鎖程序啟動后形成的多層密封屏障能夠隔絕虛靈，這一點是無可爭議的事實，所以如果能啟動能源中樞的緊急封鎖程序，那么虛靈將無法對能源核心造成任何破壞。

    倘若一切順利，那么虛靈就無法再用能源中樞作為要挾，屆時你就可以……大殺特殺。”

    S1那邊傳來一道聲音：“長官，緊急封鎖程序啟動需要時間，虛靈肯定會察覺到的。”

    S1淡定地說道：“如果是在空間躍遷的同時啟動，就能分散它的注意力，但也需要一些保險措施……”

    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周源。

    周源了然：“但我該怎么進去？”

    “我會派出一支小隊，你混在里面即可。”

    “好，什么時候行動？”

    “暫且稍等。”

    ·

    深空號的高層們召開了一場漫長的會議，據說還喚醒了一些沉睡在休眠艙里的老古董，畢竟這關乎著整艘星艦的命運。

    二十個小時后，數十份詳盡無遺的計劃方案擺到了周源面前，智囊團隊借助計算機的運算，預測了任務執行過程中可能遭遇的各類情況，并針對每一種情況制定了周密的應對策略。

    頗有控制局內味。

    等所有人都閱讀完計劃書后，行動開始了。

    “虛靈，我是來談條件的。”

    S1接通了虛靈曾經使用的通訊設備。

    那頭沒有任何回音。

    寂靜回蕩，一直持續了數分鐘。

    眾人全都緊繃著神經，突然，一道語氣冰冷、平淡、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令許多人心頭猛烈一跳。

    “終于想通了嗎？人類。”

    “關于你在一百五十年前提出的交易，我們可以達成合作，但是我們有幾個條件。”

    S1語氣嚴肅地說道，“第一，我們會派人進入能量中樞進行檢修，防止能量中樞出現損傷，在此期間虛靈不得傷害任何人，否則伱們就等著永遠留在這里吧。

    第二，你要完全解放能量中樞，不能有任何殘留，以免影響系統運作。

    第三，你要讓所有虛靈撤到深空號尾部的雜物區，包括你。”

    “前兩條我可以答應，但是第三條不行。深空號尾部那點地方太小，容不下我的身軀，不過我會轉移到中后部分，這樣足夠證明我的誠意了吧？”虛靈說道。

    它在擔心人類使詐，到時候直接分離艦身，把它們扔下。

    “再往后，以武器庫為界限。”

    “那就太遠了，以休息區為界限。”

    虛靈道，“人類，不要得寸進尺，沒有我放開能源中樞，你們永遠都無法離開這里，那些能源還足夠你們用多久？兩千年？三千年？之后呢？

    我已經存在了漫長歲月，我還能繼續等，但你們能嗎？”

    “大不了玉石俱焚！”有人憤怒吼道。

    “要是真想同歸于盡，早在一百五十年前你們就做了。”虛靈發出一聲干巴巴的笑聲。

    大家都不想死。

    “虛靈，我把同樣的話回敬給你，沒有我們啟動空間躍遷引擎，你們永遠也別想離開這個荒涼死寂的虛無。”

    S1肅聲道，“你若是愿意再等上幾千年，隨你，有休眠艙我們同樣能支撐下去，你真想和我們比一比誰坐得住嗎？

    到能源即將耗盡的時候，我們必定啟動自毀裝置。”

    虛靈很想說，要是你們坐得住干嘛主動聯系我？

    但它說不出口，因為它也有些坐不住了。

    在進化出智力后，它沒有一天不在渴望外面那喧囂熱鬧的宇宙，沒有一天不在渴望大肆吞食生機，沒有一天不在渴望逃離這個虛無荒涼的囚牢……

    許久的寂靜后，虛靈開口道：“好，那就以武器庫為界限，但我要派出一些手下監視你們，防止你們搞小動作。

    放心，它們不是虛靈，不會影響電路系統。”

    手下？

    指揮室里的眾人面面相覷，露出錯愕的神色，虛靈還有手下？

    “可能是那些機組人員的尸體，被虛靈灌注力量后形成了某種畸變體。”周源分析。

    ·

    做好準備后，任務小隊出發了。

    這也許是一趟有去無回的行動，但沒有人退縮，沒有人害怕，毫無畏懼地踏上了通往深淵的道路。

    盤踞在各個區域的虛靈被最強大的虛靈一一召回，驅使它們去了深空號的尾部。

    “有兩個同類死掉了，是你們這些年里殺死的？”

    那頭虛靈感應到了同類的死亡，對此并沒有什么表示，只是冷冷道：“不管你們用了什么手段，同樣的招數對我毫無用處，我的強大，超乎你們的想象。”

    裝杯是吧？待會就讓你知道裝杯的下場。

    周源在心里默默嘀咕，必須打你臉，頭套給你拽掉！

    穿過一條條塵封許久的走廊，乘坐電梯一路下行，近半個小時后。

    一行人終于來到了能量中樞，這里不再黑暗，亮著璀璨的燈光。

    虛靈很有契約精神，早早就離開了，而且退的很遠很遠，甚至都超出了周源的感應范圍。

    只不過，它留下了數百名逸散著邪異氣息的黑皮人類，一路上直勾勾盯著到來的周源一行人，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周源倒吸一口涼氣，這些變異體竟然全都強的離譜，最強的一個力量甚至媲美6階非凡者！

    那么那頭虛靈又得有多強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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