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宋家多了許多陌生壯男,清一色著黑西裝、戴黑墨鏡和白手套,整得跟影視劇里的黑澀會似的,刻意擺出一張臭臉,神色倨傲,叉著手守在各個交通要道---主要是電梯口和安全樓道口,尤其不準宋家傭人上樓去。
真心招搖過市,立刻引來對方的注意。
黑衣人看人下菜,一個頭目模樣,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她,便走過來開口盤查:“做什么的?”
說是女仆太掉份兒。
真心道:“我是宋詞少爺的同學。”
“同學?”對方顯然不信。
宋詞的同學非富即貴,可她穿得很寒酸。
真心強笑道:“我成績頂呱呱,在我們那個區是第一名,校長得知后親自上門來邀請我免費去學校讀書!”
那人這才信了,但語氣仍是輕蔑,“不要亂走,沖撞了其他客人你可負不起責。那邊有來賓休閑區,請往那邊走。”他抬手往花園里的座椅一指。
花園里沒什么熱鬧可看,而且身份低微的客人才給安排在花園里觀禮。
真心早有準備,這回底氣十足:“我給宋詞送點喝的去。”
那人眉頭皺了皺,還是放了行。
真心自是裝模作樣要去廚房里晃一圈兒的---她媽媽張淑芬是廚房里的幫傭,一大清早就來上班了,肯定知道的情況多。
沒想到這一瞧,原來宋家的傭人都給趕到廚房里來了,無事可做,又不準自由走動,大家因此怨聲載道。
“那個宋老大想干什么呀?這是我們少爺的家誒,怎么什么都他說了算?”
“少說話多做事吧,只有這樣這份工作才干得長。”
“我瞧這架勢不太可能,一仆不侍二主,估計過兩天大家就要各奔前程嘍。”
裘淑芬也是愁容滿面,“哎,這可怎么辦?那個宋先生真的可能會把我們辭退嗎?我們要是走了,那以后誰來服侍少爺啊?他都已經習慣我們伺候了。”
“這就不是該咱們操心的事情了。”
有人另起話題道:“動作好快啊,昨晚凌晨一點才出的事,今天喪事就辦起來了。”
“嘿,只要有錢,想辦啥事辦不起來?”
“可是我聽說下午兩點就要出殯誒。”
“啊?這么快?”
“千真萬確,我聽到英國鬼佬罵娘了。他居然學會了罵娘,還連說了好幾個fuck。”
英國鬼佬就是宋府的英國管家安德烈,真心雖然沒伺候宋詞幾天,但也知道安德烈幾乎算宋家半個主人,所有下人都歸他管。
“唉---,一般人家都要停喪三天,這可是自家兄弟過世啊。搞得這么倉促,好多親戚朋友都趕不及來。”
“也許做生意的人更忌諱家里死了人吧,覺得這會影響家族的財運。畢竟金錢才是實在的東西,人死又不能復生,哀悼太久也沒多大意義。”
“不是的,我聽到的是---說是請大師算過了,今天下午兩點是宜安葬的吉時。若是錯過了這個時辰,就得等半年。”
“哦?如果是這樣,倒是可以理解了。”
“是嘛,越有錢越偏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
……
毒物三人組聽了一耳朵。
金不換在口袋里吱吱地叫:“昴日星官被架空了,皇叔想要謀朝篡位!”
簡直是令人醍醐灌頂的一句總結陳詞。
真心也覺得宋詞處境尷尬,想起那年他傲立云端,面目清冷,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有點小小可憐現在的他。
跟裘淑芬聊了幾句,打聽到了宋詞的動向,然后真心就找了個托盤,上面擱了壺檸檬水,徑直往主宅去了。
那棟九重天已經是貴客云集。
靈堂就設置在一樓大堂里。
入眼滿目的白。
白的花圈,白的挽聯,白的人臉、菊花和水仙……哦,還是有黑的。
場中穿梭著不少著黑西裝的新保安,抬頭往二樓看也有,手持個對講機煞有介事,又不是上演007---看樣子,宋家真的是被那個宋賢良帶著黑澀會全面接手了。
大堂左手邊是一支交響樂隊,正現場演奏哀樂,舒緩哀婉的靡靡之音。
正對大門是宋詞父母的遺像,黑白ps合照,男的俊女的俏,特別是宋詞的媽媽,笑得溫柔。上面高懸的白色橫幅上寫著---音容猶在。相片供在一張鋪著白布的長桌上,左右兩邊擺滿了花圈和挽聯。
正對供桌前面便是被鮮花的海洋包圍在中心的棺槨。
右手邊靜立著排隊等待要上前去吊唁的嘉賓,走在前面的人下來時就繞場半圈,將手里的白水仙和白菊花擱在棺槨上。
真心衣著隨便,與大堂里衣冠楚楚的人格格不入,估計是礙著貴客多,氣氛凝重,看她又拖著個盤,倒沒保鏢來趕她---估計都以為是哪個客人帶來的不懂事的女兒。
真心也不好意思久待,踮腳張望,尋找宋詞。
宋詞其實就跪在遺像不遠處,披麻戴孝,微垂著腦袋,安靜地像根木頭似的。
安德烈陪著他守在靈堂里。
一老一少跪在一起,過來一個嘉賓慰問,二人便給那人微微頷首或鞠個躬。
真心瞇起眼,看到若有嘉賓話多,在身前停留時間長,宋詞就會揚起臉,那上面一雙紅腫的眼,目中空洞,呆呆的。
真心察覺自己心臟于此時不自覺緊縮,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
覷到一個空,后頭一個嘉賓還在遺像前鞠躬,真心的胸口跳了兩下,捏著托盤的手一緊,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反正意識到時,她已經小跑過去,在宋詞跟前半蹲下,悄聲道:“喂,你要不要喝點水?我看你嘴唇都起皮了。”
宋詞緩緩抬頭看向她,待到看清楚眼前人,那一剎,他目中眼淚一滾,“真心---”
一股無比的酸楚蔓延,真心只覺得自己眼睛里好像也有什么東西想要沖破阻礙快速涌出來,又澀又酸。
她努力眨了眨眼,“宋詞,你……?”
她想說你想說什么啊。
誰知道宋詞忽然眼睛一閉,倒向了她。
“哎哎,你怎么了?”
真心手里拖著盤子,盤子上擱著半瓶子檸檬水,又想伸手去扶宋詞,手忙腳亂,水在翻騰,濺了出來。
好在安德烈及時扶住了他。
低頭一看,倒在他懷里的人,小臉蒼白而血色。
安德烈嘆氣道:“他是傷心過度,又守靈守了一整夜,撐不住了。本來大病初愈不久,身體弱……”
“要不我扶他回房休息下吧,您在這里照應著?”
“好,我先送你們上去。”
沒叫人來幫忙,身高近兩米的安德烈直接將宋詞抱在懷里。
真心慌忙端著盤子跟上安德烈老頭兒,一起往電梯口去。
然而還沒走到電梯口,出大堂時就給人攔住了。
“宋先生有交代,今天人多嘴雜,家里寶貝多,免得給人趁亂渾水摸魚,順手牽羊。”
安德烈一臉激憤,“你說的什么話?你又是哪里來的狗,在這里也輪得到你發話?”
英國老頭兒往日的權威猶在,呵斥聲不小。本來靈堂里除了哀樂,并無人大聲說話。這么突兀的一句,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連樂隊也不明所以地停止了演奏,這下子更惹人張望了。
宋賢良正與個來賓低聲交談,察覺異樣,扭臉掃了一眼狀況,立刻快步走過來,什么話也不說,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朝那個攔住真心的黑衣服保鏢扇了出去。
啪!
墨鏡都給扇飛了,摔在大理石地板上,鏡片裂了。
周圍人一陣吸氣。
那保鏢臉色紫脹,極力隱忍,交叉在身前的那雙手,露出白手套一截的手腕,青筋直繃。
他低下了之前一直高昂的頭顱,彎著腰道:“宋先生,對不起……”
“沒有眼色的東西,立刻滾出去。”宋賢良撂一下這么不輕不重的一句話。
“是!”那人沖他一鞠躬,折身繞過他快步走了出去。
另有人小跑去彎腰把墨鏡清理掉了,樂隊指揮也趕緊將手勢打起來。
哀樂重新在大堂里繞梁不絕。
宋賢良目方才扭臉,目光深沉地盯著安德烈足足有兩秒鐘,然后冷冷一哼,走開了。
保鏢已經給安德烈讓出了一條道。
英國老頭兒蹙眉,回頭看看宋賢良,布滿了細紋的嘴角緊閉,暗嘆一口氣,抱著宋詞進了電梯。
靈堂里的氣氛恢復如初,大家仿作未見剛才那一幕,上前吊唁的吊唁,瞻仰遺容的瞻仰遺容。
場中沒了至親之人,嘉賓們改去慰問宋賢良,拍拍他的肩膀,或是握個手,道上一句:“節哀順變。”
宋賢良面不改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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