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金不換就懶洋洋地起身,眼睛還盯著電視里的記者采訪,懶洋洋地去拉開了房門。
有人等不及房門完全敞開,一閃身就鉆進屋內。
金不換愣了下,隨即怒了,嚷嚷道:“誒,你誰呀?”
那兩女人聞言都轉過眼來。
不請自入者一身黑,特別是上身,他穿了件黑色的帽子衫,把頭臉包裹得嚴嚴實實,然后進屋后立刻就將帽子掀了,露出了宋詞的峻眉俊顏。
真心三個登時臉色僵了,大眼兒瞪小眼兒。
先說說真心這屋中的布置,已被老鼠精和蛇妖整得跟宋詞那間豪華臥室一模一樣。
按說觸景那個啥的,那天晚上的經歷不是叫真心很久才活過來么?現在卻將自己置身在可能是殺人現場的環境中,不會瘆得慌么?
但曉得么?
這三只既然是出名的毒物,肯定是有點與眾不同的。
不同在哪里?心理有點變態。
三人一致的想法是---要克服恐懼,就要直面恐懼。
強逼自己待在曾讓自己感到恐懼的環境中,待習慣了,并且時常復盤一下那晚上的經歷,以后要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肯定就能臨危不懼了。
這以毒攻毒之法,真唯有這三只變態的毒物才想得出來。
再來說說真心三個,劫后余生后就開始了逃出生天的狂歡,用仨兒的話就是補償那天晚上遭的罪。加上張淑芬數日沒上頂樓來管真心了,所以這些日子三個人玩兒得有些忘形,完全忘了避忌。
真心剛才叫金不換去開門,她沒意識過來,然后金不換老老實實去開門,他也沒意識過來,等到宋詞出現,醒覺了,咋整?自然就變成了一時間的大眼兒瞪小眼兒了。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裘細腰。
今日細腰幻化的是楊貴妃,她完全照著電視劇里的女主角模樣變的---挽了個高髻,著一襲華麗濃艷的拖地錦緞長裙,半掩的渾圓氣勢洶洶,身材豐腴而肌膚瑩白。
看見宋詞,愣了兩秒,隨即,她突然一揚廣袖。
真心這間奢華而肖似宋詞臥室的房間,頃刻間變回了它原本簡陋粗糙的鋁皮盒子樣。
屋內靜得針落有聲,真心大氣都不敢出了。
但一秒后裘細腰又覺得不對勁兒,好像她弄巧成拙了,慌忙又將廣袖揚回來,房間再度變成宋詞的臥室。
“……”真心抬手遮住眼。
從不知道細腰能蠢成這樣。
裘細腰暗道聲糟,她好像弄弄弄……這回是真正的弄巧成拙了。
變來變去,分明就是帶著點挑釁的施展。
蛇妖尷尬無比,假意撫弄耳發,背過身去悻悻道:“哈哈,幻覺,幻覺,都是幻覺。”
再講,宋詞直接不請自入,而蛇妖搞這一出的時候,金不換才后知后覺宋詞是只貓頭鷹,乃是自己的天敵啊。裘細腰她那話尚未落音,金不換吱的一聲凄厲的尖叫,變成老鼠,躥進了床底下。
真心咽了口唾沫,訕笑著沖宋詞揮揮手道:“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宋詞清凌凌地看了她一眼,回身將房門關好,再轉過身來,嚴肅地點點頭,說:“你不必緊張,我知道是幻覺。”
“……”真心呆了呆。
金不換從床底下探出頭來,一雙賊溜溜的鼠眼審視地睇著宋詞。
裘細腰也轉過身來,流光溢彩的美目將他上上下下打量。
三個人都有種怪異的感覺---這位宋少爺今時不同往日,好沉著,還能配合他們將冷笑話講得這么認真。
墻上的電視機沒關,演播廳中,幾個衣冠楚楚法律界專家圍坐在一張圓桌旁,正口若懸河地討論著宋家這場遺產爭奪官司要如何打,畫面突然硬生生被切換,跳出個端莊秀麗的女主持人,臉帶笑意,聲音中透著激動:“本臺記者剛剛自現場發回的報道,宋氏財團有了新動向!今天上午十點半,宋老太爺突然帶著律師出現在宋家老三的記者招待會現場……”
聽到這話,屋里的人不由自主都把目光轉向屏幕。
只見切播到現場的畫面里,無數的鏡頭和攢動的人頭蜂擁至門口。
“讓一讓!讓一讓!”
擁擠的人群和鏡頭不斷往后退去,先進來幾個安保模樣的人將門口清理出來一條過道,然后出現了一位坐在輪椅里的老頭兒,緊裹著黑色棉大衣,白發稀疏,掩嘴在咳嗽。雙手干枯,瘦削如柴,擱在腳踏板上的雙腿也微微的在打抖。
身后一名著粉色制服的女護士負責推著椅子,旁邊跟著個白衣大夫,時不時幫老頭子攏一攏大衣。再來就是夾著公文包的男子,目光犀利,面無表情。一行四人在擁擠的人群里艱難前行。
走到屋中央時,那不住咳嗽的老頭兒放開了手。
鏡頭拉近,真心看見他一臉老人斑,鼻歪嘴斜,嘴唇有點哆嗦。
這模樣,顯見已是半只腳都踩進黃土的人了。
“爸!”遠遠的那邊主席臺前的宋雪琴,這時候皺眉幾不耐煩的喊了聲,一錘定音。
全場登時嘩然。
“幾乎有十來年不曾有宋老太爺的消息了吧,他突然出現在這里,不知道宋氏財團會何去何從,我們將第一時間為大家送來前線最新的報道。”前方記者在畫外音里說。
隨即爭先恐后的擠上去,同其他幾百個媒體記者一樣,將話筒努力往前遞,試圖成為第一個采訪到老爺子的媒體。
爭產大戲瞬間被推入高潮。
現場也陷入了極度的混亂。
很多人低聲議論的聲音也通過媒體直播的話筒傳到了屋中幾人的耳朵里。
“按照法律規定,宋老太爺可是排在第一順位的遺產繼承人啊,這下沒宋賢良和宋雪琴什么事了。他倆好可笑,白辛苦一場。”
“是啊,這下才是真正精彩了。”
“可惜他這么老了,又全身都是病,還有福享么?宋老二家的財產一樣會落到宋老大和宋老三手里,這是遲早的事兒。”
……
會場因為這位突然出現的重要人物引起了好大一陣子騷亂,宋老太爺幾度努力抬手想讓現場安靜,但都徒勞無功。
安保人員嚎了好幾嗓子,同樣毫無效果。
很快,宋賢良聞風趕到會場。
門口再度引起了一陣騷亂,不過場面終于因他而安靜了下來。
真心暗暗贊嘆這個頻道的前方攝像師一定是拍大電影的水平,立刻拉近鏡頭,直面宋賢良的一舉一動,還是特寫,其他人都成了可有可無的配角兒。
只見他扯了扯領帶,陰狠的眼環視一圈,幾百人的會場霎時安靜如雞,還默默為他讓出過道。他這才走上前去,盯著輪椅里的老人,木無表情道:“老頭子,你怎么……”
老太爺終于可以正常說話了,一出口,擲地有聲:“我怎么還活著,是嗎?”
宋賢良滯了一滯,倨傲道:“不敢,我怎么會這么對爸爸說話呢?”
“哼!你們一個二個不孝子,把我遠遠扔到國外就不管了,好幾年都不來看我一眼,當我已經死了是嗎?”
“不,不是的……爸,我實在是太忙了。我連家都很少回,老婆孩子我還不是一年到頭也難得回去看上幾眼。”宋賢良強笑道,“……瑞士是世界上公認最適合養老的國家,風景優美,空氣沒有污染,你待在那里對你的身體才好。”
“把你送到瑞士是我和二弟一起商量決定的,你待的那個療養院還是我親自前往考察,我自己滿意了,這才送了你去。怎么就是不管你了?爸,你那話可有失偏頗,兒子不服。”他討巧地說道。
“哼!”宋老太爺開始怒叱他動作太快,自己都沒能看到二兒子和二兒媳最后一眼,所有的都燒光了,“你連他們已經離開人世了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你這狼心狗肺的死東西!”
老頭兒一只枯瘦的手猛拍著輪椅的把手,咳嗽急促起來,破風箱似的,里面夾著咳痰的翁鳴聲。
因為情緒激動,他不止咳,還粗氣直喘,雙腿抖得更厲害了。
現場記者的鏡頭趁此閃個不停。
宋賢良冷漠地立在隔著輪椅五六步之遠,始終沒有近前,神色不耐,目中隱有嫌惡。
旁邊的醫生彎腰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老頭子閉眼點點頭,不再發怒,情緒便漸漸穩定了。
宋賢良微低著眼,面色陰寒:“爸,這些話,你就不能回家再跟我說嗎?當著這么多記者的面,何必呢?再說兒子這么做,不也是為了整個宋氏著想?二弟一家,人已經離世,再大張旗鼓,你是想宋家的股票跌入深淵,是不是?宋氏可是你一手創辦的啊。”
“你少跟我股票的事!”老爺子又激動起來。
宋賢良臉皮扭曲,隱忍著沒再做徒勞的解釋。
被遺忘許久的宋雪琴這時候撥開人眾撲倒在宋老太爺跟前,“爸!”一聲哭嚎,開始細數:“您不知道您不在的這些日子,大哥他有多跋扈,多囂張?二哥二嫂他們死得好蹊蹺,坐了這么多次飛機都沒事,偏偏他去了二哥的公司后,二哥他們一家坐飛機就開始頻繁出事了,您不覺得奇怪嗎?還有我那可憐的侄兒啊,他也死……”
哭戲到一半,想起來宋詞是死是活尚無定論,之前的臺詞說得順口,差點鬧笑話。
宋雪琴及時剎車,干嚎道:“宋詞小侄兒如今生死不知……爸,二哥二嫂一家家破人亡,肯定跟大哥脫不了干系,您一定要……”
宋老爺子不咸不淡打斷道:“飯可以亂吃,話就不要亂說了。”
這話也一錘定音。
相機鏡頭又瘋狂閃爍。
宋賢良目中閃過喜色,急忙接住話茬兒:“妹子,聽我一句勸,找醫生給你看看腦子是不是有病。我可是聽妹夫說,你這幾年越來越瘋了!”
這時候覺得老頭兒還算有可取之處了,宋賢良神情舒展,大步上前,“爸,這里人多,空氣污濁,我這就送你回家去吧。”
“等等,我還有要緊事沒辦呢。”
所有人都愣了愣。
“什么要緊事?”宋賢良隱隱不安。
宋雪琴也從地上爬起來,扭著眉頭看著老爺子。
老頭兒回頭沖那個西裝革履夾著公文包的男子微微點了下頭。
鏡頭轉向。
男子走到前面來,沖在場的人微笑了下。
現場的媒體人嗡嗡的交頭接耳起來。
看他的穿著,答案呼之欲出了。
宋老爺子也沒讓人等太久,他今日已經透支了太多精力,早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此事須得盡快做了。
他捂嘴咳了幾聲,躺在椅背上,半閉著眼,緩緩道:“按照法律規定,老二離世,我同我的孫子宋詞都是第一順位的財產繼承人,他在前,我在后。不過我孫子宋詞目前失蹤還未找的,而且他現年只有十五歲,屬于未成年,而我是他的第一監護人。按照法律規定,監護人有權為了被監護人的利益為其處理財產。也即是說,無論如何,我都有權處理我家老二的所有財產。現在,請律師宣布我立的遺囑。”
現場再度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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